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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實在是太強了》三、它們在圈養我們!
  校園裡,九月的陽光正好,穿過高大的香樟,從樹梢溢出來的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剪影。

  籃球場上,十六七歲的少年們揮汗如雨。

  汗水從額角淌下,隊伍裡的男孩揪起衣領擦著汗。

  場邊有女孩子笑著前去送水,那男生接過水,往喉嚨裡灌下半瓶,被汗水浸濕的喉結滾動著。

  眼睛時不時地往夏夢那裡瞅。

  那白裙的女孩坐在籃球場邊沿的草坪上,托著腮,意興闌珊。

  她沒有看球賽,但球場上那些荷爾蒙旺盛的男孩們卻拚命展現著雄性的攻擊性。

  球賽血腥程度拉滿,有幾次肢體碰撞,火藥味十足,險些動手打起架來。

  有些人天生就是禍水,而且還不自知。

  “夏夢,今天球賽很好看,你怎麽沒什麽興致?”

  送水的女生走過來,笑著道。

  “關我什麽事?是你硬要拉著我過來的。”

  夏夢冷淡地道,從草坪上坐起身,朝著圖書室走去。

  那女孩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但很快,又戴上了和煦的微笑。

  夏夢平時不和其他人說話,對同學都愛搭不理,在女孩們看來,是個難以相處的怪人。

  只是在蘇岑面前,她會變得很熱情。

  蘇岑在學校裡和她的情況差不多,也是眾多同學裡的“異類”。

  他喜歡安靜,所以圖書室是他在學校待得最久的地方。

  “以前人死的時候,要舉辦葬禮。叫一幫人過來搭台子唱戲。”

  蘇岑讀到這裡,就覺得很驚奇。

  這個時代,人死的時候是沒有那麽多儀式感的。

  窮人都已經不操辦葬禮了。

  可能是因為過去那大半個世紀,死人實在是太頻繁了。

  見得太多,大家對死亡也提不起敬畏了。

  “以前的人,很喜歡洗腳?怎麽這麽多足浴店?”

  看著以前大街上的街拍照片,蘇岑不禁有些納悶。

  從這些照片和書本上,他試圖窺探到這個世界過往的面貌。

  他對歷史也很感興趣,從歷史書裡他知道,霓虹區的人以往和聯邦有血海深仇。

  這就是即便民族融合了數十年,仍舊有大半聯邦人不待見他們的原因。

  為了緩衝矛盾,聯邦還專門弄了個霓虹自治區。

  “蘇岑,我最近找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就是這本《紅與黑》。”

  班上一個戴眼睛的女孩子湊到了他的座位旁,輕聲細語地說道。

  她在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蘇岑的臉看。

  “不喜歡看書,就不要勉強自己。”

  蘇岑頭也不抬地道。

  他知道那女孩其實並不是喜歡看書的人,只是知道他中午會待在圖書室之後,也開始往圖書室裡走,有意無意地製造幾次偶遇。

  那女生有些尷尬,但還是試著去尋找話題。

  蘇岑只是在唇邊豎起手指,示意她安靜。

  那女生見狀,不禁有些沮喪。

  “小岑,陪我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夏夢站在圖書室的門口,將手背在身後,從門邊沿探出小腦袋,聲音裡充滿了熱情。

  “嗯,好!”

  蘇岑合上書本,朝著外面走去。

  沒有別的原因,因為她是夢夢。

  夢夢就是夢夢,不是別人。

  少年和少女朝著校外走去的背影,很和諧。

  就像,脫離了囚籠的飛鳥。

  出了校門,兩人開始沿著河散步。

  河邊有人用水籠子捕魚,正好被巡邏的人抓到。

  “這三個月禁漁期,魚正在產卵,不允許捕撈的!”

  “過度捕撈,就沒有魚了!到時候大家都得挨餓。”

  “那什麽時候才能捕魚?”

  “三個月後!”

  “三個月後?”

