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早上就是在浴室門口見面的巫女大人,過了不到半個上午,又回去洗澡了。
對此,相川雨生表示毫無怨言,他活該等。
“出去。”弧月鏡雪下蔥指指向門口,臻首微垂看著桉桌,有些傷腦筋。
“真的這麽狠心?”
“真的這麽狠心。”巫女大人拒絕的冷冽無情,沒有一絲的猶豫。
因為她剛剛又洗了一次澡,和上一次的間隔,只有半個小時,扣除掉中間的過程,幾乎沒有「中間」。
“我保證從現在開始,我就在旁邊看著你,你要不放心,我在榻榻米上這麽遠的地方也行。”
相川雨生的表情無辜且委屈,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畏手畏腳的站在弧月鏡雪下面前,畫面有些滑稽。
“不行,出去,我有幾個事項,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晚上還要修習,現在必須把它處理了。”
巫女大人高舉的手,就沒有放下過。
“有什麽關系,身為東京都的大巫女,就該有東京都大巫女該有的地位和架勢,這些什麽事項,聽我的,就拖他們一周再回復,知道熬鷹嗎?古時候就有這種東西了,你也要這樣,搓搓他們的銳氣!”
相川雨生說的康慨激昂,氣勢雄厚。
弧月鏡雪下心虛的撇過頭。
“你怎麽這個表情。”相川雨生眯起眼。
“這些......實際上的最後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催了我十幾次了,再不回復,好像要打到東京來了,雖然打不過我,但畢竟是個麻煩事,所以今天真的是「最後一天」。”
弧月鏡雪下的聲音,像是放了一天的可樂,無力而又無氣,原本繃直讓相川雨生離開的潔白手臂——上面還掛著水珠,現在也因為心虛而松弛彎曲。
“.......”相川雨生眨了眨眼睛。
“以你的性格,這確實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他點點頭。
“但是你說你每天很忙,結果還能拖到這個程度,你是怎麽做到的?”
“太多了嘛。”弧月鏡雪下吐了吐舌頭。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發毒誓,我絕對不會干擾你,你對我用術法限制我都沒有關系。”
相川雨生的確想要就和弧月鏡雪下兩個人呆在一起。
“我可以做到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歎了口氣,弧月鏡雪下說道。
“可是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忍不住啊!”這一句,巫女大人說話的音量提高了幾十分貝,趨近於‘喊’。
相川雨生迅速且持續的眨巴眼睛。
隨後似乎是因為害羞,她直接轉身背對著相川雨生,纖手一揮,術法裹挾著背後的人離開。
收斂著臉上的笑容,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離開的途中,相川雨生掙扎了一會兒,沒有再反抗。
無所事事的相川雨生在清明神宮裡兜轉了半天,問了幾個女官後,找到了神宮提供給女巫神官們修習的道場。
看守結界的門衛也沒有為難,很輕易的就放他進去。
一進去就差點被術法的波動炸飛。
結界之內別有洞天,修習著的也不止上櫻空風一個人,躲開幾陣余波後,相川雨生找到了上櫻空風。
“你進來乾嗎?”身穿巫女服的上櫻空風,從半空中漂浮下來,隨之沉澱的,還有她飄逸柔順的發絲。
“我也進來修習啊,看,上櫻,這是一條絲巾.......”
相川雨生成功的在上櫻空風面前變出了一株紫薇花——清明神宮裡面摘的。
沒有掌聲,上櫻空風的神情甚至都沒有什麽變化。
“袖口裡藏著的。”她無情的拆穿了相川雨生的‘秘密’。
“你也知道這個魔術啊?”相川雨生無所謂的攤開手。
“剛剛火光炸開的時候我沒有移開視線,我在修習情況下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你拿紫薇花的全過程。”
扭頭的巫女小姐,冷酷的說出了事實。
“失策了,那下次等你不在修習狀態的時候再變好了,魔術挺有意思的,回去學點別的再變給你看。”相川雨生走到這個道場分塊的角落,坐了下來。
沒有信號,同時依舊沒有wii和熱點,看來上次和弧月鏡雪下提的建議沒有得到采納,可惜。
不過沒有關系,不論是漂亮的巫女處理事務,還是漂亮的巫女修習術法,都是很賞心悅目的一件事,對於相川雨生而言,看一個下午根本不成問題。
和天河夏裡等人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在京橋站台碰面,現在還早,不著急。
上櫻空風重新站到了區域中央,許久之前,曾經見過的畫面再次浮現在眼前:
巫女小姐單手舉起,不知何處來的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形成明顯的氣流紋路,一把虛幻的長弓逐漸顯現在她手中。
勾弦,推弓,開弓,松弦,曾親眼目睹甚至直視過的弓箭,匯聚在她的手中,尾羽燃燒著藍色的火焰,向前方的標靶疾馳而去。
“轟!”
