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變天了啊……”

見重新變回自己的白，中年男人向上推了推眼鏡，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腦海中卻宛如海上龍卷，聚起滔天波瀾。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經過剛剛幾次相互的交流試探，阿瑪多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慈弦並非是主動轉生，而是被什麽事情，什麽人……強行推動到這個地步。

“大蛇丸……”

阿碼多腦海中閃過這個名字，默默地複述了幾遍，眼底閃過莫名的情緒。

在忍界，只有這個被慈弦稱作新生大筒木的家夥，才會有這等實力。

原本他為了避免對方干擾到自己的計劃，還特意警告了一番，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對方似是確認慈弦身上的威脅後，就直接下了手，這是何等的行動能力。

“不過，倒也不壞。”

阿瑪多眯著眼睛，眼鏡下的視線暗暗打量著白，或者說，白身上的另一個存在。

雖然對方之前制定的複生計劃已經相當完備，但畢竟事發突然，有一些步驟還沒有得到徹底落實，這讓之後的行動會方便許多。

當然了，阿瑪多也不敢做的太著急，試圖擊殺白、或者派人聯絡外界之類……

留在水無月白身上的‘楔’畢竟是完整的，與千年前的倉促行動完全不同，若是逼到絕境，對方是有能力在白的身體上強行複蘇，然後毀掉地宮之中的所有人。

而這一切的代價不過是，再像當年附身慈弦一樣，蟄伏個幾百年。

殺一個大筒木的族人，就是這麽麻煩。

千年前的查克拉始祖大筒木輝夜，即便粉身碎骨，查克拉都被六道仙人分成了九份，仍然有複生的機會，由此可見一斑。

但這不意味著，他無法做些手腳，延緩一式解凍的時間，甚至實現最終目標——破壞掉白身體中屬於這位大筒木的信息。

“要小心，不能操之過急……”

阿瑪多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後帶著白來到一座培養罐前，讓其換上了合適的服裝之後，開始進行著‘楔’的解凍的必要步驟。

時間一晃半日過去，某個時刻，白從培養罐中睜開眼睛，雙目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冷漠。

“你，很好，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一式漂浮在溶液中，張了張口，聲音直接透過厚厚的玻璃壁傳入阿瑪多的腦海。

將‘楔’解凍百分之二十，完成第一階段的複蘇，他在阿瑪多面前便有充足的保命手段，能在維系好這具身體的同時，解決這片地宮中的一切麻煩。

既然在此之前，阿瑪多沒有動手，以後也不會。

“大蛇丸……”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名字，一式眼中浮現出清晰的怨毒，而後又閉上了眼睛，繼續之後的身體融合。

這片空間雖然看似只是一處普通的秘密基地，但其實獨立於忍界之外。當初輝夜都沒找到這裡，大蛇丸同樣做不到這種事情。

而阿瑪多，也休想聯絡外界，唯一的出入口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關閉。

……

再次以手術取得了慈弦的信任後，阿瑪多微微松了口氣，而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打算‘溫水煮青蛙’，準備接下來的步驟，然而剛剛打開房門，原本沉穩冷靜的他，卻突然變了臉色。

在他一直用來做研究的書桌上，此時卻多了一個人，一個他只見過畫像，此時卻一眼便認出來的人。

“大蛇丸……”

阿瑪多深吸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高聲大喊，反而走進了房間，將門關上。

到了現在，他也驗證了之前的猜想，一式變成這個樣子，是大蛇丸做的，

甚至對方現在已經追到了家裡。大蛇丸肯定能完成自己的目的，畢竟借用水無月身體進行短暫爆發，終究不能持久，一式無法力敵如今的大蛇丸。

但是自己的一番謀算，卻要落空了，沒能救回來自己的女兒，如今又要搭上水月白的性命。

“阿瑪多先生，不必擔心。”

大蛇丸放下手中的實驗文件，對著面前這個面色儒雅的中年男人笑道，“慈弦……或者說一式，以他現在的狀態，發現不了我。”

“……”阿瑪多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問道，“閣下來這裡，是為了斬草除根?”

“本來是這樣，但這些如今只能算第二目標……”

大蛇丸將放到桌上的實驗文件，又拿了起來，對著阿瑪多揚了揚，眼中透著極大的興趣，

“最有價值的情報一般放在腦海，或者貼身的物件中，但即便這份仿佛目錄一樣的的東西，價值也已經高過一式的殘命。”

“閣下想知道什麽?”

這番態度讓阿瑪多臉上的警惕緊張緩和了幾分。

他怕強大的忍者，更怕只有力量的強大的忍者，卻不怕大蛇丸這樣的人，無論他多麽強大。

因為這樣的人，能夠讀懂他的價值，只要對方願意去看。

“大筒木一族，自然是我最感興趣的……”大蛇丸舔了舔嘴唇，“就比如大筒木芝居……這個人，你似乎了解很多?”

