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燈神仔細思索了一番沐遊的說法，也認可了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通過服務器直接潛入秩序之城，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不限人數。

  因為根本不會在高天世界有任何行軍活動，去的人再多，也不會被噬神獸察覺。

  只是帶一批高手行動，其他絕大多數普通玩家依然據守落日城，如此主戰場其實還是在落日城。

  但一旦兩軍開戰，噬神獸察覺被偷家，肯定會有所反應，要麽直接撤軍，回城防守，要麽分兵兩線作戰，不管如何選擇，都將大大減少落日城的壓力。

  “不過這樣一來，就需要先把秩序服務器打開啊……”

  燈神認可了這個方案，但臉上憂慮絲毫不減。

  “是的，秩序之神服務器，我作為代神行者，應該有機會拿到控制權限的吧？”沐遊問。

  “理論上，是的……但你需要先進入服務器內，找到控制核心。”

  燈神歎息道：“秩序之神當初為了維持秩序服務器的穩定，將秩序天平留在了秩序之塔內鎮守服務器，同時將整座服務器的權限加持在了天平上。”

  “因此，只要你能在塔內找到秩序天平，並且讓天平承認你的身份，你就能成為秩序之塔的管理員。”

  “哦？”

  沐遊聞言驚喜，秩序天平居然就在秩序服務器內藏著，那就更值得去一趟了！

  如此一來，秩序之神的三件神器，秩序之筆，秩序之書，秩序天平，便已經全部出世。

  “所以秩序之塔在星靈界的入口在哪兒？”沐遊忙問。

  目前的星靈界的地圖基本已經被玩家翻遍了，並沒有見到任何疑似秩序服務器的地方。

  難道是在某個外域中？
  沐遊正想著，卻見燈神搖了搖頭：“秩序之塔的星靈界入口，已經被我們封死了……”

  “哦？”沐遊有些不解。

  封鎖秩序之城的入口還可以理解，是為了阻止噬神獸從上界入口侵入星靈界，連星靈界的入口也一同封鎖，又是為了什麽？
  “當然，這個不是問題，每個服務器其實都有三個接口，一個聯接星靈界，一個連接高天世界，最後一個連通著創界山。”

  “創界山是星靈界和高天世界之間的紐帶，也是所有服務器的必經之地。”

  “你現在已經是管理員，就算上下界兩個入口都被封閉，你也還可以通過創界山，直接意識進入服務器中。”燈神說。

  通過因果線來進行意識連接，沐遊並不陌生，之前智械危機，他的遊戲人物掉線之時，就是這麽連接上的。

  “難道秩序之塔中有什麽危險？”沐遊問。

  燈神說了進入不是問題，但依然愁眉苦臉的樣子，那就只能說明，秩序之塔本身存在問題，不能隨便進入。

  “唉……”

  燈神歎息一聲：“其實當年我們之所以封閉秩序之塔，除了因為要堵住星靈界的入口外，還因為，塔中被混亂之神的一個分身給侵佔了……”

  “當初的終末之戰，混亂之神與秩序之神在城中決戰，結果雙方都打到重傷，秩序之神瀕死，混亂之神也重傷退走。”

  “但混亂之神臨走之際，趁我們軍心大亂，偷偷將一道分身投放入了秩序之塔中，並且隱藏了起來。”

  燈神搖頭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秩序之塔的入口沾染上了混亂之毒，導致我們這些幸存的神族，無法活著撤往星靈界，這裡的混亂之毒，其實就是這具分身製造出來的。”

  “混亂之神當時應該已經看出，我們正打算通過秩序之塔逃進星靈界，所以提前將這具分身投入秩序之塔，以便於在塔中埋伏我們，截斷我們的後路。”

  “只可惜我們一直道之後準備撤退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點，有不少神明骸骨都因此被這具分身摧毀。”

  “當時的秩序之神就算明知這具分身的存在，也已經無力擊殺對方，隻好在臨死前，用最後的神力，將這具分身鎖定在了秩序之塔的某一個區域中，令其暫時無法脫身。”

  “而之後我們將神骨全部送入星靈界後，便遵照秩序之神的遺願，用秩序天平將整個秩序之塔的上下入口封鎖，將這具混亂分身徹底囚禁在了秩序之塔內。”燈神解釋道。

  “也就是說……這具分身至今仍在秩序之塔內存活著？”沐遊皺眉。

  “是的。”

