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寶知道師父是看出自己面對祁志誠有些不自在了。
這真不能怪自己,面對的是全真教掌教,哪怕喊他師兄,張君寶心中也是有些打鼓。
人的名樹的影,祁志誠的身份擺在這裡。
就算是祁志誠的那些師兄弟面對他,多半也會心生敬畏,這就是一代掌教之威。
而師父這話是提醒自己,就算是面對全真教掌教也不能墮了火龍真人的威名。
“是,弟子明白。”張君寶應道。
有師父和純陽宗做靠山,自己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掌教師弟自己有何做不得?
誰敢不服?
到時候在全真教,自己還真得擺擺掌教師弟的譜,師父就是這個意思,他心中清楚。
之前苗道一喊自己師叔祖,自己一開始不是不習慣嗎?
可這路上幾天下來,自己不也適應了嗎?
“還有什麽嗎?”火龍真人知道自己這個弟子有不少疑問。
張君寶想了想,有些不大確定地問道:“師父,掌教師兄今年六十多點吧?怎麽……”
“看著不像?”火龍真人說完歎道,“的確是顯老了一些。”
“師父,真的只是顯老嗎?”張君寶問道。
“你想問什麽?”火龍真人道。
“以全真教的功法不至於未老先衰,是否是練功出了岔子?”張君寶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練功走火入魔留下的後遺各種各樣,壽命縮短便是其中較為常見的一種。
火龍真人沉默了。
見師父一時間沒出聲,張君寶心道難道果如自己所言?
“身為掌教豈會在練功過程出問題?”過了一會兒後,火龍真人出聲道,“他受傷且中毒,導致壽元大減,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張君寶很是驚訝,能夠讓全真教掌教受傷,並且中毒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勢力。
提及毒,張君寶腦海中立即蹦出了一個勢力。
“巳蛇殿?”張君寶小聲問道。
巳蛇殿的名字就是和蛇有關,當時在陳耀府上的那個家夥便是拿蛇當暗器。
“巳蛇殿是擅長用毒,可他們的毒還不至於讓祁志誠和為師都難以完全化解。”火龍真人搖頭道。
這話讓張君寶心中大吃一驚,不是巳蛇殿,而且祁志誠的毒還未完全化解?
連師父都束手無策嗎?
“巫神道。”火龍真人繼續說道,“巳蛇殿和巫神道比起來,不管是用毒手段還是毒的厲害和詭異,都是小巫見大巫。”
張君寶心中一動問道:“師父,巫神道是否精通巫術一道?”
“沒錯。”火龍真人點頭,“巫毒詭異歹毒異常,他們針對祁志誠的更是最厲害的巫毒之一,除了巫神道,想要完全化解幾乎沒可能。”
張君寶沒想到還真是巫術。
巫,在歷史中有著非常神秘的色彩,在上古時期,大巫據說有溝通天地之能,神通令人難以琢磨。
當然,這都是一些神話傳說,當不得真。
可巫術中的巫毒是其中一種非常有名的手段,是存在的。
比如蠱術,蠱毒便是巫術的一種,為常人所知。
其中的恐怖讓江湖中人聞者色變。
不過再一想便釋然了。
全真教身為天下道教之首,其掌教更是不簡單。
憑巳蛇殿的確不夠看,只有六道之一的巫神道出手才算對等了。
“掌教師兄怎麽怎麽會中毒?”張君寶不解,
“難道是巫神道道主出手?” 張君寶覺得巫神道就算有其他高手,就身份和實力而言比起祁志誠都不夠,那麽只能是道主了。
“就是他。”火龍真人沉聲道,“祁志誠大意了,沒想到是道主出手,才中招。不過那個家夥也不好受。”
就是說兩敗俱傷了。
這個結果應該的,畢竟祁志誠是全真教的掌教,拚死反擊之下,對手哪會好受?
“難道說這事是最近才發生的?”張君寶忽然心中一動,問道。
他有些明白了,祁志誠急匆匆的找師父過來多半是為了此事。
那麽中毒一事應該是不久前發生的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祁志誠中毒已久,只不過是現在發作難以壓製才會找師父幫忙。
“幾個月前吧。”火龍真人答道,“祁志誠對外聲稱是練功出了岔子,氣血虧損,才容貌大變。你剛來,所以沒聽說這件事。為師這幾日幫他運功逼毒,緩解了一下,可終究無法徹底清除。這些你知道就好,別外傳。”
張君寶神情凝重,他明白其中的關鍵,當然不會在外面亂講。
火龍真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六道宗這次動靜之大出乎我的意料,出手之人的身份更是不得了,連道主都動手了,距上一次出手差不多有50多年了吧。”
張君寶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了。
一個道主親自出手,的確非常意外了。
按照師父的說法,六道宗近些年出手次數有限。
之前針對陳耀的佛經好像只是當地壇主的一個手下罷了,而且這種例子也不是太多,更別說是一道道主,如此高手罕有出手的時候,難怪祁志誠會大意中招,誰能想到呢?
