萬華金龍奪,琉璃戒刀!
項稷不由心中一跳,這可真是大消息了,出世的佛兵不止一口,而是兩口,這就難怪那些世家大族都聞風而動了,都是足以成為鎮族之寶流傳下去的奇珍啊。
當今天下,不僅要家境富庶與仕途亨通,還要族內有神兵鎮壓的家族才能真正稱之為一流世家,二流世家也是需要歷史名器做底蘊,才有睥睨州郡的資格。
而這兩口佛兵,至少都是歷史名器,精通佛掌後更能發揮出地神兵級別的可怕力量,自然不會有勢力願意錯過,就連魔門都出動了大批力量,關外長生天等外族勢力亦派出大軍與人手南下。
“公子,這件事我們勢必會被卷入其中,避不開,就連當初逃出去的銅人與虎魔也會到來,還是早做打算的好。”紫苑神色一肅,這是避不開的問題,令牌在他們手上,為昔年鬥酒狂僧所收集,能夠在爭奪佛兵中得到巨大優勢。
項稷自然也明白這些,便頷首道“我準備回書院一趟,看看弘農楊氏的態度,若能爭取到幫助,那自然是好的,再不濟,我二人聯手也不能讓虎魔得到佛兵,他已徹底瘋魔,日後只怕是會成為天下大患。”
得此消息,他便不再久留,離開梅花觀便匆匆趕往洛陽書院,想要找楊彪問問情況。
一路上,關於兩口佛兵的種種情報也在心頭回響:
萬華金龍奪,為達摩所留,是以佛陀在菩提樹下悟法,通六識出世成佛,法體出現萬華聖光,妖邪辟易;佛陀得道前,幽冥妖魔空群出動,迷惑干擾,欲噬吞其血肉;幸而金龍托世的佛身,顯靈化成護法佛兵,為佛陀盡懼魔障。
此器便是生自佛祖從黑暗求得光明真理時,諸法所生,為心所現之佛兵,持正衛道,代表心之‘光明’,為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之護法神兵。
琉璃戒刀者,為佛陀得道後,東方琉璃國馬賊橫行,賊首嗜殺成狂,喜歡以一柄琉璃魔刀削人骨肉生祭崇拜的婆羅妖神。佛陀獨闖賊巢,慘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靜如止水的佛心不禁燃起忿忿之火,從法體燒出,焦土焚天,屍山成灰淨化,怨氣升天。賊首深受妖惑,以琉璃魔刀剖入佛陀法身,佛心之火卻洗練魔刀血性,驅使它殲滅婆羅妖邪,斷絕禍世惡根。
此器濾盡魔性從善,見證‘眾生皆可成佛’,成為懲惡揚善之佛兵,代表心之正。
此二兵皆很不凡,所蘊含的招式亦不下於紫雷七擊,說不心動根本不可能,加上手中有著令牌,項稷更是想要拚搏一番,以如今四關修為也有著參與盛事的資格。
洛陽書院內院,依舊是當初平和風貌,學子研讀經書,研墨書文,仿佛不受城中氛圍影響一般。
中興閣內,兩鬢斑白的楊彪著朝服,正靜靜立在諸子木像前,已然感應到了項稷的到來。
眼見他行禮拜會,在諸子木像前上了一炷香後,楊彪方才幽幽出聲“你所來,是為佛兵一事吧。”
“請師傅教我。”
項稷點點頭,亦想知曉弘農楊氏在這場盛事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汝南袁氏已然參與其中,大有要奪得佛兵的架勢,令不少人覺得,這是在為袁基鋪路,借佛兵氣運壯仕途,加上佛門神功不強求王權,甚至有所放下,也不擔心皇帝會因此生出不喜念頭。
與此同時,司州東部,原平皋國封地。
平皋縣,偌大山地間四處不斷有光芒衝霄,色成金黃,澤如琉璃,透著清淨解脫的禪意。
民眾們已然撤離,被帶到了另一片區域中安置,而在他們原本的棲身所在,有琉璃衝霄,顯出一尊又一尊丈許高的金剛,全身如古銅所鑄,神聖莊嚴,低誦禪音,蓮花朵朵憑空浮現。
這些金剛各自將平皋縣一處角落圍住,聲聲箴言響徹“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此時,隨著遠處佛光升騰,白牆黑瓦和綠樹流水裡,一位位平皋一脈的人物現身,遙遙相望,目光中滿是火熱。
只要得到神掌,他們便能如桃侯一脈般鼎盛再起,重得爵位,再興家族,暗中的那一謀劃也更有成功的可能。
“阿彌陀佛,我白馬寺也不得不來此一遭。”
平皋縣遠處的一座山頭上,一行白衣僧人赤足走出,領頭的一位老僧手握法杖,掌托一枚舍利子,色澤金黃,給人異常堅固和鋒銳的感覺,似乎能斬斷一切煩惱,除一切外魔,消一切業力,登臨彼岸。
時間就這樣匆匆流逝,日落月升,漆黑的夜空鑲嵌著點點璀璨,光輝灑落,美不勝收。
洛陽城內,往昔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卻不見人影。
一隊又一隊持戈披甲的士卒巡邏而過,冷厲的眸光掃視各方,近來司州不安定,宵禁也愈發森嚴,已經有三個可疑之人被就地正法,其中兩個是草原奸細,一個是以武亂禁的狂徒。
中興閣內,楊彪背對著項稷,在知曉他到來的目的後也不意外。
就連那位四世三公的袁家雙雄都按捺不住,要前往平皋縣一搏,與龍虎第一的袁基爭一爭繼承人的位置,又何況其他人呢?
