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三個人,兩個他都認識,剩下唯一的一位,也是最年輕的,只能是秦國師。
“這位便是秦國師吧?”墨子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冷。
看著禿頂,寬袍大袖,赤足的老者,荒眸子微縮,就這樣一個農夫形象的老者,讓他心頭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老者在笑,給人如沐春風之感,就像是領居家的老爺爺,慈祥和藹,但,那種致命的威脅告訴荒,眼前的老者很強。
“後學末進,荒,見過墨子前輩!”面對墨子,荒態度恭敬,並沒有輕慢。
這種能夠在戰國時代,成就子的人,一身智慧之淵博,遠非其他人可比。
“老友,秦國師,不如去尚同洞我等坐而論道如何?”老墨子輕笑,做出了邀請。
墨子相請,風徵與相裡瀆看向了荒,這一次入墨家總部,是因為荒的事兒,他們只是陪襯。
“請!”荒點了點頭。
走進尚同洞,眾人分別在石墩上落座,這個時候,墨家弟子送來了酒水與菜肴。
老墨子開口:“國師打算與我墨家不死不休?”
撇了一眼墨子,荒抿了一口酒,不由得皺了皺眉,這酒的味道屬實不怎麽好,只是墨子當面,他也不好吐掉。
“不是我要與墨家不死不休,而是墨家要與我不死不休!”
“我率軍平叛,你墨家墨徒刺殺,念在墨子前輩乃大賢,此事不曾追究,不了了之。”
荒直視著墨子,語氣也變得冷冽:“然後,於宋魯交界,你墨家墨徒再一次刺殺我。”
“第二次,泰山之上,依舊是你墨家墨徒要殺我。”
“怎麽,如今的墨家如此霸道強勢了麽?你們要殺本國師,難道要本國師引頸受戮?”
一番話嗆的墨子沉默了,按照荒所言,墨徒確實有些咄咄逼人了。一時間,很多話,他都不適合說了。
“墨家兼愛天下,
如果不為庶民苦難伸張正氣,要墨家何存?”
墨子直視著荒,一字一頓,道:“國師難道不是因為你殺戮過甚了麽?”
“哈哈……”冷笑聲起,荒朝著墨子嘲諷:“墨子,你如今還是人,不是天道,也不是神靈,想替天行道也太早了點兒吧!”
“戎狄一事,乃我秦國內部國政,與你墨家何乾?”
此話一出,不光是墨子愣住了,一旁的風徵等人也是愣住了,他們沒想到荒如此勇猛。
直面墨子,也敢如此的霸道。
特別是風徵,他可是清楚,很少有人敢如此懟墨子,同時平日裡的荒,絕對不是這樣子。
“我墨家三十余年收劍封刀,國師是覺得老夫老了,提不動刀,拿不動劍了?”墨子的聲音雖然平淡,但其中的冷冽,誰都聽得出來。
“墨家要給天下一個警示!”
“秦雖生於東方,但,秦起於戎狄,連年征戰,君為虎狼,多暴虐,殺戮過甚,會讓這個國家就會走上邪路。”
這一刻,墨子直視著荒,一字一頓,道:“若是不給秦國以血的告誡,秦國君臣就不會珍惜庶民性命。”
喝了一口酒,荒搖了搖頭,他隻對墨家機關術感興趣,對於墨子推崇的兼愛、非攻等的主張,根本就不認同。
“國師,連續搏殺我墨徒多人,難道就不打算給老夫一個交代麽?”
墨子的這一番話出口,尚同洞之中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風徵眉頭緊蹙,相裡瀆忍不住摸上了劍柄。
“強詞奪理,還是墨子比我在行!”荒冷笑一聲,嘲諷,道:“有道是,殺人者,人恆殺之,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國師,不怕老夫將你格殺於此麽?”墨子語氣幽幽,身上殺機凌厲如劍。
“哈哈,若我死,墨子殺客之名,將傳遍中原,從此天下何人敢於墨家交往。”
“天子何國,敢用墨家中人,墨子前輩是個聰明人,如此自絕天下之事,想來不會乾。”
對於墨子的威脅,荒根本不在意。更何況,還有風徵在這裡,就算是墨子出手,未必就能夠留得下他。
“老夫聽說,國師得到了大鄭宮中的帛書?”半響後,墨子氣勢一變,朝著荒,道。
“當然。”
點了點頭,荒輕笑:“本國師與百裡老人,以及孫女玄奇有交易,難道玄奇沒有給前輩麽?”
“哈哈,國師如此拙劣的離間,就不要再老夫這裡賣弄了吧!”墨子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
“將帛書留下,從此你與墨家之間,恩怨一筆勾銷。”最後,墨子開口。
“帛書留下不可能,我倒是可以給你謄寫一份。”
“好。”
墨子點頭。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荒與相裡瀆留在墨家總部,但,一想到相裡氏以及眼前的風徵,不得不壓下這種想法。
到了他這個層次,感知極為的敏銳,他能夠感受到風徵變得更強大了,對他有一絲威脅。
對於風徵這種上古氏族的人,墨子從來都很忌憚,這些人,無數載歲月的積累,手中底牌層出不窮。
事情解決,尚同洞之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這個時候,相裡瀆也是松了一口氣,手離開了劍柄。
他心裡清楚,在這裡,他是最弱的一個人,但,若是荒有難,他必須要第一個出手。
“風兄,你怎麽與這小子攪合到了一起?”墨子有些不解,他心裡清楚,光是帛書根本不足以說明此事。
他可是清楚上古氏族中人的驕傲,也清楚大鄭宮中的線索只是微乎其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風徵笑了笑,目光落在墨子身上:“想來,老友已經到了那一步吧?”
“還沒有!”
墨子搖了搖頭,苦澀:“老夫閉關多年,依舊做不到那一步,也許只有你們上古氏族的人,才可以吧!”
聞言,風徵笑著搖頭:“老子,孔子不都做到了麽!”
聽到兩人的交鋒與試探,荒與相裡瀆有些茫然,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卻不懂其意。
心中念頭繁多,荒看向了風徵,他清楚,目下唯一能夠給他解惑,也願意為他解惑的只有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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