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被刺殺的消息,傳遍天下,也傳到了櫟陽。
“君上,我們的人傳來消息,國師在宋地被墨家的人刺殺,國師的人死了七八人,墨家盡數伏誅。”
黑伯語氣凝重,朝著嬴渠梁:“國師身受重傷,得到了白氏商會幫助,人在任。”
“墨家放肆!”
拍案而起,嬴渠梁臉上滿是殺機,不管荒做了什麽,他都是秦國國師,墨家此舉根本就是對秦國的挑釁。
墨家刺殺秦國師,這就是將秦國的臉踩在了腳下。
墨家如此喪心病狂,不將秦國放在眼中,這讓嬴渠梁心生殺意,同時心下感受到了憋屈。
心中念頭萬千,半晌後,嬴渠梁咬牙下令,道。
“黑伯,傳令我們在齊地,宋地,魯地的人,讓他們盡數聽令於國師。”
這一刻,嬴渠梁臉上的憤怒消失,盡數化為平靜,只是語氣冰冷猶如寒冬臘月。
“告訴他們,不論付出任何代價,必須保證國師安全。”
“諾。”
點頭答應,黑伯剛要去吩咐,就聽見嬴渠梁的聲音徐徐傳來:“送信於國師,告訴他活著回來。”
“諾。”
……
黑伯走了。
贏虔方才開口:“渠梁,你可知道你的這一道命令,不光會讓我們的暗子盡數暴露,更是會得罪墨家。”
“墨家與我們遲早成仇,申不害在韓變法,墨徒入了新鄭,未來衛鞅仕秦,同樣的墨家也會多管閑事。”
嬴渠梁臉色平靜,語氣冷漠:“大哥,從李悝,吳起等人變法來看,但凡變法必殺人。”
“如今我秦國沉淪,若是變法,必然會血流成河,衛鞅必然會被墨家盯上。”
“而且,墨家刺殺國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國師在戎狄大殺特殺,築下京觀。”
“更何況,荒是我秦國國師,若我秦國不堅定地表態,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們,而且這一次因為求賢令入秦的士子,只怕連一個都留不下。”
聞言,贏虔沉默了。
他只是將,自然看不到這麽遠,但嬴渠梁是君,他清楚這一次秦國必須要旗幟鮮明的支持荒。
作為臣子,勢必要為君王赴死,同樣的,作為君王,也要力挺臣子,作為臣子最大的靠山。
“渠梁,要不要我走一趟?”半晌,贏虔沉悶開口。
“我們在齊地那邊的力量薄弱,與中原諸國的關系並不好,很難借道出兵。”
嬴渠梁搖搖頭,語氣苦澀:“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麽多,剩下的就看國師的了。”
“唉!”
贏虔也是長歎一聲,太憋屈了。如今的秦國就算是想要出手,都無能為力。
這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弱小的悲哀,若是秦國雄霸天下,一如當今魏國,天下誰敢觸其霉頭。
就算是諸子百家,也不得不考慮後果。
……
曲阜。
如今的速度,雖然是魯國國都,但最出名的人,還是創立儒家的孔夫子。
這個時代,非儒即墨,雖然不是董仲舒之後的獨尊儒術,但,作為當世顯學,影響力極為龐大。
而曲阜這個孔夫子的故鄉,就成了儒家的聖地,無數的文人士子前來緬懷。
在曲阜客舍住下,荒沒有出門,他的傷勢早已痊愈,但,他不想表現得如此明顯。
從他的傷口結痂後,換藥一事,他就沒有再假手於人,這是他的秘密,這輩子只能他一個人知曉。
無論是誰,得知了這個秘密,荒都會拔刀殺人,畢竟在這個人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
“家主,央等人全部返回,一路上沒有遭受狙擊,安然無恙。”相裡瀆朝著荒:“與此同時,車末率領商會骨乾,正在趕往曲阜。”
“嗯。”
點了點頭,荒神色依舊平靜,他清楚車末趕來也無濟於事,除非他將拂水房全部調來。
同時將三千騎兵暗中調集。
只是荒清楚,拂水房的人好調集,但,三千騎兵一旦出現,不光是墨家,其余諸國也會震動。
到時候,他的敵人就不再光是墨家,還有諸國大軍。
但,車末趕來,這是他的心意,荒也不好拒絕。
“如今我們的人手不足,車末到來也是一件好事,你將荊南請來。”
“諾。”
相裡瀆離開,荒抿了一口酒,心頭想法繁多,荊南很強,這些白氏商會的護衛都不弱,但這些人不是他的人。
白雪前來馳援,荒心下感激,所以,對於荊南等人,荒不希望他們出事兒。
要不然,這恩情就欠大發了,他以後如何還。
片刻後,荊南走了進來。
荒看著眼前的中年,示意其落座:“壯士,這些日子麻煩諸位了,接下來,恐怕還得麻煩一段時間。”
“國師不必客氣,我等食白氏祿米,自然聽從家主號令。”荊南向荒拱手,開口解釋:“既然家主讓我等保護國師,縱前面是刀山火海,我等也義不容辭。”
“國師有事直接吩咐我等便是,不必說麻煩二字。”
“嗯。”
微微頷首,荒:“讓你的人警惕一點,墨家遊俠的厲害與無孔不入,想來壯士也清楚。”
“遇到敵人襲殺,能殺就殺,不能殺立即跑路,不要講究江湖義氣,能兩個人殺,就別一個人獨鬥。”
“既然白家主將諸位交給我了,我希望還給白家主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在。”
“諾。”
荊南重重點頭。
他也想要活著回去,白氏商會的護衛,有不少人已經成家,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個家庭就破碎了。
而且荒終究是外人,不是白雪。
若白雪有難,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赴死,但為了荒赴死,他們做不到。
“下去休息吧, 在這客舍之中,墨家的人還不至於動手。”
荒笑了笑,朝著荊南:“而且墨家總部傳回消息也需要時間,讓兄弟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諾。”
荊南應承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荒的房間,荒嘴角微微上揚,他不得不安撫荊南。
想讓人赴死,就需要循循善誘。與此同時,他在等,等櫟陽那邊的消息。
他想要看一看,在這個時候,嬴渠梁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