  男人尖叫起來,指了指遠處的流民。

  “這些難民也得安置啊,那麽多人等著吃飯,不捕魚等著餓死啊?”

  蘇岑和夏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在街道的巷子裡,發現了一堆難民。

  都是些女人和孩子,圍坐在地上,身上沾著血跡和泥土。

  蘇岑覺得有些奇怪,他之前在鎮上沒見過這些人。

  “叔,您知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來的?”

  蘇岑走到了一處賣酒的酒肆,問向櫃台後面的老板。

  “附近村上的,遇到了鼠患。趕來這邊逃難了。”

  “外面的食人鼠最近特別猖獗,不止是我們這兒,附近的幾個村子也遭殃了。”

  “逃難到我們鎮上的人很多。”

  “鎮上的獵人們不僅要忙著剿鼠,還有救人,挺辛苦的,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掌櫃說到這裡,歎了歎氣。

  蘇岑聞言,心裡頓時一慌。

  “那我……”

  “叔叔,沒事吧?”

  他本來想說的是爸爸,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叔叔。

  老板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鍾丘。

  “不清楚,反正這會外面挺危險的。”

  蘇岑聞言,拔腿就跑,朝著鎮子的邊沿跑去。

  夏夢不說話,只是拎著裙擺,跟在他的身後奔跑起來,腦後的兩根麻花辮也跟著一起搖晃。

  “吱吱吱”

  鼠群湧動的聲音在原野上響起。

  風吹開那些荒草,一頭頭體積碩大的老鼠在草叢裡湧出。

  密密麻麻的,黑壓壓的一片,像是潮水。

  “快,將所有炸藥全部用光,聯系附近的人,讓他們前往安全區。”

  執勤的人員爬上哨塔,大聲呼喊著。

  爆炸聲不時響起,火光迸射,揚起一蓬又一蓬的煙塵。

  執勤的作戰士兵將以土方法制造的手榴彈扔向牆外。

  箭塔上方的重型機槍噴吐著火舌,交叉射擊,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火力網。

  黃銅製的子彈在一旁的地上堆積了幾厘米厚。

  空氣中滿是硫磺和硝煙的味道,還有濃鬱的血腥味。

  鼠群迸射的鮮血和碎肉濺射出來,塗抹在牆壁和鐵絲網上,厚厚的一層,像是漿糊。

  那些老鼠一波接一波地死亡,屍體在牆外堆積成小山包。

  以這些變異過的齧齒動物的撕咬能力,即便是高壓電網,也攔不住它們。

  但是,呈現在面前的畫面很令人費解。

  那些老鼠們,沒有去撕咬,迎著呼嘯的炮火,沒有恐懼,甚至沒有躲避。

  就像是約定好了時間,到這個時候,就來赴死。

  看著跟隨在獵人隊伍裡,清剿著鼠群的鍾丘,蘇岑有些不知所措。

  “在這兒看什麽?趕緊滾!”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鍾丘回過頭來,扯著嗓子吼了一句。

  槍聲震耳欲聾,硝煙和粉塵彌漫,空氣中充斥著硫磺和血液的味道。

  濃鬱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鎮子外面大片的猩紅。

  鼠群的屍體堆積如山,流淌出的血液在地表形成了徑流。

  獵人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那些血漿裡,褲子都被染紅。

  透過那些柵欄,蘇岑能看見,那些如豺狼一樣健壯,而且格外嗜血凶殘的巨鼠。

  江東和鍾丘拿著獵刀火槍,守在大門口,一邊驅趕老鼠,一邊掩護著難民們避難。

  看著那個男人滿身是血的樣子,蘇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猛地攥著,險些忘記了呼吸。

  逃亡的人群裡,是一些婦女和老人,還有孩子。

  沒有一個青壯年男性。

  根據動物捕食的規律,這些食人鼠會優先挑選老弱病殘捕食,跑得慢就會成為它們的腹中之物。

  但眼前發生的一幕幕,違背了蘇岑的認知。

  對婦人和孩子,鼠群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它們不去捕殺,只是在後面驅趕。

  四面八方的食人鼠圍聚集在一起,將那些逃亡的流民往小鎮裡驅趕。

  像是狼群在驅趕羔羊。

  畫面看起來很詭異。

  而那些年邁的老人,一個接一個被它們追上,然後按倒在地上,被齧齒開膛破肚。

  “快點,往這邊跑!”