  燈神點頭，臉色嚴肅：“這意味著，如果你進了塔，就需要直面這具混亂分身！”

  “別看只是一具分身，但它的本體可是混亂之神，目前整個噬神獸勢力中最強大的神明，即便是分身，也擁有神級的實力。”

  “而且，混亂之神和秩序之神互為克制關系，無論在神權上還是實力上，都不弱於秩序之神！”

  “一旦你在和混亂分身的對決中失敗，可不是意識體被驅逐出秩序之塔那麽簡單，你的偏差值會被混亂權柄影響，從而突破上限……偏差突破上限的後果，不用我多說了吧。”燈神看向沐遊。

  沐遊呼了口氣。

  偏差值的變化是不可逆的，一旦突破上限，就會失去本心，性格黑化，變成愷撒那樣的人物。

  連整個意識都變成了自身無法理解的存在，理論上和本人死亡沒有區別。

  “即便是這樣，你也確定要進去嗎？”燈神嚴肅的看著沐遊。

  “……”

  沐遊這次猶豫了許久。

  片刻之後，忽然抬頭問：“那如果我在秩序之塔中滅了這具分身，混亂之神本體會知道嗎？”

  “呃……”

  燈神一愣，搖頭道：“那倒不會，這具分身是混亂之神為了坑害我們而製造的，特意將其和本體的連接全部斬除，在出現時便已經完全和混亂之神本體切斷了聯系，否則我們當初也不至於遲遲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那就好……”

  沐遊松了口氣，隨即語氣堅定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去闖一闖。”

  這件事是有很大風險沒錯，但愚者現在本就走在一條逆天而行的道路上，想要徹底推翻噬神獸的威脅，今後風險更大的決策還多的是。

  不管是為了這次兩軍交戰開辟通道，還是為了得到秩序天平，這座秩序服務器，他都有必要闖一闖。

  “好吧……不過，你只能意識進入秩序之塔，在裡面別人無法幫你，一旦進去，你就只能靠自己了。”燈神說。

  “我明白。”

  沐遊點了點頭，隨即也沒浪費時間，和燈神討論了一下詳細的情況，稍作了一些準備後，便找了地方躺好，閉目將意識沉入了因果線。

  順著因果線一路上遊，很快再次來到了那顆代表創界山的龐大光球前。

  粗略遠觀了一眼光球後，沐遊根據燈神的指引，在光球表面一路搜索，花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了一根位置極其隱蔽的灰色因果線。

  這就是一號服務器的入口，因為已經廢棄，沒有現存的管理員，所以因果線呈現灰色。

  這種沒人掌管的服務器，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根據燈神的說法，未設置管理員，或管理員意外身死的服務器，只有當前本系別信仰者中，等級最高的那名信徒，才能隨意進出。

  沐遊現在的秩序信仰還只有5星，不過他是代神行者，天生擁有等同於9星聖靈的權限，目前的秩序信徒中，不可能有比他更高的。

  沐遊嘗試將意識連接到這根因果線上。

  果然，在經過最初的一陣阻塞感後，意識順利被接納。

  待意識的視野再次恢復，沐遊睜眼看去，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黑暗而寂靜的空間。

  想象中一進來就被眾多敵意生物圍攻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相反這裡面安靜空曠的可怕，落針可聞，周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機，似乎進入了一片死去的世界，整個世界中唯有他一個活人。

  沐遊保持著警惕，小心翼翼的朝前移動。

  這裡應該是秩序之塔內的某一層，好在范圍並不算太大，遊蕩了沒多久，沐遊便找到了通往上層的入口。

  來到第二層，卻仍舊如第一層一般空曠。
    沐遊隻好繼續探索攀爬。

  第三層……

  第四層……

  第五層……

  ……

  一層接一層，不斷向上。

  然而沿途所見全都是空蕩一片，沒有怪物，也沒有任何建築和物品。

  一直到第五十層，沐遊終於見到了進塔後的首個活物。

  一方石台和兩張石椅，就這麽突兀的矗立在五十層的中心。

  一道背生雙翅的人類虛影，端坐在石台前的一張石椅上。

  這人渾身被黑氣纏裹，看不清面容，只能大概看到一個輪廓。

  而在石台之上，被橫豎分明的雕刻出了一方棋盤，棋盤兩側，黑白棋子分別盛放於兩邊的石碗中。

  不出意外的話，這人應該就是混亂之神的分身。

  沐遊如臨大敵，精神保持著高度警惕，慢慢走上前。

  人影此時也發現了靠近過來的沐遊，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未有什麽過激的動作，甚至沒有起身，只是伸手指向石桌另一邊的石椅，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終於來了。”人影口中發出混沌難辨的聲音。

