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生活》
大年初三,李守良騎上自行車匯合了睡不醒的何雨水,慢悠悠的來到了軋鋼廠。
結果這路上冷風一吹,何雨水那股子困勁兒全沒有了。
只剩下精神抖擻。李守良笑話她道:“不上班,你不害困。一上班你就害困。”
遭到了何雨水的強烈反駁:“哪有啊。昨晚上,我哥又喝多了,我和嫂子一塊睡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嫂子聞的酒味太多。
昨晚上就是精神不濟,睡不好。連帶我也沒睡好。好晚了,才睡下的。我今兒差點沒起來。哎,乾的這活,還不如我哥呢。能多睡一會兒。早晨飯我都沒吃。”
李守良一看何雨水那亂糟糟的頭髮,就知道今兒早晨是真的可能起晚了。不然,不至於連個頭髮都不梳。
現在可不是化妝的時代,這個年代化妝品少的可憐。儀容儀表端正整潔,是女性做的最好,也是大部分女性唯一能做的。
兩人停好車子,分道揚鑣。何雨水去食堂吃點飯。李守良因為吃過了,就直接回了車間。上班第一天,總得提前打掃打掃自己的工作台。
過年就要有個過年的樣子,不能還是以前那樣。
一進車間。沒往裡走多長時間。也就是剛到有人和工作台的地方。
李守良就聽到了一連串的祝福飛了過來。
“李師傅,新年過樂啊。”
“李師傅新年快樂。祝您新年技術更上一層樓。”
“李師傅,新年快樂。新人新事咱們整新活,祝您兔年頂呱呱。”
。
。
消息太多,李守良有點宕機。一時間分辨不出,都是誰說的。畢竟剛才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再加上一走神也就更分辨不過來了。
不過,人家這麽給他臉,他也不能不要啊。於是李守良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兒。
一抹笑意,真切的從臉上爬了起來。並且迅速的佔領了‘高地’。
“你也是,新年好新年好啊。”這是對第一位打招呼的說的。
“新年好,新年好。也祝你的技術更上一層樓。”這是對第二位說的。
“諸位,諸位。咱們的心意我就心領了。都是一個車間的,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要我說,就是自己家裡的人,我感覺都沒有咱們每天見的面多。
哈哈,都是自己人,我就不一一給各位回復了。我就借用剛才哪一位說的,祝大家兔年頂呱呱。技術更上一層樓。
大家說,好不好啊?”
李守良一聲令下,大家轟然叫好。場面、氣氛一度熱鬧。
把因為大家歇班,而有些停滯,氣溫不是很高的車間,搞的十分的熱烈。在場的溫度一時間,好像比那鍋爐的溫度都高。
李守良也很高興。畢竟這是大家給他的臉面。
場面一熱烈起來,大家因為年假這幾天,而有些生疏的那種感覺。立即就回暖了。
都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什麽我們家,年夜飯準備了什麽啊、我們家給孩子做了新衣服啊、我們家又添了什麽大件啊。
只要是好的,覺得好的都拿來說嘴。如果被人誇讚上一句,那今兒可就真是美得沒邊了。今兒乾活,手腳都得比以前輕快許多。
李守良身在‘風暴中心’,自然不容易脫身。不過趁著大家氣氛熱烈,費了一番功夫,最終還是艱難的擠了出來。
不過就這,也是弄出了一身的汗。這不是熱的,是‘客氣’的。
好容易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台跟前,就看到幾個笑嘻嘻的臉盤子,一個個的抱著拳跟他這搞怪呢。
“李師傅,新年快樂。更上一層樓,
頂呱呱。”顯然,剛才那邊圈子裡,怎麽恭維李守良的,被這位聽了個真切。
放在剛才,有點感動。但是再來一遍,就有點社死了。這不是感動,是尷尬。
不過也很好的化解了好幾天不見的那點小生疏。
李守良先是笑道:“過了個年,技術長沒長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皮應該更厚實了。不知道沙包大的拳頭,你能不能吃得下。”
說著揚起了自己的拳頭,朝高大轉了轉。
高大這賤人果然,立即一副怕怕的樣子。立即縮著頭求饒道:“李師傅。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不過那種怕怕的表情和戲謔的表情同時出現在臉上,還是很違和。
李守良翻了個白眼:“這個表情。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太誇張了。”
隨後轉頭向著另外幾人笑道:“李師傅,劉師傅,孫師傅。
。新年快樂。看來大家夥,都過得不錯啊,這個年。我怎麽瞧著大家都有點胖了。”
“胖點好,胖點好。胖點說明咱們的生活過的更好了。是吧,哈哈。”
幾位都不是傻子,立即笑著對李守良說著好話。反正也不要錢。
尤其是幾人雖然技術上有一兩級的差異。但是都是中高級工。在地位上都差不多。李守良略高一些。但是其他人都年長一些,所以大家其實差不多。
繼而誰也沒有在別人跟前擺譜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也不用擔心誰有些小脾氣。因為他們並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鬧騰了好一會兒。幾人才算是停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哪成啊,好容易聊一會兒。都剛回來的,誰乾起來活了?沒有呢。高大趕緊拋出了個勁爆的話題。
“你們聽說了嘛?咱們車間那個誰死了。起因好像是因為誰想請假,但是咱們車間主任沒批給他。他一時間想不開,就在晚上給投河了。”
李守良一聽還有些納悶,這事兒你離著遠著呢,怎麽知道的呢?