  重機槍的火力形成了一道又一道封鎖。

  眾志成城,在獵人們和防衛不部隊的共同努力下,難民們大多脫離了危險。

  那些緊跟在後面的鼠群,似乎沒有下定決心追趕。

  待到那些難民們都轉移到了小鎮裡,鼠群們便嚎叫著紛紛散去,似乎是畏懼了那些槍械的火力。

  這是讓蘇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以這些變異過的齧齒類動物的咬合力,突破鎮子的壁壘,是輕而易舉的事。

  它們,在等待什麽呢?

  “隊伍裡沒有男人。”

  蘇岑看著那些難民,仔細觀察了一番。

  “以那些食人鼠捕食的速度,不可能跑不過這些女人和孩子。附近最近的村子,離這裡也有五裡地。”

  蘇岑思忖了一會兒,也沒得到結果。

  任務結束後,獵人的隊伍在路邊橫七豎八倒了一大片,都累癱了。

  江東和鍾丘也是筋疲力竭,口乾舌燥,嗓子裡像是在冒火。

  汗水和鼠群的血混和在一起,渾身都是那種令人難受的粘膩感。

  “老板,可以給我兩碗清酒嗎?”

  蘇岑小跑著回到酒肆,將之前方靜秋給他的零花錢,一齊拿了出來。

  老板數了下,一共五塊。

  兩碗清酒要六塊錢。

  他看了看坐在路邊,渾身是血的獵人們,又看了看蘇岑臉上的笑容。

  這男孩的笑容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只是看著他的笑容,就會覺得很溫暖很治愈。

  掌櫃沒有說話,只是從木桶裡舀了兩大碗酒放在櫃台上。

  “謝謝!”

  道了謝,蘇岑端著兩碗酒,小心翼翼地朝著鍾丘和江東走去。

  他走路的步子很穩,走兩步就慢下來,眼睛一直盯著碗裡的酒,不敢加快,生怕晃蕩的時候,酒水從碗裡溢出。

  “哎,你兒子。”

  江東見了蘇岑,推了推一旁鍾丘的胳膊。

  “不是說了讓你待在學校裡嗎?”

  鍾丘板著臉,嚴厲地呵斥了一句。

  “我擔心你。”

  蘇岑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笑著,小聲說了一句,然後將兩碗酒遞了過去。

  鍾丘嘴唇嗡動著,想說些什麽,但看著他臉上的微笑,心裡還是一軟,沒忍心呵斥。

  “謝啦,侄子。”

  江東樂呵呵地接過,大口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喉結在古銅色的皮膚下滾動。

  清冽的酒水從皸裂的嘴角淌下,洗滌了血漬。

  “老東,給我留點啊,我他媽快渴死了。”

  一旁的塌鼻子獵人見江東有酒喝,立馬起身走過來討要。

  江東給他留了一口,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猶未盡。

  塌鼻子獵人接過碗,揚起頭就往喉嚨裡灌。

  “你別都喝完了啊,也給我留點。”

  隊伍裡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不怎麽說話的獵人也湊了過來。

  “去你的,滾。”

  塌鼻子獵人似乎和他有些不對付,翻了翻白眼。

  “操!”

  “老鍾,讓我也喝一口唄。”

  其他幾個口渴的獵人看著鍾丘手裡的酒,也跟著圍了過來。

  “去去去!一邊去!”