  “你認識我？”沐遊皺眉。

  不是說這個分身被封閉在這座服務器中，完全和外界斷了聯系麽？對方怎麽知道他會來這裡？
  “不認識，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是秩序之神的傳人……”

  “早在當初秩序身死時，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他的傳人會再進入這裡……

  因此我也早早擺好了棋盤，等待你的光臨。”黑影人語氣平靜的說著。

  沐遊越發狐疑的望向左右，嚴重懷疑這是一個陷阱，對方只是想騙他過去，然後先發製人什麽的。

  “怎麽，怕我害你？”黑影人似乎看出了沐遊的心思，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殺你，應該說，殺了你也沒用。”

  “這一點，對你來說也是一樣。”

  “到了我們這種高度，勝負已經無法靠物理上的輸贏來分出。”

  “唯有在神權的博弈中戰勝對方，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黑影人再次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座椅。

  “來吧，為了這一刻，我已經等待了無數年，這塔裡所有的一切，我早已經看得反胃。”

  “接下來只要戰勝了你，我就能離開這裡，回歸本體，而若是你戰勝了我，你便能徹底掌控這座服務器，同時我也能獲得解脫……總之，不管是哪種結果，我都可以接受。”

  “……”

  沐遊聽著對方的話臉色古怪。

  這個所謂的混亂之神分身，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樣啊……

  沐遊本以為見到混亂之神後，必然一見面就要劍拔弩張，勢同水火，真刀真槍來一番激烈交鋒。

  結果，實在沒想到是以這麽文明的方式決勝負……

  沐遊走上前，看向石台上的棋盤。

  圍棋？

  這玩意兒他可不會啊……

  沐遊皺了皺眉，還是坐在了另一邊石椅上。

  好在，下一刻，當沐遊開啟秩序視角。

  眼前的棋盤頓時一變，變為了一方純粹由秩序和混亂符文構築而成的盤面。

  此刻棋盤之上，以斜切線為分界，兩邊涇渭分明，一邊全是混亂符文，另一邊則被秩序符文填滿。

  秩序與混亂，就如同楚河漢界一般，分立兩側，互不交融，卻又彼此對峙。

  尤其是交界地帶，秩序和混亂符文正在進行著慘烈的廝殺，不斷吞噬彼此，卻又因為實力相當，始終維持著一種動態的平衡。

  沐遊頓時明白了意思。

  不是圍棋，至少不是他所知的那種圍棋，而是一場純粹的規則廝殺。

  接下來他們的每一顆棋子，都各自代表著秩序與混亂的力量，目的則是將對方的棋子吞噬，轉化為自己的棋子，直到整片棋盤，全部被一種棋子佔據，才算分出勝負。

  考驗的並不是什麽棋力，而是他們各自對秩序和混亂法則的理解。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黑影人從石碗中捏出一枚黑子，卻並未落子，而是抬頭道：“至於誰先手……就由裁判來決定吧。”

  “裁判？”

  沐遊還沒能理解對方的意思，忽然感覺地面一陣晃動。

  “轟隆——”

  劇烈震動中，周圍地面鋪設的石板，開始一塊塊的朝下墜落，落入下方的近百米高度的49層內。

  周圍瞬間空曠起來。

  沐遊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身邊這方石桌，居然是建在一方巨大的天平上！
  石桌處於天平的最中部，而他們兩人的石椅，則剛好處於天平的左右兩側。

  秩序天平？！
  沐遊一驚，他還以為起碼要戰勝混亂之神分身後，才有機會找到天平，沒想到天平居然就在雙方腳下。

  而且，這人似乎想讓秩序天平來做他們交手的裁判……

  正想著，天平中心上空，三個骰子的虛影悄然成型，隨即飛速無規律的搖動了起來。

  數秒後，三個骰子依次停止。

  【二、三、二。】

  【小！白子先手！】

  石桌上浮現出兩行信息。

  “emmm……”

  沐遊臉色古怪。

  結果是‘小’沒錯，可為什麽就是白子先手了？誰賭大誰賭小貌似都沒決定吧……

  讓你當裁判，你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偏袒，對得起‘天平’的名字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