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風喊她“組長”,曾墨怡心一激靈,很快從激動中平複下來,松開緊抱陸風腰間的手臂,後退一步,與陸風保持些許的距離,裹了裹紅紅嘴唇,“好啊,咱們上樓吧……”
陸風卻沒有挪步的意思,向佛龕看去,“不急,先上香,再上樓。”
見陸風一臉虔誠,曾墨怡點點頭,“好啊,我們一起上香。”
說著,曾墨怡從香盒裡取出六根香,自己三支,陸風三支。
用洋火把香點著,
兩個人並站在一起,十分虔誠地拜了幾拜。
拜好後,
二人又把香插在香爐。
一切就緒,曾墨怡主動牽起陸風的手,“阿風,咱們上樓。”
陸風握了握曾墨怡的柔夷,“好。”
……
二樓臥室,陸風和曾墨怡手牽著手,對坐在方桌。
這樣的獨處,本該是談情說愛。
肩負使命的他們,說的卻是與男歡女愛毫不相關的話題。
陸風把昨天晚上如何拿下上野村夫的過程,一五一十說給了曾墨怡。
聽完,曾墨怡手指勾緊陸風的手,“阿風,今天白天,海軍司令部的人來到麗機關,找純子談話,應該察覺出異常了。”
陸風點點頭,“三浦威夫的假條到今天早上八點,沒有回來當然會被詢問。”
曾墨怡上身向前探了探,“純子會不會發現三浦威夫的異常?”
陸風輕輕摸了摸鼻子,思量片刻,“給我感覺,武藤純子對三浦威夫沒什麽特別感情,跟他在一起,時刻保持著距離。一個漠不關心的人,應該不會察覺出異常。”
“要是從純子這裡問不出什麽,一定會去北豐路閘口守衛那裡去問。
聽你講的,你用三浦威夫通行證,進出過北豐路閘口。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上野村夫和赤木千代,這樣的話,日本海軍就會去找上野村夫核實。
這樣,上野村夫被殺或是被劫持,日本人很快就能知道。
聯系到之前內村楊史、小林敬一的死,日本人能夠推斷,三浦威夫一定是假扮的。
阿風,你再努力回憶一下,想想你有沒有什麽漏洞,有沒有可能被日本人發現。”
曾墨怡是個聰明姑娘,很快梳理出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曾墨怡說的,陸風也想到了。
昨天,給江波發過密電後,回到住所,努力回憶整個行動有沒有什麽漏洞,或者會不會牽連到自己人。
每一個細節在他腦海中閃回後,陸風斷定這是一次完美的行動。
沒有漏洞,並且牽連不到滕玉蓮、曾墨怡。
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漏洞還是那次穿著巡捕房警服去新新理發。
一旦天南賭場裡日本陸軍情報總部的人想起來,
他和大老王就在劫難逃。
盡管大老王提前有了預警,可進到刑訊室還能不能一口咬定沒去過,就不一定了。
見陸風沒有吭聲,曾墨怡貝齒輕輕咬了咬下唇,
“阿風,日本人一旦判斷出上野村夫已經被劫持,那上野村夫掌握的情報很多就會調整。現在看,能不能最短時間撬開他的嘴,就十分重要了。”
曾墨怡的話,令陸風回過神來,“墨墨,我確定這次行動,沒有漏洞。至於能不能撬開上野村夫的嘴,我覺得不會有問題。”
“你……為什麽這麽自信?”曾墨怡問。
陸風一雙大手,將曾墨怡纖纖玉手合到一起,
“這一路上,錦瑟說,她有辦法撬開上野村夫的嘴。看她樣子,不像信口開河。” 曾墨怡睨了陸風一眼,“那個女人妖妖嬈嬈的,你沒跟她怎麽樣吧?”
“你這麽好,我怎麽會想著別人。”陸風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說些小姑娘愛聽的話。
曾墨怡翹了翹嘴角,白了陸風一眼,“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真的,絕對是真的。”
好聽的話,當然要跟上。曾墨怡是個小姑娘,小姑娘就愛聽這樣的話。
果然,這樣的話,曾墨怡聽的很受用。
上身微微向前,閉上了眼睛。
陸風當然知道現在要做什麽,嘴唇迎了過去,兩人再一次擁吻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
南京,力行社刑訊室。
同樣是一男一女,燈光昏暗的刑訊室卻是另一番情形。
男的是剛剛受過重刑的上野村夫,女的是換上一身軍裝的於曼麗。
早上四點上海出發,下午兩點抵達南京。
一到南京,就秘密送進力行社刑訊室。
從下午三點,一直到晚上八點,連續五個小時,
除了烙鐵、竹簽、狗咬這類外傷明顯的刑具沒上,其他的刑具,能上都上了。
別看上野村夫能力一般, 好色成性,嘴卻格外的嚴。
無論怎麽用刑,卻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的結果,令王天風皺起了眉頭。
這次力行社行動七組和保安三團潛伏在公共租界特工相互配合,將日本海軍情報總部機關長上野村夫順利劫持,可以說是大功一件。
行千裡而半九十,
劫持上野村夫的目的可不是僅僅為了抓捕一名日軍軍官。重要的是拿到他掌握的情報,順藤摸瓜,查到潛伏在侍從室的日特。
現在,上野村夫死活不開口,抓到他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那所謂的大功一件,搞不好就成了燙手的山芋。
隔著窗戶,看著刑訊室中老虎凳疼暈過去上野村夫,頭髮盤起、換上軍裝的於曼麗側過身,“老師,讓我去審他。”
於曼麗自告奮勇,王天風卻搖搖頭,“曼麗,你現在心懷仇恨,我擔心你會公報私仇,把他做掉。”
於曼麗冷冷一笑,“老師,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王天風見於曼麗目光中沒有仇恨,更多是冰冷,有了讓她試試的想法,“你有把握?”
“我沒有把握。”於曼麗的回答格外冷靜,聽不出半分情感。
這樣的表現,王天風很滿意。
能感受到,於曼麗只是把上野村夫當成囚犯,而不是仇人。
“好,你去吧。記住,可以讓他疼,不能讓他死。”
“老師,我會的。”於曼麗的回答冷的嚇人,就像女鬼從地獄中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