  鍾丘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將他們打發走,然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喉結滾動的幅度比起江東更甚,健碩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充斥著一股原始的,狂野的力量感。

  “呵~”

  抹了抹嘴角,鍾丘感到一陣酣暢淋漓。

  “和夢夢回學校上課。”

  他的表情依然嚴厲,只是聲音溫和了許多,沒有再像以往那樣呵斥。

  “嗯!”

  蘇岑從他那裡接過碗,小跑著回到酒肆,歸還給老板,再次道了謝之後,就和夏夢一起朝著學校走去。

  “這孩子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天性涼薄嘛。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

  江東笑著道。

  鍾丘沉默著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口袋,發現空空如也,然後問道:“你有沒有煙?”

  回學校的路上,蘇岑一直在思考那些鼠群的行為,總覺得很怪異。

  “你說,為什麽難民的隊伍裡,沒有青壯年男性呢?”

  “連女人和孩子都能逃到這裡。”

  夏夢聞言,眨了眨眼睛,很是天真地道:“可能在路上,都被老鼠吃掉了吧。”

  她在說這話時,眼神很是無辜,卻讓蘇岑覺得不寒而栗。

  那些老鼠,沒有理由放過一個獵物的。

  那它們為什麽,要讓這些女人和小孩進入鎮上?

  懷揣著絲絲疑惑,兩人回到了教室,繼續上課。

  課堂上,戴著老花鏡的老人佝僂著背,講課的聲音沒什麽力氣,讓人昏昏欲睡。

  “生物有著群體智慧,當生存遭到威脅時,族群中的個體,就會自發聚集在一起,探尋生存之道。”

  “比如遇到火災時,螞蟻們會聚集在一起,化成團在火中翻滾,保護處於核心位置的螞蟻。”

  “再比如有些變異的鼠群,當食物不足夠時,會大規模地自殺,為後代騰出繁衍的空間。”

  生物,擁有群體智慧。

  那些在鎮子外面發起自殺式進攻的食人鼠,是不是也是如此?

  蘇岑和夏夢對視了一眼,看著夏夢同樣變得慘白的臉,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下課鈴聲剛剛響起,他就朝著圖書室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回到圖書室,在書架上翻出最近一個世紀的重大事件編年史。

  2025年4月3日,逆卡巴拉生命樹在地球降生,開啟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從那之後,一直到2035年,大多數國家都消失了,最後只剩下了五個聯邦。

  “在2035年到2054年之間,人口數量沒有減少。”

  “這不合理,前面十年的時間,全球人口的數量就銳減到了三分之一。”

  “往後的大半個世紀,人口數量卻始終維持在這個平衡的狀態。”

  蘇岑喃喃地道,趕忙去查閱了其他書籍,調查了一下近數十年人口普查的數據,眉頭緊鎖。

  他拿起筆和紙,在紙上做了柱狀統計圖。

  人口數量始終被控制在一個穩定的數字,像是刻意為之。

  各個聯邦都在控制人口數量嗎?

  不對!

  “問題出在哪裡?魔物入侵的次數?”

  蘇岑轉而開始查閱最近半個世紀以來,魔物入侵戰爭的次數。

  “2025年到2035年之間,大型魔物入侵戰爭達到了5次,小規模戰爭100多次。”

  “2035年後,一次大規模戰爭都沒有發生,小規模戰爭只有7次。”

  “直到2054年,魔物越過安第斯山,開始第二次大規模入侵,這時候的人口數量是……”

  蘇岑的筆略微頓了頓。

  “22億人。”

  他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會兒,堅持畫完了統計圖。

  魔物入侵得越頻繁,人口數量減少的越多。

  反之就會增長,很好理解的道理。

  但讓蘇岑困惑的是,魔物和人類的數量,都始終維持在一個動態的平衡。

  就像天平的兩端,有人故意在調整砝碼。

  隨著蘇岑心中的那個猜測不斷證實,他的手指也開始顫抖。

  他在害怕。

  最後,他拿起了一本科普類的雜志。

  裡面介紹了很多舊時代的科技產品和武器。

  令人遺憾的是,現在這個時代竟然造不出來。

  難道在戰爭中,那些科學技術都遺失了嗎?