巨大的撞擊聲,面前有著標靶的人偶被射中後瘋狂退後,濺射出強大的氣浪。
巫女似乎並不滿意只有這麽一箭,松弦之後立刻勾弦,下一箭接著這一箭射了出來,如此反覆九次,總計十根箭失。
洞穿人偶的心臟——十環的靶心位置,弓箭完成使命後,逐漸消散。
人偶身上的法陣亮起,缺口自動恢復,並且自己移動到了原本的位置。
“好箭術!”相川雨生捧場的鼓掌,同時按壓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噴了定型噴霧,實則是被氣浪揚起的頭髮。
“很準啊上櫻,一看就是下過苦功夫的!”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剛剛人偶的身上只有一個洞口,十箭全部都射到了一個位置。
如果當初在巷子口,自己挨下那枚箭失,會怎麽樣呢?
回答:如果弧月鏡雪下已經給自己準備了的保命道具不啟用,自己大概會受傷,可能...也被戳個洞?
但致命絕對不至於,自己的身體沒有那麽脆弱。
“再來一箭!再來一箭!”像是在路邊看到賣藝的圍觀路人,相川雨生毫不顧忌的吆喝著。
上櫻空風歎了一口氣,看起來有點頭疼。
她隨意的將弓朝著天上,射出一箭,只見箭失自己會拐彎,繞了一個優美的弧線之後,扎進了人偶的心臟。
“你可以理解是自動導航的,跟‘苦功夫’沒有關系。”
少女偏過臉,爆炸的氣浪同樣揚起了她的發絲,左側的臉頰被微微遮掩,眼裡泛著一點藍光,冷澹的表情,宛若一尊神明。
有種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錯覺。
“箭的威力也很大啊,這個一看才真正是下過苦功夫的。”相川雨生十分流暢的換了一個點誇讚。
對此,上櫻空風並沒有否認。
“對了,巫女小姐。”相川雨生摩挲著下巴,打量著上櫻空風手裡的長弓。
“怎麽了。”本打算繼續射箭的巫女小姐,將視線看向他。
“你們巫女只能凝聚出弓箭來戰鬥嗎?”
“只是一個蓄力的載體而已,實際上任何武器都可以幻化出來,刀、劍都可以。”隨著她的解釋,手裡的長弓逐漸變為了刀,又變成了一把細長的女士寶劍。
“你剛剛說道自動導航的時候,我突然聯想到,那你可不可以弄出一把槍來射箭啊。”
“像這樣?”上櫻空風的手裡,出現了一支步槍。
大人,時代變了。
身穿古典巫女服,漂浮在半空中的宛如神明的少女,手中揣著一把步槍,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槍口朝著自己。
有點違和,但是十分震撼——尤其是被槍口指著的少年。
“能實用不?”相川雨生舔了舔嘴唇,好奇的問道。
“只是載體,對術法的影響不是很大。”上櫻空風點點頭,像是在滿足一個孩子的好奇心一般,舉起手臂,朝人偶射擊。
槍口旋起氣流,隨後射出的還真的不再是箭失,而是實打實的子彈,不過打到人偶的效果,和剛剛沒有什麽區別。
“你看,這樣多酷,”相川雨生看得樂呵,在一旁用力的鼓掌,“這不比弓箭好多了,你甚至可以一隻手拿一隻槍,我連你以後的外號都想好了,雙槍巫女,怎麽樣?”
“你的取名能力這件事,我已經體會過了,取的很好,以後不要再取了。”上櫻空風重新將槍口對準相川雨生,「威脅」道。
相川雨生配合的舉起雙手投降。
你別說,被槍口指著,比被箭瞄準的壓迫感強多了。
“那你還能變成......”相川雨生繼續說道。
上櫻空風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天上飛了下來,走到了相川雨生的面前。
“怎麽了?”相川雨生止住話頭,問道。
“給你變個魔術。”
“呵,”相川雨生冷笑一聲——你的老師已經騙過我了,“你這次,是要把這株紫薇花變成假的嗎?”
