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羽知曉櫻寧心中的執念,又在義軍營中見識過,櫻寧的身手實在不算什麽,但她的冷靜且睿智的處事則無需為之擔心,並且這是最佳組合的行動之計,因此他也並未再拒絕。
因不知義軍何時能搜得小明王下落的蹤跡,眾人也不可在此過多拖遝,事不宜遲,雙方也不再猶豫,於郊野營外道別之後,各自分頭行動。
馬羽、櫻寧二人向西而行,繞開靜悄悄的營寨,穿過河流和平原,迎著東升的旭日抵達城外附近的密林支流處。
一夜未眠,二人甚是有些疲倦。
裝扮人販子和女奴的他們各自塗料在臉上,一出汗,就感覺臉上黏糊糊的,那種感覺很是難受。
櫻寧為了弄得狼狽些,更是穿了不搭配的填充襖絮,在這種初夏密林,可真是悶得難受。若是換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只怕是早都熱昏過去,好在櫻寧自幼跟隨櫻老四處行走,筋骨韌朗,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此時竟依然是面無異色。
尋找人販子之事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二人略一商量,便決定暫時停留在河流邊上休整一番。
馬羽拉起褲腿子,步入河流中,借著河水清擦去臉上的汙垢。
河水透徹而清涼,馬羽感覺身上的困倦隨著灰塵一起被洗去,隻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他轉頭看看岸邊,櫻寧同樣在仔細清除身上汙垢,脫去重重襖絮,只見她渾身都是濕漉漉的,仿佛剛從水中被撈起一般,就連鼻尖上都是層密密的汗珠。
她一身白色貼身絲衣被汗水打濕,越發嚴絲合縫地粘住她的身軀之上,將她曼妙的身材襯托的越發顯眼。
馬羽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突然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心臟“咚咚咚”地直跳個不停,如擂戰鼓: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馬羽不敢多看,口中一陣嘀咕,忙低下頭借口要去尋能夠逆流而上的渡船,轉身離開。
看著馬羽逃跑般的背影,櫻寧心中暖意升騰,忍不住莞爾失笑,絕美的笑顏簡直如同傲雪寒梅。
待馬羽尋了渡船歸來,二人又在河邊休整了半日,這才駕舟逆流而上。
這河流不過是一條大江的支流分水道,河水算不上湍急,但逆流而上仍是項苦力活,好在馬羽也不是旱鴨子,他自小懂水性,駕駛這麽一艘區區渡船,也是不在話下。
又搜尋半日,二人終於是在暮色降臨之前,在河流的稍靠向終端段處尋到了叛徒俘虜口中的那處野渡口。
為免打草驚蛇,尚有一段距離之時,馬羽和櫻寧便棄了小舟,沿著河岸來到了野渡口,說是渡口,實際上不過是在河面上用些破木搭起來,勉強能夠停泊和落腳之地罷了。
那些破木長浸在水中也不知多久了,樹皮上都長出了一層厚厚的青苔,木心也被河水侵蝕得早已腐朽,隨著流水起起伏伏。
說是落腳之地,只怕都是勉強。
這河流平日裡無論是官船亦或是民船,都少有出現,整個河面上皆是人跡罕至,更不用說這年久失修的野渡口。
若非是馬羽能在破木的青苔上,看到不少新鮮的足跡,還以為入了無人之境地!