  “不會的,人類的很多科技產品,起初都是軍用的。戰爭甚至會推動科學技術的發展。”

  蘇岑往後翻了頁。

  “曾參與中子武器設計製造的頂級科學家柯林斯遇刺身亡,凶手不明。”

  “獲得諾貝爾獎的生物學家克拉克,死於神經中毒。”

  “研究天基武器的武器專家林諾,死於腎衰竭。”

  類似於這些科研工作者和武器設計專家的非自然死亡記錄特別多。

  多得簡直不合常理。

  為什麽偏偏是這些人呢?

  有預謀的嗎?

  再次從圖書室裡出來的時候,蘇岑心裡堆積著無數的疑問,所有的這些疑問,最終都指向了一個令人感到絕望的結論。

  他側目看向西方的天空。

  殘陽如血,齊天高的逆卡巴拉生命之樹,樹根遮天蔽日。

  掩蓋了半邊天空的光線與雲朵。

  “是你,封鎖了人類的科學技術?”

  ……

  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蘇岑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杵著臉,看著窗子外面那些橫亙起來的壁壘。

  那些圍牆將魔物們阻隔在外,也擋住了他看向外面世界的視野。

  很難說清是好是壞。

  生物老師的講課照本宣科,毫無營養。

  蘇岑聽了沒一會兒,眼皮就有些沉重,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閉上眼,他在想一個問題。

  圍牆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

  以自己的位置為中心,視野不斷往上升起。

  樹木、森林、房屋都漸漸變得渺小。

  視野抵達到了天空之上,從上往下,能看到什麽?

  那些圍起來的牆壁,將小鎮圈在了一個圓裡。

  那個小小的圓,就像是豬圈。

  四面八方的鼠群們圍獵著人類,在途中將可以捕食的男人們殺死。

  留下女人和小孩,追逐著,驅趕著。

  它們讓她們逃,等她們逃到那個被圈進來的豬圈,確保她們安全了,然後相約一起離開。

  它們知道,知道獵物們會繁衍,會生出更多供給它們享用的食物。

  它們也知道,獵物會自己待在圈好的豬圈裡,不會離開。

  這裡是穩定的食物來源。

  生物,具有群體智慧。

  “人類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擁有自己的文明。”

  “不管多麽強大的生物,都取代不了人類的位置。人類始終在食物鏈的頂端。”

  “我們會製造工具,會製造武器。即便是那些來自異世界的魔物,也抵擋不住我們核武器。即便它們的外甲再堅硬,也擋不住我們的反艦導彈和彈道導彈。”

  “過去的大半個世紀,人類一度遭到滅頂之災。但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扛了過來。這就是文明的力量。”

  “不是的!”

  蘇岑從座位上站起身,大聲喊道。

  少年的聲音在教室裡格外洪亮。

  班上所有人的視線都一起看了過來。

  “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人類早就不是食物鏈的頂端了。”

  蘇岑看著老師,眼裡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執拗。

  “哦?那你說說你的看法。”

  生物老師按耐住脾氣,讓他往下講。

  “早在21世紀初,人類的科技就發展到了巔峰,可就在魔物入侵後,短短的十年間,人口就銳減到了三分之一。”

  “請問,為什麽會剩下三分之一呢?”

  “各個聯邦一起聯合起來,全人類一起對抗魔物,拚死作戰,所以保全了最後三分之一的人口。”

  一個前排的女生回過頭來看著他。

  “不是的,是因為它們不想將人類吃光。”

  蘇岑否認道。

  “哈哈哈哈哈哈!”

  班上立刻響起了陣陣笑聲,坐在後排的男生們拍著桌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譏笑。

  “蘇岑,你在開什麽玩笑啊?上午的鼠患你看到沒有啊?中午還有難民來我們這裡避難。”

  “偌大一個村子,人都被吃光了。你以為那些魔物會發善心饒我們一命?”

  “你在瞎說什麽啊?”