“龍虎第二的楊咎(字改之),是我弘農楊氏的傳人之一,為家族傾心培養的嫡脈,此次他恰逢出關,在三日後將要約戰龍虎第一的袁基,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弘農楊氏與汝南袁氏的一次交鋒,而這兩人,便不能參與到佛兵的爭奪中。
既然你對此很有興趣,便代表我這一脈走一遭好了,這把弓你拿著,是我年輕時所用,見者自曉,便明白你是代表我楊彪一脈而來。
不過山河,你要記住,有多少斤兩辦多大的事,當退則退,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舉,你還年輕,這就是本錢,一種在我看來甚至有希望走到龍虎前十的,本錢。”
楊彪抬手一拋,當初掛在書房內的大弓便再次落到了項稷手中;他神色平靜,像是已然預見了些什麽般,倏爾昂首看向了夜空,星象紛呈。
他對項稷的期望很大,不僅僅是光武元神的緣故,還有其接觸以來的考量,政客的特質他沒有,但武人的卻很足。
“學生明白,謝師傅借弓。”項稷輕撫弓身,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力量,與第一次所見截然不同,就像是開封了一般。
一股渾厚的歷史滄桑感從弓內傳出,這不是百煉利器,而是真正的歷史名器!留名史書中的存在。
“此弓名‘靈寶’。”楊彪眼底閃過一抹緬懷,似是憶起了往昔自己持弓縱橫天下,射敗各路高手時的豪情。
幾經官海沉浮,他卻再難有年少時的意氣快意了,此弓已有十年不曾動用。
項稷聞言心神一震,靈寶弓,飛將軍李廣之弓!
漢武帝麾下,飛將之弓。
大漢百兵譜排名第六十位,這便是不下於袁紹當初所顯露的昆吾刀級別的歷史名器,為飛將軍李廣所用,射藝高絕,更對使用者有著精神意志上的加持,實屬珍貴。
見他知曉此弓來歷,楊彪也不再多言,隻閉上眼道“楊府外,有人為你備好了車馬,此次出行,不要墜了名頭。”
“師傅,你便在洛陽靜待,見那龍虎榜上換新天吧。”項稷自信滿滿,將大弓背在身後便行禮告退,要前往楊府乘坐車馬趕往平皋了。
直到他離去,楊彪才緩緩轉過身來,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中顯得有些朦朧,他一直立在這裡,沒有離開。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一輪紅日在他身後緩緩升起,一頭金雞驟然自眼中浮現,長鳴破曉。
嗡!
刹那間,整個洛陽城上空的陰霾與黑暗盡去,金光托朝陽,日光照萬方,那頭金雞就立在楊彪的肩頭上,目光炯炯有神,宛如神禽。
二十八宿之一·昴日雞:主管人間天地晴明、去衰除禍、獄典曹吏、刑罰囚系考決之司。
同一時間,洛陽城內各座府邸內,皆有人感應到了這股氣息,不由變色。
星宿序列中,竟又有人走到了這一步?
達到這天地凋敝下所知曉的前沿行列?
弘農楊氏·楊彪!
倏爾各方震動,不由聯想到了三日後日月同天·楊改之與山嶽藏河·袁士紀的約戰,這是在證明自己的實力啊。
“呵呵呵,昴日序列第二步,蕩塵青主,這是在擺明車馬要與我袁氏較量嗎,文先兄,你竟也走到了這一步,看來離升官不遠矣,只是人們都隻注意到你的父親楊賜,反而忽略了你這位楊氏的不世奇才。”
袁府,當代家主,司徒袁隗自廳內起身,遙遙相望中興閣方向,露出了莫名笑意,都言他袁氏一脈四世三公,不僅是家底雄渾,當朝強者更是諸多。
若非他長兄袁成英年早夭,而今天下劉氏之外便是他袁氏獨霸,根本不會有對手。
既如今楊氏想要與他們比一比,那就看看好了,誰才是,這天下的頂尖世家!