順著野渡口往密林中走,沒走出幾步,隱蔽在密林之中的蛇人窩藏地便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相比起有恃無恐,在曠野或城中固守的人販子,急需隱藏蹤跡的蛇人組織一夥則選擇依托密林而居。
蛇人的這一手也確實是聰明,
若非馬羽提前從叛徒俘虜那裡得到消息,只怕無論他從此地路過多少次,都不會意識到這裡居然隱匿著一夥蛇人組織。 藏身地中有多少人馬尚且不得而知,但外圍那些躲藏在林間,警惕地戒備著周圍一切風吹草動的十余名哨衛們,馬羽和櫻寧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群哨衛們個個是在衣裳上插枝戴草,身上、臉上都用青草碾出來的草汁塗得碧綠。
乍一看還這就與密林的環境渾然如一體,換做常人,想要分辨出這些哨衛,只怕是頗為困難。
可馬羽、櫻寧皆是行人,隱匿身法出神入化,這般借助外物的方法在二人看來,真可謂是漏洞百出。
他們的一舉一動,在馬羽和櫻寧的眼中,就仿佛黑夜裡的火光一般顯眼,這群哨衛的監視雖然嚴密,卻是形同虛設。
二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穿過哨衛的防線,無聲無息地來到藏身地正中,似乎是為了能夠隨時撤離,蛇人們連最簡易的木頭屋子都未搭建。
只是圍著篝火搭了一圈帳篷,七個模樣各不相同的人販子圍著篝火坐著有說有笑,篝火上炙烤著幾隻肥雞,油脂的香味直鑽進鼻腔,令得馬羽都不自覺的舌下生津。
那圍坐在篝火旁,位居其中之人,頗為眼熟,可不正是將馬羽給拐賣去探馬赤軍的黑胖子?
再看營地角落,凌亂地擺放著五個木籠子。
籠子裡滿滿當當地擠著些婦孺,個個是蓬頭垢面、衣不蔽體,他們的身上,淨是些被鞭笞後留下的傷,既有痊愈已久的瘢痕,也有尚在滋滋冒血的新傷。臉上也是兩頰凹陷,嘴皮子就像乾涸的地皮一般皸裂,雙手扒在籠子上,眼睛直巴巴地看著篝火上的肥雞,呼吸急促加速,隻為嗅一嗅那誘人的香氣。
一群可憐人,也不知受到了怎樣非人的虐待,更不知有多久沒能吃過一次飽飯了。
櫻寧將眾人的慘態看在眼裡,尤是觸景生情,這些可憐人和當初自己母女被拐的境地是何等相似,又是何等的絕望。
馬羽只聽到她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整個身形蓄勢待發,如同匍匐著等待獵物的野貓,雙眼更是死死地盯著圍坐在篝火邊的人販子,那模樣,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將幾人手刃。
馬羽生怕櫻寧一個衝動,真就衝了上去,當下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有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耳語道:
“櫻寧姑娘,冷靜!你我誅殺這些畜生之心,無人可阻,然而若是衝動行事,定然會陷入外圍哨衛團團包圍之中!”
“若只是你我,倒也罷了,萬一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們狗急跳牆,傷了那些婦孺,只怕是好心辦了壞事!”
暖煦的鼻息直鑽進櫻寧耳內,讓她不自覺有些面頰發紅,又聽馬羽所言在理,櫻寧止住了前衝的勢頭,但她仍是有些憤懣難消地低聲道: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馬羽松開手掌,抬頭透過樹冠,看了看滿是疏落亮光的天空:
“如今天色尚早,又有哨衛環伺,這些畜生們也保持著戒心,不利於你我行事。”
“不如稍等些時刻,夜黑風高之時,外圍哨衛必定身心倦怠,而畜生們也是吃飽喝足,戒備心放低,那時方是你我大展拳腳的時機。”
他轉頭看向寨地中,眼神之中也滿是憤恨,語氣堅定道:
“無論是人販子或是哨衛,皆是些喪盡天良之輩,你我盡數殺之,手上絕無冤魂!”