  “唉,總有些人,提出一些奇葩觀點,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好像世人皆醉,唯他獨醒。”

  蘇岑沒有理會那些嘲笑的同學,只是輕聲說道:“生物,具有群體智慧。”

  “那些魔物們,也一定如此。”

  “嗯,大家安靜,讓他接著說。”

  生物老師聞言,微微頷首,本以為這個學生只是搗亂,現在看來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

  “我相信,魔物們,一定是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識的。”

  “它們中的個體,也許服從於群體中的首領,首領又被一種無上的意志操縱著。”

  蘇岑說著,目光看向窗外。

  西方天空中的那顆巨大古樹,它的根須宛如鬼魅的獠牙。

  “它們有意識地對人類進行著捕殺,但絕對不會過度捕殺,始終將人類的數量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

  生物老師聞言,目光出現了不自然的波動,手指開始輕微地顫動。

  “而且,它們中的主宰,以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封鎖了人類的科學技術。”

  “以人類的科技力量,在二十一世紀的早期,就已經抵達了巔峰,但是,為什麽接近一百年的時間,人類的科技不但沒有進步,反而還在不斷衰退?”

  “它們,擁有真正抹殺人類文明的力量,能讓人類的科技和文明都寸步不前!”

  蘇岑說完,班上有人開始歎息,還有人開始翻白眼。

  “2035年到2054年之間,魔物入侵的事件巨幅減少。

  各聯邦頒布政策和發育鼓勵生育,提供生活保障和義務教育。

  人口開始緩慢回復,新生人口增加了2億。”

  蘇岑慢悠悠地道。

  “嗯,繼續說。”

  “可是到了2055年,第二次大規模的魔物入侵在安第斯山開始,全球人口再次銳減,再次恢復到了二十年前的水平。”

  “2074年,全球人口穩定到了20億。

  2075年,魔物們越過了白令海峽,開始第三次大規模侵略,人口再次銳減。

  2095年,第四次反擊魔物侵略戰,在太平洋沿岸打響。”

  班上的同學聞言,面面相覷,聲音明顯小了一些。

  “他好像對編年史和重大事件挺了解的嘛。”

  “有的人就是這樣嘛,多看了兩本書,就開始裝逼了。”

  蘇岑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做了個簡易的統計圖。

  “人口的數量在經過數次巨大的高峰後,都會立刻迎來削峰。”

  “戰後的重建時期,反而是被魔物捕殺死亡人數最少的年份。”

  “但是新生兒不管增加多少,每隔二十年的時間,人口數量就會迅速滑落。”

  “這是為什麽呢?”

  “過度的捕撈會導致食物來源大量減少,這便是禁漁期的意義。”

  “它們捕殺男人和老人,留下女人和孩子,是為了可持續發展。”

  “它們,在圈養人類!”

  蘇岑看著生物老師的眼睛,很是認真地道。

  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縮,眸中泛起劇烈的波瀾。

  班上又一次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臥槽,可持續發展都整出來了,我要笑死了。”

  “我剛剛沒睡醒,他剛剛說啥呐?”

  “他說那些食人鼠在圈養我們。”

  “哈哈哈哈哈哈!”

  “這種人就應該把他丟到鎮子外面,讓他感受下人間疾苦。”

  坐在蘇岑身旁的夏夢,由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是平靜,沒有譏笑。

  “胡說八道!”

  生物老師的手顫抖著,指著蘇岑的鼻子罵道。

  班上的笑聲更加喧鬧了。

  “出去!”

  老師指了指門外。

  蘇岑環顧了一圈,幾乎所有人都在笑。

  他沒有再試圖反駁,只是在一片喧鬧和譏笑聲中離開了教室。

  生物老師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額頭上冷汗直冒。

  “繼續上課。”

  總有些洞察力敏銳的人,會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他們知道的越多,造成的恐慌就越大。

  所以這個世界不需要太多聰明人,需要的是過得忙碌又幸福的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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