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們就回家了。”
在我講述完了整件事的經過後,我本以為會受到爸媽的責怪。
責怪我不聽大人勸告,居然跟著表哥他們去玩什麽通靈遊戲,雖然我現在也很後悔就是了。
“宣兒啊,你現在也長大了,算是個小大人了,很多事你自己也都清楚,我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老爸苦口婆心地說著,接著是老媽:“這幾天爸媽不在,有護工和王阿姨幫忙照看你,你自己也要懂點事,不要讓我們操心,也不要亂闖禍,答應媽媽好嗎?”
“…好。”
盡管不知爸媽為何沒有過多地追究這件事,但我卻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幾分沉重的意味。
最終我們還是去外面一起吃了頓便飯。
大人們全程聊天不斷,我全程昏昏欲睡。
對座的王二狗全程盯著手機,再沒講出第二句話,像是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吃完飯回到病房,已是下午時分。
爸媽臨走前又囑咐我要好好聽醫生的話,有事就找隔壁的王阿姨幫忙,我一一點頭應下。
直至目送父母離開,我才躺回屬於自己的病床休息。
一上午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舟車勞頓讓本就倦怠乏力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咳咳~最近還有些口乾舌燥,睡醒後也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即使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昏昏欲睡的我仍在強撐著,不讓自己入睡。
不是不能睡,而是不敢睡。
我的睡眠問題已經嚴重到了白天睡覺也會被嚇醒的程度,就算只是小睡上一會,沒過多久便又會驚嚇著醒來。
若非如此,爸媽也不會特意帶我來到這家市裡的醫院。
聽說這裡對外的療效和口碑都很好,但我不是很懂。
我只知道,我獲救的希望或許就在這裡。
直到王二狗的一番話,徹底打破了我的妄想。
我的病不是單純的病,是我玩招靈遊戲的代價。
這份罪孽,如今理應由我來償還。
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前方一定還有希望的存在。
夜晚時分,結束了短暫的檢查與治療。
我躺在陌生病床上,看著眼前陌生的天花板,裹著陌生的被子。
想著上午王二狗的那番話,我心中思緒翻飛。
不該玩那種遊戲……嗎。
其實我心裡是隱約知曉答案的,只是我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自從那天跟著表哥以及堂哥堂弟玩了筆仙回家之後。
我每晚都會做那個詭異的噩夢,經歷相同的恐懼,最終在相同的時間被驚醒。
噩夢的內容總是記不清晰,醒來後也毫無印象。
唯一能記得的是,我每次總會在如同溺水般的窒息與恐懼感中醒來。
就算我試著去回想噩夢,也只能憶起那種令人絕望的,一點點深陷恐懼泥潭中的感覺。
我十分確信,我一直做的都是同一場噩夢,那種熟悉的恐懼感,我絕對忘不掉。
一開始我以為只有我出現了這種情況,後來才知道,表哥他們回去也做了噩夢,同樣的在固定時間被嚇醒,同樣的想不起來夢的內容。
無法得知我們做的是否也是同一個噩夢,但我們每個人醒來的時間卻都不盡相同。
堂哥和堂弟分別是在4:15和4:16分醒來,表哥是4:17分,而我則是4:18分。
誰也不清楚每個人醒來的時間究竟意味著什麽。
但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噩夢的影響。
失眠,恐懼,以及,一些詭異的事情。
堂哥說他看到了奇怪的人影,堂弟還說半夜聽到了嬰兒的哭喊,可他們家附近明明沒有嬰兒…
表哥說一定是我們對筆仙不恭敬,提出了太多問題,觸怒了筆仙,才導致噩夢纏身,怪事連連,
他讓我們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十字路口燒錢,還在網上找來一些咒語經文讓我們念誦,說是這樣就能送走筆仙,求得筆仙的原諒。
我總覺得表哥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有些不太正常。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屏幕那頭髮言的人,已經不是他了一樣。
我沒敢去燒錢,至於那些經文,我看不懂,也同樣不敢念。
堂哥堂弟倒是都按表哥說的去做了,但在那之後我們便斷了聯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圍繞在我們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大。
事到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大概就只有那個詭異的噩夢了吧。
既然夢是在筆仙遊戲後才出現的,那它一定是某種預示。
我有預感,解開夢境,或許至關重要。
以及,每個人醒來的時間,一定也代表著什麽……
腦中思索著無法解開的疑問,不知不覺間,我就這麽睡了過去。
病房的燈早已熄滅,只有微微的月光透過窗戶,給漆黑的病房內帶來一絲光亮。
不知過去多久,忽然一陣微風吹拂進病房內。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已從床中坐起。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你想報仇,不如讓他知道點什麽……”
此時人影陰森的話語, 配合房間內漆黑一片的環境,直叫人毛骨悚然。
人影說完,便又躺了回去,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
意識朦朧之中,我似乎來到一片未知的空間。
我忘了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裡,也忘了我來到這裡的目的,甚至我也忘了我是誰。
我只是在這條街道上漫無目地走著,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又像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召喚與指引。
我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周圍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各式樓房,更遠的地方便看不清了。
就這樣,我不知走了有多久,似是一刹那,似是一世紀。
直到我再次抬起頭,這次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棟滿是窟窿的高樓。
樓外圍著許多鐵架,樓下堆著許多磚塊,旁邊還坐著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巨大怪物,嘴裡正不斷咀嚼著什麽。
這裡是,建築工地?
不知為何,我的心中突然冒出建築工地這個詞。
但我的目光卻被另一樣東西所吸引了。
它就在大樓外的其中一個鐵架下面,周圍還散落著血紅色液體。
我走上前,把它撿了起來。
這是一頂有些破爛,碎裂的紅色頭盔。
我用手擦拭去頭盔上沾染的沙石。
原來這其實是頂黃色的頭盔,只不過是被周圍的液體染成了紅色。
忽然,我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竟鬼使神差地想要戴上這頂頭盔。
我戴上頭盔,刹那間天旋地轉。
周圍的一切隨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