“屆時你我分頭行動,先暗中鏟除外圍哨衛,使之無法為人販子通風報信。”
“再合力攻殺人販子,消除所有隱患。”
“敵在明而你我在暗,鏟除這些畜生不過是手到擒來!如此,定能拯救婦孺於水火之中。”馬羽既點明了時機,又說了行事的方法,可比一味的前衝要合理得多。
櫻寧想清楚其間的利害關系,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那緊繃的身軀這才慢慢放松了下來,二人就這麽伏在草地間,靜靜等待。
也不知幾個時辰,密林之中徹底暗了下來,唯有營地裡的篝火散發著微光。
馬羽抬頭望去,天空中已是月明星稀,寨地中人販子們酒酣耳熱,姿態也是逐漸放肆,粗穢的談笑聲在林間回蕩。
與先是個個正襟危坐,手掌不肯離開腰間佩刀片刻相比,此時的他們正是戒備心最低之時,又不勝酒力的更是搖搖晃晃地回了寨地之中,倒頭便是呼呼大睡起來。
馬羽和櫻寧振作精神,無聲無息地從一邊走了過來。
“來,來,來,你們去哪了?”人販子迷眼蒙蒙的誤以為同伴。
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
馬羽也不說話,只是暗中伸手指了指一邊,示意那邊的哨衛由他解決。
櫻寧頓時心領神會,乾淨利落的轉身就往反方向襲去。
寨地裡,人販子們放蕩的談笑聲仍在繼續,馬羽的身影卻如同一陣輕風一般掠過林間,悄然停在一個哨衛身後。
人販子們在營地裡吃著燒雞、喝著烈酒,自己卻在這吹著山風、嚼著草根,而哨衛本就內心憤憤不平,人販子吩咐他等的戒備之事自然也就沒那麽上心。
他抱著手躺在樹下,連腰間佩劍都被解下丟得老遠,鼻間嗅著隨風飄來的燒雞香氣,他吞著口水打著盹,夢裡整桌整桌的大肥雞是吃也吃不完。
可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馬羽的身形卻是悄然從陰影之中飛速竄出,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射出令人心驚的寒光。
寒光半點不差地沒入此人的咽喉,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從美夢中驚醒,沒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卻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馬羽面無表情地看著連掙扎都沒能掙扎一下,就已然成為一具屍首的此人,任憑刀尖的血液滴落,身形一躍再度隱入林間:
“還有六個!”
不遠處的林間,又有著一名哨衛。
這人倒是盡職盡責得多,他背靠著大樹,藏匿在樹下的灌木叢中,雙眼透過灌木叢,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自認為這等偽裝天衣無縫,任何闖入之人也無法覺察的情況下攻擊到自己,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馬羽卻這麽靜靜地出現在他頭頂的樹枝上。
見他沒有半點反應,馬羽當即縱身一躍,從樹枝上極速落下,手中的匕首一往無前。
破風聲終於是引起此人的警覺,他下意識抬頭一看,卻只看到冒著寒光的刀尖在眼前迅速放大。
有刺客?他腦海中閃過這麽一句話,心中驚駭。
本想大喊幾聲引起他人的注意,卻連嘴巴都沒能張得開,那匕首便勢不可擋地從後背沒入心臟,斬斷了他的生機。
類似的場景在林間不斷上演。
馬羽和櫻寧就如同月光下狩獵的死神,所經之處,必能悄然無聲地帶走哨衛的生命,他們趴伏在林間等了幾個時辰,卻在短短兩刻鍾時間之內,就將所有的哨衛殺了個精光。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林間,又被山風吹散。
殺了個痛快的二人又在林間匯合,各自身上卻沒有半點血跡,乾淨得看不出他們已在林間完成了一場廝殺。
山風依舊在呼嘯,蟬鳴蛙叫依舊不絕於耳。
酒飽飯足的人販子們喝得酩酊大醉,各自回了寨房,絲毫不知道手下的哨衛們已折損殆盡。
一個人販子搖搖晃晃地邁入林間,離馬羽二人所藏匿的陰影不過是咫尺之遙。
只聽他一邊咕噥著:
“怎麽還沒人回報林中可有異常?”一邊卻解開褲袋,在樹下稀裡嘩啦地先行解決燃眉之急。
馬羽和櫻寧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互相點了下頭,下一秒便從林間飛掠而出,他們一左一右奇襲向此人,刀刀都奔著要害而去。
此人大驚,不僅瞬間就酒醒了大半,更是嚇得尿了一半都生生給憋了回去。
他伸手就想拔刀對敵,可酒醉之後連手腳都不利索了,連拔了幾下,都沒能將刀拔出刀鞘。
馬羽二人相向而過,一刀斬斷了他試圖拔刀的手,一刀則精準劃破了他的喉嚨,此人頓時目眥欲裂,伸手試圖捂住噴湧而出的鮮血,身形卻不受控制地癱倒在樹下,沒掙扎幾下,便沒了生息。
一擊得手,馬羽二人卻是冷眼相看,馬不停蹄地又往營地中襲去,營地正中,篝火隨著山風搖曳,火光忽明忽暗。
這可給二人的行動提供了便利,他們悄然摸進一頂帳篷,帳內的人販子正在呼呼大睡,濃烈的酒氣充斥著整個帳篷之中。
二人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將此人在睡夢之中奪去了生命。
一場來自陰影中的殺戮,無聲地在營地之中蔓延,正如馬羽先前所預料的那般,酒飽飯足後的人販子們是戒心全無。營地之中甚至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帶著酒氣的鼾聲在營地中此起彼伏。
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被鎖在籠中,靠著木籠沉眠,人擠人的籠中,連躺下睡覺都是一種奢望。
不知為何,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隻覺得餓的厲害,從嘴皮子一直通到肚子裡,都如同火燒的一般。
自從不幸落入到這群人販子的手中,她都不知道多久沒吃過一次像樣的餐飯,現在的她瘦得皮包骨頭,也不知何時才能脫離這水深火熱的地獄。
她費力的挪動身形,試圖擴大一點空間能讓自己舒服地喘口氣。
寨地中人販子的篝火在不斷搖曳,突然間,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居然看到一道身影從火光中劃過。
可定睛一瞧,卻又一切如常,也許是餓昏了頭吧?她苦笑兩聲,隻當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女孩卻是不知,那陰影之中的馬羽和櫻寧,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然無聲地帶走了六個人販子的生命。
現在,就只剩下那黑胖子了。
馬羽潛行至黑胖子的寨逢處,回想當初被黑胖子賣入探馬赤軍後所遭受的種種不公,隻覺得心中一股無名之火在熊熊燃燒。
櫻寧觀其臉色,知其心意。
馬羽深吸一口氣,目光中復仇的火焰升騰不熄,他收起刀落,劈開寨房大門,接著腳下一蹬,就欲殺入帳內。
怎料下一秒,異變突生,原本應當在帳篷裡沉睡的黑胖子,竟是一聲怒吼:
“什麽人?”
吼聲如同平地驚雷,將籠中昏昏沉沉的婦孺們都盡數驚醒,膽顫心驚地望著黑胖子的帳篷,不知發生了什麽。
與此同時,隨著他的吼聲響起,一道凜冽的刀鋒竟徑直地朝著馬羽面門落下,一出手,便是要人性命的殺招。
馬羽反應不及,當下要躲已是來不及,倉促間只能橫架匕首攔在面門之前,稍作抵擋。
只聽“叮”的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馬羽剛踏進帳篷的身形頓時倒飛而出,連退幾米方才堪堪止住後退之勢。
如此勢大力沉的一擊震得馬羽雙臂一陣酸麻,低頭一看,手中的匕首也被砍卷了刃。
可馬羽卻顧不上這些,他瞪大雙眼看著呆呆蹲在帳門邊,還未反應過來的櫻寧,張嘴想讓她後撤。
可寨篷中一隻手臂卻是先一步伸出,直接掐住櫻寧的咽喉,將其挾持住。
借著篝火忽明忽暗的亮光,馬羽看清了那一手掐住櫻寧,一手提著大刀之人,可不正是將他賣入探馬赤軍的黑胖子。
他這模樣,便是化成了灰,馬羽也絕不會忘卻。
可黑胖子,卻早都忘了馬羽是何人,他手上賣出去的人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又怎麽可能記得住每一個賣出去的人呢?