短短一夜間,洛陽城內便局勢再變,佛兵神掌一事已不能獨佔鼇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兩日後的那一戰,龍虎第一對決龍虎第二。
山嶽藏河·袁基戰日月同天·楊咎!
誰能笑傲最後?
辰時末,楊府門前。
項稷隻身前來,當初所見的那位藍袍青年已經備好了車馬,以上等的異獸青鱗馬拉車,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被馴養妖獸血脈,改稱為異獸,體能更勝汗血寶馬,可日行三千裡,共有兩匹拉車。
整個車廂都被烏黑帷幕所遮掩,內裡鋪設素雅簡潔,一位紅鼻子的老人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見到項稷微微一笑,示意他上車。
“五關武師?”項稷見到老人心中一動,敏銳察覺到了對方隱藏的實力,絕不單單是車夫那麽簡單,一位實力比肩縣令的五關武師,多半是楊彪派來暗中保護他的人了。
甚至可以說,這是楊彪信得過的心腹,若真的以車夫下人來對待,那就不妥了。
見狀他也拱手見過,掀開車簾進入了廂中。
“公子叫我老周便好,承蒙大人厚愛在府中得個閑職,此行負責出行,公子是否還有其他去處?”車夫的聲音徐徐傳來,兩匹青鱗馬打著響鼻,卻異常的溫順。
項稷聞言卻是想到了紫苑,不由沉吟“前輩年長於我,又是楊府老人,後生還是稱呼周老的好,便請先往梅花觀一趟,再往平皋縣去吧。”
“公子太客氣了。”老周哈哈一笑,眼底精光一閃,便駕著馬車往梅花觀方向而去。
雖是少年得志,但這位翻天鯤也並不像傳聞中那般狂放,而是有著自己的行事準則,回去給老爺也好匯報。
少頃,西街,梅花觀前。
兩匹青鱗馬馳騁而來,老周靜坐在車轅上,露出身後那明晃晃的‘楊氏’族徽,一個如上口下十的奇異圖案,形如楊的上古文字、通陽,是最早的楊姓之形。
“是楊府的車馬?”
隻一眼,觀內的人便認出了這大名鼎鼎的族徽,弘農楊氏,那是連他們背後的大儒鄭玄與漢易大師荀爽也要忌憚的世家。
“弘農楊氏如今聲威不下袁氏,怎得驅車來我梅花觀了?”
“不對,下來的是那位龍虎五十七位·翻天鯤,他已是京兆尹楊大人的學生。”
正當觀內弟子疑惑間,忽見車夫掀開車簾,側身讓著項稷走下, www.uukanshu.net 刀眉薄唇,闊眼高鼻,頭戴鬥笠背負大弓與木匣,一身黑衣青衫,這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裝束。
不久前他還來觀內拜會過呢,沒想到再一次見面時,卻是如此不同的排場與陣勢。
人群中,一襲紅衣拄著竹幡緩步而出,黑紗遮住的眼眸緊閉著,卻好似瞥見了什麽一般,微微翹起了嘴唇,清麗面容刹那動人。
“紫苑姑娘,可願與我同行,赴平皋佛緣?”
這一次,項稷沒有猶疑,神態自如,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眼神誠摯而堅定,直視本心。
在一眾梅花觀弟子驚愕的眼神中,紫苑紅裙輕搖,粉唇微揚間便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便有勞公子了。”
噠。
兩手相握,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手掌微微一僵,似是如自己一般第一次做出這樣的事情,旋即便有力的握住了自己掌心,一股火熱頓時傳來,牽著她步入車廂中。
久違的,項稷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加速,卻也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在升騰,他便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意識到了自己心底的好感,那便該去追逐,去表明,而不是藏著掖著。
“啊,年輕真好。”
老周抄起酒壺暢飲了一口,旋即抹抹嘴,一揮馬鞭,感慨聲散在風中。
“大師姐··大師姐她何時與翻天鯤這般熟了?”
“哇,此事荀大人可知?他的徒弟居然與楊大人的學生走的這般近,了不得了不得。”
梅花觀前,一眾弟子瞠目結舌,一向被譽為梅花神女,漢易傳人的大師姐居然被翻天鯤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