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不解與愣怔中,黑伯開始宣讀第二份君書,蒼老而沉穩的聲音,響徹政事堂大殿。
“秦公君書:遷景監為長史暫署左庶長府事務;遷車英為櫟陽將軍。”
這一道君書上的內容,讓滿朝文武為之一愣,景監等人心中有數,但甘龍杜摯等人卻是心中大吃一驚。
畢竟,景監從內史遷左庶長府長史,爵位降了一級。而子車英從衛尉遷櫟陽將軍,爵位降了兩級。
從嬴渠梁的操作中,就可以看出,但凡是老臣都升官發財了,反而是追隨嬴渠梁的新貴,遭到了貶斥。
新貴貶官,甘龍等人心下快意,卻又一次感到了莫名其妙。
一時間,眾人心下如漿糊,一團糟。荒笑了笑,他心裡清楚,前期的部署已經基本上完成。
接下來,就該嬴渠梁逐步落實與完善了,如此一來,讓老氏族等放松警惕,也給了變法新貴掌控地方的時間。
喝了一口白水,荒目光幽深,他沒有在意其他人的愣怔,思緒飄向了遠方,他可以離開櫟陽了。
朝會結束,一群人忙著恭賀,一群人安靜的可怕,只有荒安靜的在位置上坐著,他在等眾人離去。
入墨家總部,終究是一件大事,而且是有風險的事情,他必須要告知嬴渠梁一聲。
“國師,君上有請!”片刻之後,黑伯從甬道中走出來,朝著荒:行禮,道。
“嗯。”
點了點頭,荒起身跟著黑伯從甬道走了過去,此時,書房中嬴渠梁負手而立。
“君上。”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嬴渠梁轉頭看向了荒:“國師,入座!”
在一旁落座,荒笑著,道:“君上,一切的鋪排已經結束,只需要細化,我準備離開櫟陽,前往墨家總部。”
聞言,嬴渠梁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國師已經決定好了?”
“嗯。”
點了點頭,荒:“縱死無悔!”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乾,以及應該乾的事情,荒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他想要的是武道至高,而非青史留名。
就算是成為秦國師,也只是為了他追求武道而做出了的準備。
嬴渠梁抬頭,盯著荒,半響後一字一頓,道:“國師慘重,墨家不同於其他,當慎之又慎!”
“好。”
荒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一直到荒走到政事堂門口,嬴渠梁凝重而又肅殺的聲音傳來:“若是國師一去不回……”
“渠梁如今沒有能力,但,等變法成功,渠梁會親自為國師復仇,若渠梁做不到,會留下祖訓給後世君王。”
聞言,荒腳步一頓,嬴渠梁的話讓他心頭一暖,隨即轉頭一笑,笑容燦爛。
“多謝。”
說罷,大步離去。
人生在世,有人關心,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對於如今的荒也是如此,也正因為如此,他不惜將家人遷入櫟陽。
回到府中,荒走進第三進,與父母說了一會話,交代了一些話給黑九,方才回到了書房。
此時,風徵與相裡瀆,正在書房中等待,他們都帶好了行李。
“出發吧!”
撇了一眼央,荒沉聲,道:“與墨家弟子聯系,讓對方為我們引路。”
“諾。”
半個時辰之後,苦獲到來,朝著荒行禮:“國師,請!”
“有勞!”
騎馬而行,直入秦國西陲,一行人走進了十萬大山,
有了墨子的弟子苦獲帶路,一路上並未走冤枉路。 秦嶺。
在渭水南岸的百裡外拔地而起,形成第一道高峰絕谷,天下人稱之為南山,也有人稱十萬大山。
立足秦嶺之地,荒打量著蒼茫大山,一旁的風徵見荒停下,不由得開口介紹。
“天下水流從這道南山分開,北面的河流絕大部分流入大河,南面的河流絕大部分流入大江。”
風徵喝了一口水,將水袋收好,不由得侃侃而談:“時人將四條獨立入海的大水稱為四瀆,分別是大河、大江,淮水、濟水。”
“四瀆的支流稱之為八流,分別是渭水、洛水,漢水、沔水,潁水、汝水、泗水、沂水。”
“四瀆八流都源出名山,河出昆侖,江出岷山,濟出王屋,淮出桐柏。”
“八流中的沂水最小,而且先流入泗水再流入淮水,是支流的支流,但因為它發源於泰山,所以躋身於名水之中。”
……
聽到風徵的話,荒點了點頭,他心裡清楚,這四瀆八流基本上包括了中原絕大部分地區。
並且,並沒有將楚地算入其中。
“好地方,易守難攻,老墨子也是個狠人……”荒笑了笑,他可是清楚這個時候的秦嶺一帶,純粹就是蠻荒之地。
墨子帶領墨家藏身於此,難怪天下人尋而不得。
“南山乃天然的形勝之地,有大山大水拱衛,更有墨家機關術打造其中……”相裡瀆也是開口附和。
“墨家總部依山而建,內有八百六十四間房屋,六十四口水井,四百多畝耕地和許多個秘密石洞倉庫。”
相裡瀆沉思了片刻,朝著荒:“這也導致墨家弟子足不出城,就可以在這裡生存下去。”
“總部修的堅固實用而且機關密布,一般的精銳大軍也難以靠近!”
……
看著相裡瀆將墨家隱秘,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告訴了荒,苦獲目眥欲裂,恨不得立即手刃了相裡瀆這個二五仔。
“咳咳……”
咳嗽了幾聲,苦獲提醒:“相裡氏還在墨家,國師不覺得太過了麽?”
“哈哈,好奇而已。”
休整了一會兒,荒便隨著苦獲來到了墨家總部,由於這一次是邀請荒入內,墨家並沒有將外部的防守與暗子暴露出來。
“老友登門,當真是蓬蓽生輝……”一道蒼老的笑聲傳來,赤足老人快步而來。
“老墨子,你這不穿鞋的老毛病還沒有改麽?”風徵笑了笑,打趣了一句。
“哈哈……”
墨子大笑,隨即將目光看向了荒與相裡瀆,只在相裡瀆身上略有停留,最後落在了荒身上。
對於相裡瀆這個忤逆的門徒,墨子也是知道的,當初相裡瀆一事,在墨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