“上一次是什麽事呢?”張君寶心中好奇。
“那件事啊,就關系到鐵木真和丘處機了,他們兩個……恩,這些事以後再說。”火龍真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君寶心中癢癢,可惜師父顯然不想告訴自己。
他腦海中快速思索,關系到鐵木真和丘處機?
當年是丘處機赴西域大雪山見鐵木真之後,得到了鐵木真的禮遇,才有了全真教的全盛之始。
可以說,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可他們兩個又和六道宗有什麽關系?
張君寶一時間想不通。
忽然他心中一震,記憶深處浮現了一點驚人之處。
鐵木真和丘處機死的時候好像是同一年,具體哪一年張君寶記不清了。
這個只需要查查就能知道了。
他們身死到現在應該是五十多年了吧?
難道說和他們的死有關?
要是和自己的猜測的一樣,那這件事還真是太驚人了,其中有大隱秘,大恐怖呀。
“在想什麽?”火龍真人見自己的弟子臉色不斷變幻,似乎想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緒起伏很大。
“啊,師父,我在想掌教師兄中毒會不會和朝廷有關?就是巫神道和朝廷有關?”張君寶急忙說道。
50年前的六道宗出手的那一次師父不想多說,自己還是不要多提為好。
這些僅僅是自己的猜測罷了,往後可以慢慢去找線索,去驗證。
“想多了。”火龍真人搖頭道,“朝廷需要的是平衡,若是全真教完全垮了,對他們也沒好處。”
張君寶當然明白這點,宗教門派力量是朝廷需要借助的,同時也要控制,所以不會讓某一家獨大。
哪怕獨大,也會是一個時期,不可能持續太久。
比如全真教吧,前期對蒙古統治中原有好處,蒙古需要靠全真教的宗教力量穩定百姓,自然受到了禮遇,賜予各種封賞,地位一加再加。
如今朝廷又擔心全真教在民間勢力太大,因此不僅僅是扶持中原佛教,更是引進了藏傳佛教,以及西域傳來的其他教派,目的自然是為了打壓全真教。
“君寶,師父接下來要出去一趟,你暫時就待在這裡吧。”火龍真人覺得說的差不多了。
“和六道宗有關嗎?”張君寶問道。
火龍真人對此倒是沒有隱瞞:“這次巫神道出手重創祁志誠,不能就這麽算了。當然,他們也露出了點馬腳,為師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張君寶知道事關六道宗自己是插不上話的,也做不了什麽事。
“師父小心。”
“為師和他們鬥了這麽多年,保命的手段還是有的。”火龍真人笑道,“全真教這邊你需要什麽,想做什麽直接找祁志誠,他會安排。”
“師父你什麽時候走,要多久?”張君寶問道。
“明日吧。至於多久?”火龍真人沉思了一下道,“說不好,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麽久?”張君寶想著十天半個月應該差不多有結果了,沒想到比自己預期的久太多了。
“你當六道宗是什麽?”火龍真人說道,“為師出手也得小心謹慎,你好好修練,等為師回來得檢查你的成果,若是不能讓為師滿意,看我怎麽收拾你。”
“是,弟子一定讓師父滿意。”
火龍中人盯著張君寶看了一會,而後哈哈大笑道:“不錯,看來在路上的幾日沒放松,就該如此。”
來大都的路上,風雪太大,行程不快。
張君寶在武功修練上倒是沒耽擱,他現在已經能夠在夢中修練太祖長拳了,其他功法都有不小的精進。
火龍真人顯然是看出了這點。
“師父,後天的道佛之辯,全真教會有大麻煩吧?”張君寶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
他很想說這次後果非常嚴重,可現實不允許。
“祁志誠心中雖說有數,但那個後果怕是遠超他預期,也遠超前幾次爭論。”火龍真人歎道,“其實也好,朝廷出手打壓,說明還不會將全真教連根拔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君寶知道這是師父自我安慰的話了。
只能說師父能夠猜到一些嚴重的後果,剛才在祁志誠那邊的時候話就說到一半沒說下去。
在忽必烈登基前的蒙哥汗時期,全真教和佛教有過幾次爭論,都已全真教敗北結束。
只不過在執行懲罰上,全真教並未完全照辦,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多說什麽。
張君寶知道這一次是不同的,忽必烈是鐵了心拿全真教開刀,全真教可不好如以前那般就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