“只是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從慈弦口中得知。”

阿瑪多緩聲道，“據說，他是大筒木一族目前進化程度最高的存在，被稱為‘神’一樣的存在，只是他現在生死成迷……”

“按照慈弦的說法，他吞噬了無數查克拉果實不斷轉生，超越了生死的概念，而現在已經拋下肉體，跨越了次元……”

“如果慈弦說的是真的，那他很有可能不在這個世界……或者說，不在這個宇宙。”

說到這裡，阿瑪多抬頭看了大蛇丸，“不知我這樣說，閣下可能理解。”

尋常忍者若不經過解釋，便是理解查克拉果實、宇宙之類的概念，都做不到。

大蛇丸擺了擺手，眼中閃爍著思索，“超越次元?跨越世界?”

自從得知燈神遮掩的存在之後，他腦中便思索著這些事情，沒想到已經有人做到了。

原本他對這位大筒木芝居的猜測，也不過是其進化到更上位的生命，所以才舍下了那具身體，沒想到竟然直接做到了這種事。

「也有可能是急功近利，一味地吞食地脈能量，讓自己的身體獲得進化，結果精神沒有跟得上，走上分裂一途，而不是之前猜測的肉身重新孕育。」

燈神一盆冷水澆到大蛇丸頭上，然而聳了聳肩，「超越次元，不是那麽容易的，反倒是在本世界中，跨越時空更簡單些。」

大蛇丸聞言皺起了眉頭，“可是我在外道魔像中看到……”

「根據你之前的描述，你看到的只是這個大筒木成長為神靈，以及之後他的身體上誕生大筒木一族……」

燈神擺了擺手，「中間有一部分是你的推測。」

當時他也被大蛇丸誤導了，如今清清楚楚聽到阿瑪多的推論，才覺察出不妥。

“……”沉默了片刻，大蛇丸深深吸了口氣，表情放松下來，笑道，“其實這兩者都是推斷。”

「所以你更相信第二種?」燈神也同樣笑了，「嗯，那只能等你之後去驗證了。」

大蛇丸微微頷首，目光轉向阿瑪多，又與其交流起來。

轉眼間一個時辰過去，阿瑪多離開自己的房間，再次來到培養室。

水無月白，或者說大筒木一式，正在豐富的營養物質中泡著，一點一絲地解凍著‘楔’，讓這具肉身與靈魂完全成為契合他的形狀。

這個過程需要以年月為單位計算的時間，但對一式來說，並不算太過漫長。

而等他再次恢復巔峰之後，便打算化作忍界最恐怖的獵手，將忍界所有的靈體，乃是地脈統統地抽個乾淨。

這個過程中，甚至無需借助十尾。

沒有那麽大的目標，做這些要比之前再簡單不過。

“大蛇丸，你給我等著……”

腦海中閃爍著類似的念頭，大筒木一式不斷積蓄著力量，然而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全身麻痹起來，短時間內竟然要動彈不得。

睜開眼睛，一式目視著玻璃另一面的阿瑪多，怒喝道，“你……”

聲音凝在喉嚨中，一式眼睜睜地看著一道極快的影子閃過，伴隨著一陣玻璃的碎裂聲，他整個人從培養罐中被人抓了出來。

“咳咳咳……”

臉上的呼吸罩被巨力扯掉，口中殘留的溶液直接流入肺泡，強烈的酸澀感從整個鼻腔擴散開來，大筒木一式鼻子中竟噴出兩道鼻涕。

若是以往，這種失態定然會讓他暴跳如雷，但此時心中卻是一陣恐懼。

按在他胸腹的那隻手，上面蔓延出無數的黑紋，頃刻間便爬滿全身，要將他的意志一點點壓回‘楔’之中。

“不，你不能……”

大筒木一式瞪著眼睛，額頭上暴起青筋，一隻手朝著大蛇丸抓了過去。

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次被徹底封印，落在大蛇丸手中，往後就再無機會了。

但這隻手伸到半空中便僵住了，與此同時，存在於眼眸中的憤怒、恐懼……轉化為一片茫然無知。

“你應該就是水無月白，對吧?”

大蛇丸完成封印後，將其從地上拉了起來，笑道，“我是大蛇丸，是君麻呂請求我來救你的。”

“君麻呂……”

聽到這個名字，白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眼神中多幾分神采，急切道，“他在哪裡?現在怎麽樣?”

