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與風徵交流,看似氣氛融洽,但兩個人都有所隱瞞,他們立場不同,相互試探在所難免。
特別是荒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始皇帝之時大規模的對術士的清洗,以及焚書。
他有理由懷疑,這些人對於秦國也有圖謀,只不過秦國朝堂上有能人,歷代君王也都是出類拔萃之人,完成了最後的反殺。
只不過,代價是嬴姓一脈絕嗣,大秦千年國運一朝盡喪。
如今他是秦人,更為秦國師,他的利益與秦捆綁,防備風老頭一手,是必然的。
“荒小子,該教給你的,已經全部交給了,如今老夫已經沒有能力教導你了。”
風徵喝了一口酒,朝著荒意味深長,道:“如此我就不留了……”
聞言,荒大笑。
“風老頭,當初我與風宇珩的交易,你得在我這裡留一年,你現在走了,可就是上古風姓一脈對我這個小國國師失信了。”
荒撇了一眼風徵:“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老還是待在我這裡,我給你養老送終……”
白了一眼荒,風徵:“你小子罵誰呢?你死了,老夫還活在這個世上呢!”
“誰知道呢!”
荒其實知道,風徵說的有道理,他是風姓一脈的人,手握特殊秘術,多少年的傳承,從上古而來,有一些延壽之法太容易了。
夜色深沉,荒心之所動,起身走出了書房,在院落中練刀,心有一口氣。
風徵站在窗前,看著院落中旋轉騰挪的少年,不由得生出一念,隨之掐滅。
風氏的傳承,不能流傳在外,要不然,不光是荒,他也會有危險,甚至會牽扯到公子風宇珩。
“唉,多好的少年天驕,一身傲骨,不可能入我風氏,要不然傳其一術也不錯。”
風徵清楚,向荒這樣傲骨錚錚的少年,是不可能入贅的,哪怕是入贅風氏,他會得到很多東西。
他能夠看得出來,荒其實在荒蠻的武道之上走出了一條新路,這條路充滿了殺伐,也充滿了一往無前。
這樣的人,堪稱少年天驕,心氣之高,絕對不會被折辱。
月華灑落人間,在刀鋒上照映出寒光,風徵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荒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凌厲。
荒曾經學過很多刀法,劍法,槍術等等,他融合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刀術。
無名。
太極內丹呼吸法運轉,渾身毛孔舒張,內氣自生,這一刻,荒精氣神飽滿,踏入暗勁後期。
‘呼’
一口濁氣吐出,荒收刀而立,感受到踏入暗勁後期,體內元氣自生,不斷變強的感覺。
書房窗前,風徵眉頭緊鎖,他看了荒的刀法,千錘百煉,乃是為了殺人而生。
這是一個充滿戾氣的人。
荒才十四,就有如此恐怖的戾氣,等過些年,徹底成勢,又將是何等恐怖。
不過,一想到荒從軍兩年,廝殺不斷,身上有如此大的戾氣與殺心,也能夠理解。
“也許這就是族中少年,缺乏一往無前恆心的原因吧,沒有經歷生死搏殺,任何的試煉都差了點。”
轉頭看了一眼窗前的風徵,荒收起大秦龍雀,走進了寢室。
……
翌日。
荒練完武,正在進食,衛鞅再一次到來,朝著荒行禮,道:“勞煩國師一趟,鞅想要見秦公。”
“鞅兄不必多禮,等我吃完……”
荒還沒有說完,
就見子車師匆匆趕來,朝著荒行禮,道:“家主,有一人自稱墨家中人,來自於墨家總部,奉墨子之令,特來見家主。” 撇了一眼衛鞅,荒點了點頭:“告訴他,我有事,讓他三日後再來。”
“諾。”
子車師轉身離去,衛鞅看著荒欲言又止,荒笑了笑起身:“鞅兄別說其他的,我們入宮!”
“可是墨家……”
“哈哈,墨家無礙,不論老墨子是何意,總歸不是他親至。”荒不在意的說道。
“有勞。”
這個時候,衛鞅心頭感動,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他喜歡做,而不是說。
“紅衣備車!”
……
片刻之後,荒與衛鞅便來到了櫟陽宮政事堂,此刻政事堂之中,只有嬴渠梁與贏虔,甘龍杜摯等人都不在。
“君上,上將軍!”荒笑著打招呼,邁步走進政事堂。
“國師。”嬴渠梁與贏虔分別回禮。
衛鞅走進政事堂,朝著嬴渠梁行禮:“衛鞅見過秦公。”
“先生有禮!”嬴渠梁連忙還禮,比方才更顯鄭重。
衛鞅點頭,最後朝著贏虔:“衛鞅見過上將軍。”
贏虔行禮:“先生不必多禮,贏虔見過先生。”
在眾人分別落座,黑伯給每一個人倒上溫酒退去,嬴渠梁方才朝著衛鞅,道:“先生才華橫溢,之前所言雖不合秦國,但我秦國尚賢。”
“也尊重有才士子,渠梁想請先生任招賢館掌事,職同下大夫,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嬴渠梁率先開口,就是為了激一次衛鞅,他不想再聽王道化德,他要聽真正的強國之術。
抿了一口溫酒,衛鞅凝視著長案,發出一聲喟然長歎。
“渭水滔滔,河面寬闊,為何秦據渭水數百年,坐失魚鹽航運之利?”
衛鞅直視著嬴渠梁,道:“秦國故土,土地平坦,又有渭水灌溉,可謂是沃野千裡,天下少有,為何秦國卻荒蕪薄收,國貧民窮?”
……
這一刻,政事堂中安靜的可怕,嬴渠梁與贏虔臉色難看,衛鞅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插中心臟。
嬴渠梁雖然心頭不好受,卻也清楚衛鞅所言便是他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問題。
“先生繼續!”
衛鞅點了點頭,並沒有注意贏虔和荒的沉默,繼續朝著嬴渠梁問道。
“衛鞅訪秦三月,見秦地民眾勇武樸實,少梁之戰,秦軍士卒倒地皆前胸中箭,尚武之風可謂深植朝野。”
“但是,秦國立國數百年,為何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支攻必克、戰必勝的精銳之師?”
面對衛鞅的連續三問,政事堂之中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這些問題,他們或多或少的意識到了,只是沒有衛鞅剖析的如此直白。
……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