上櫻空風皺眉,聽不懂相川雨生在說什麽,攤開手掌,一枚五百円的硬幣躺在她的手上。
“一枚硬幣。”
居然來正經的,相川雨生好奇的看著硬幣,點點頭。
上櫻空風將硬幣丟給相川雨生,等他接住後,展示自己的左手,翻轉手背和手掌。
“沒有了,對嗎。”
“右手也沒有。”巫女小姐又展示了她潔白的右手手掌和手背。
“嗯。”
左手握拳,隨後用右手拍在左手上。
張開手掌時,一枚五百円硬幣躺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變出兩枚硬幣是術法,這個魔術沒有用術法。”在相川雨生質疑之前,上櫻空風平澹的說道。
“這麽神奇?怎麽做到的?”相川雨生瞪大了眼睛,巫女服的大袖離手很遠,不可能藏在這個裡面。
“站到我旁邊來,再給你變一次。”
換個視角之後,魔術瞬間解密。
左手不需要任何操作,關鍵在於右手。
在展示手掌的時候,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縫,夾著一枚硬幣在後面,隨後在翻轉的過程中,迅速松開,並用手掌接住,隨後用手掌將硬幣夾在掌心之中,這樣即使掌心向下,硬幣也不會掉出來。
“理論很簡單,只需要熟練操作。”上櫻空風將這枚硬幣也丟給了相川雨生。
“你還會這個?”相川雨生接住硬幣,臉上啞然的驚歎。
“小學的時候有魔術類的興趣班到班級招生,教的就是這個魔術,記住了而已。”見對方開始嘗試,上櫻空風點點頭。
“在這裡就好好練這個吧,我繼續訓練了。”
相川雨生愣了一下,他好像清楚上櫻空風表演這個魔術的真實目的了。
“搞了半天,你是嫌我煩啊。”相川雨生停止練習的手,笑著說道。
“......”上櫻空風似乎有些猶豫,皺眉沒有說話了一會兒,隨後點點頭,“是有點。”
像是心虛,她偏過頭,不再和相川雨生對視。
“你直接和我說就可以了嘛,”相川雨生撓撓頭,笑容未減,他反而覺得上櫻空風這個樣子有些嬌憨,“okok,你安心修習吧,我就在一邊練練這個,這次不會吵你了。”
“謝謝。”
不知道第幾次十連箭失後,上櫻空風在天上站立不穩,幾近墜落,有些踉蹌的回到地面。
“你沒事吧?”相川雨生上前查看。
“沒事,力竭了而已。”上櫻空風搖搖頭,沒有讓相川雨生攙扶,自己走到了場邊,坐著休息。
汗水已然打濕了她的發絲和衣服。
“練的怎麽樣了?”她問道。
相川雨生在她面前表演了一遍,他很早就學會並熟練了,不過遵守諾言,再沒有打擾過上櫻空風一句話。
隻負責看著賞心悅目。
“話說上櫻,你知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啊?事先聲明,今天不是我生日。”相川雨生說道。
“今天是你生日?”上櫻空風有些疑惑的看著相川雨生。
在她的眼裡,相川雨生的「事先聲明,今天不是......」, 就意味著是。
“我是說日歷上,今天是什麽日子。”相川雨生手指指著天上,雖然現在的天空全是法陣的紋路
“你說七夕?”
“沒錯,你今天有什麽活動嗎?”
“沒有,我基本不過節。”上櫻空風冷澹的搖了搖頭。
“那你晚點幹嘛?”
“這種日子裡,來神宮祈福祭拜的遊客會比較多,在神宮裡幫忙。”上櫻空風說道一半,表情突然變得古怪,有些警惕的看向相川雨生:“你要邀請我過節?過七夕?”
“.......”
她這算自戀嗎?
場面變得沉默,上櫻空風的眼裡的警惕演變的愈發濃烈。
“我就隨口一問......”相川雨生抹去不存在的汗水,“我等下倒是的確要和你未來的同學們過節,但是大家和你都不熟,而且天河她一定不會樂意你去,我就不邀請你了,下次有機會一定。”
在上櫻空風面前,相川雨生覺得這些話都可以直說。
“沒事,下次也不用,拒絕你,對我來說也是一件蠻麻煩的事情。”上櫻空風的回答也十分誠懇。
“哈哈哈——”
“行了,”相川雨生起身,拍了拍因為氣浪身上沾染上的塵土,“我差不多要過去了,祝你七夕節快樂,這朵紫薇花,真的是送給你的。”
“那你也...七夕快樂。”像是不習慣這種場景,上櫻空風有些磕碰的說道。
“還有,紫薇花算我一千円買的。”
她指著相川雨生手裡的兩枚硬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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