看著眼前這一人,只是最顯露出一處帶著疤痕臉的人,渾身酒氣的黑胖子心中是既惱又怕。
這兩天掠奪鄉間,搶來了不少婦孺,能賣不少錢,本來是件高興的事,他心情大好,難得一次放開了喝,隻想和兄弟們慶祝慶祝,卻沒料到居然有刺客來襲。好在他酒量匪淺,便是睡覺也要時刻握著佩刀,否則可真就成了此人的刀下亡魂。
究竟什麽人膽敢派刺客來刺殺自己?是另一夥被自己搶了不少生意的同行人販子?還是其他見不得自己賺大錢之人?
黑胖子心念電轉,口中卻不停地呼喊道:
“有刺客!弟兄們,都抄起家夥來,給我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嚎叫聲在林間回蕩,可寨地裡卻是一陣靜悄悄的,連個回話之人都沒有。
黑胖子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莫非自己的弟兄們都被提前解決掉了?
櫻寧被黑胖子挾持在手,如玉般的脖子被他掐得發紫,面色也因呼吸不暢而憋得通紅,她手中的匕首因黑胖子之襲而不慎掉落,沒了反抗的能力。
馬羽見狀,一顆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他心中雖然焦急,生怕櫻寧會慘遭毒手,面上卻保持著冷靜,冷聲道:
“我的目標是為了救出這些鄉民,放了她,我便留你一天后路,如何?”他沒提黑胖子的弟兄和哨衛都已經死了,怕黑胖子會狗急跳牆,傷到櫻寧。
同時他的腳步也不斷向前微微挪動,不著痕跡地縮短這與黑胖子之間的距離,真是大意了,沒料到黑胖子戒心之強以至於此。
若是因這一疏忽讓櫻寧出了什麽差池,馬羽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黑胖子不傻,見這麽大聲響,弟兄們都沒有動靜,登時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的心咚咚直跳,仿佛要從喉嚨中跳出來一般,渾身汗如雨下,更不可能真如馬羽所言放了櫻寧。
他反倒是將櫻寧掐得更緊, 手中的大刀也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說得好聽!你還不是為了因我而來?丟了你手上的武器!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就是死,也要拉她墊背!”
馬羽無奈,隻得拋下匕首,伸出雙掌,示意自己已是手無寸鐵。
可黑胖子仍然是滿面驚恐,他看看弟兄們的寨篷,又看看林間的哨衛,沒一個是有動靜的,自己居然已是孤立無援。
他當下便覺得生存無望,兩眼通紅,竟是心中發狠,一聲怒吼,就欲揮動手中的大刀看向櫻寧,這是下了狠心了,就是死,也得有人陪葬!
聽到怒吼聲,馬羽心中頓覺不妙,迅速一腳踢飛地上的匕首,匕首在篝火的光亮中精準地刺中黑胖子握刀的手背,他雖吃痛,卻仍是不肯放手。
馬羽目眥欲裂,他一個箭步,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切近,伸手欲擋。
可哪快得過揮出的大刀呢?他兩眼通紅地看著刀鋒離櫻寧越來越近,仿佛看到了櫻寧香消玉殞的慘狀。
然而,就在這一刻,馬羽眼角的余光,卻是看到一道倏然而來的影子從天而降。
一陣尖銳叫身,在暗處的疏光之下飄然若現。
它仿佛閃電一般落在黑胖子身後,緊接著,絲毫不察的黑胖子頭顱頓時飛天而起,又咕嚕滾落,身子也因身首異處,而沒了力氣,再也揮不動刀,也再無力挾持櫻寧,癱軟在地。
後面露出了影子的真面目。
馬羽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猛禽,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
“鬼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