“君麻呂現在被我帶到木葉……”

大蛇丸知無不言，簡單介紹了一遍君麻呂最近的經歷，而後笑道，“若是想的話，你也可以來木葉，曉組織方面不會有任何阻止。”

連大筒木一式都要覬覦的好苗子，他自然不會浪費，要順手給移栽過來。

“這……”白猶豫了片刻，而後堅定道，“我要先回一下村子。”

跟著這位能打敗慈弦的強者，顯然有極大的好處，但白還是想先回到村子。

前些時日意外招惹慈弦，已經是給村子帶來不小的麻煩，眼下終於得救，不能不告而別。

大蛇丸看出白是外表柔弱，骨子裡卻有自己的堅持，此時並不勉強，“若你……”

忽然，一陣白煙從地面上升起，煙霧還未散開，一條蝮蛇便從中跳了出來，落到大蛇丸的肩膀上，焦躁地吐出一塊紙片。

大蛇丸也不顧上面的黏液，直接將其打開，卻是面色一變，轉頭急聲囑咐了阿瑪多與白兩句，直接消失在身後的傳送門之中，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

木葉村，大門口前。

三代火影猿飛日斬，兩位火影顧問，三忍中的綱手，以及諸多上忍分散開來，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然而敵人只有一人。

甚至沒有好好站著，反而半跪在地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忽然，某個時刻，空氣中扭曲一道紫黑色的傳送門，大蛇丸從中邁步而出，一眼便認出了地上的人，詫異道，“帶土……不對。”

眼中金芒閃爍，直接穿過血肉的表象，這才確認，“還有，宇智波斑?”

兩人此時竟是在用同一具身體。

熟悉的聲音落入耳中，帶土艱難地抬起頭，幾乎已經完全充血的眼球上，恢復了一絲神采，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殺……殺了……我……”

一心求死，還要拉著宇智波斑一起，大蛇丸就算勉強算得上聰明，此時卻搞不清發生了什麽。

倒是燈神有些明白了，「興許他是在海灘上見到了野原琳。」

燈神自發現野原琳也在複蘇的靈體之中，便期待著那樣的展開，此時一下子聯想到了。

“殺了……我……”

帶土此時已經有些神智不清楚，口中隻艱難地重複這幾個字。

而燈神猜的沒錯，他之前先以靈體之事重新獲得了宇智波斑與黑絕的信任，開始攛掇著宇智波斑重新使用菌種身體。

帶土抓住宇智波斑化作從幼兒身體中分離的機會，一舉將兩具身體通通毀掉，甚至連基地都給炸毀成廢墟。

這一目的，便是將宇智波斑送回淨土，而後再一個個清除他的手下，甚至想將這消息告訴大蛇丸。

但他沒想到的是，宇智波斑竟然如此果決，直接不管不顧，佔據了他的身體，所以才有了當下這一幕。

“還真是難為你了，竟然能壓製宇智波斑的靈體。”

大蛇丸笑了笑，“不過，殺戮可不是什麽好手段。”

說著，他從卷軸中取出一個四面帶有面具的巨大箱子，正是被巫女紫苑淨化過的極樂之箱，本來想用在一式身上，沒想到卻撲了空。

“你們兩人就先進去，做個伴吧。”

大蛇丸往其中注入查克拉，一張鬼面登時張到最大，將帶土吞了進去。

人群中，卡卡西見到這一幕，面色掙扎了一瞬，忽然開口道，“大蛇丸大人，為何不殺了他?”

其實，他問不是這個。

“死亡，實在是太過簡單，他們還有些帳沒能付清。”

大蛇丸回頭看了卡卡西一眼，笑道，“而且這些債主，馬上就要回到木葉。”

這句話說的有頭沒尾，眾人皆是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大蛇丸繼續開口，

“正好大家聚在一起，我來說件事。”

大蛇丸從卷軸中取出一管管淺綠色的溶劑，裡面的液體在陽光下肉眼可見地跳動著，

“繼體魄強化手術之後， 這是我新開發的修煉輔助器，能讓忍者吸收自然能量，成為某種意義上的仙人……”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從大敵死亡的不真實感中回過神來，一片嘩然。

“詳細事情，大家可以好好考慮下……我會等待各位的回答。”

大蛇丸說出這句話，便消失在木葉大門前，留下一群喧鬧起來的忍者。

……

木葉，火影岩上。

大蛇丸皺著眉頭，剛剛宣布新世代新產品的喜悅消失不見，反而帶著深深遺憾與惋惜，良久才說道，“你真要走了?”

「不錯，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燈神笑了笑，煙霧般身軀從大蛇丸體內漸漸抽離，直到再無一絲一毫。

這既象征大蛇丸徹底自由，也代表契約的完成。

“我許下的願望是永生……”大蛇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燈神卻笑了起來，

「究竟是什麽願望，這可不是由你來決定，而且，是否完成也並非你來判斷。」

燈神飄在空中，身體瑩瑩地發著白光，聲音逐漸縹緲起來，「諸天無盡，次元難窮，不必多麽惋惜，你我皆有機會看看這無限的風景……」

話聲未落，燈神已經消失了，正如他來的突然，走的也非常出人意料。

“……”

大蛇丸站在原地良久，望著木葉逐漸亮起的燈火，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氣。

的確，沒有時間傷心，眼下忍界百廢俱興，靈體、菌種、越來越多的忍者，甚至仙人……

經營好這一切，他未來也有機會超脫次元。

現在，他有了新的願望。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