還是這個事兒已經傳了這麽遠?
隨後,不待李守良說什麽,只是觀察幾人的表情。
好家夥,李守良怎麽覺得,這是個人都知道啊?李守良自襯自己也是算愛打聽的性子。怎麽和這些人一比,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
太閉塞視聽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就自己‘沒聽說’。盡管自己知道的很多,幾乎是全部。
但是這代表了,自己的消息來源大大的不足啊。
一時間,李守良有點愣神。
其他幾個人已經開了交換消息,這叫什麽,這叫‘查缺補漏’、‘學習小組’。這是極其有益於大家的身心健康的。
“我倒是知道的比你多一點兒。我二舅的妹妹家的兒子父親知道點內情。”
“嗷,詳細展開說說?”
此話一說大家都更感興趣了。八卦從來不是女性的專屬,男人八卦起來會像我母親罵我父親一樣:你還是個爺們嘛,這麽。
。
李守良也想聽聽外面怎麽傳的。
當大家一本正經的開始聽的時候,那人反倒是有點慌了。李守良看的出來,這消息大概是有水分的。就是不知道怎麽傳的這麽遠,甚至是不少人都信的。
“其實也不是什麽內幕,就是跟警察局那邊有點關系。好像調查說,這人投河的那天晚上,先去喝了點酒。然後才投的河。
甚至有人判斷,這人可能也不是想投河,就是喝多了,不小心給跌進河裡了。大晚上的,周圍沒什麽人。也沒人救他。
自己也因為喝酒了,再加上河裡涼,就沒有上來咯。”
這個人說完,不自覺的看了看周圍。
隨後更小聲的說道:“這可是派出多的熟人說的,你們可別透漏出去了。人家有紀律,不讓說。”
李守良剛聽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麽假話呢。結果一聽,原來是那宋鍾的死因。而且不得不說,感覺這個調查結果很有說服力。
李守良在自己腦子裡過了一遍,感覺‘邏輯自洽’。確實跟真的似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從派出所裡傳出來的。
不過李守良只是想了一下,思路就又變了。
這說著保密的事兒,一傳就是這麽多人。還保個屁的密啊。就差‘宣告天下’了。讓第二個人知道的事兒,就不再是秘密了。
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不會不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嘛。
這說明什麽?說明了這個事兒要麽不保密,要麽就是這個事兒已經傳開了,不是秘密了。反正這事兒要是傳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那個傳出信來的人。
幾人在這瞎幾把討論。
就聽見悶嗤悶嗤不說話的李老實李師傅突然來了一句:“你們說,這事兒會不會波及到錢主任?咱們錢主任有沒有事兒?”
立即引起了大家的‘集思廣益’。
“這還用說,錢主任這次又大麻煩了。剛才咱們不都討論了嗎。起因在錢主任這。”
“我倒覺得沒事兒,要我說啊,這宋鍾也是心小,這要是換我來。領導怎麽說,我都不會當回事兒。他啊就是太把錢主任的態度當態度了。董繼強一夥人裡這麽不聽錢主任的話。竟然還能出這麽一個奇葩。也是夠怪的。”
“我覺得錢主任不好過了。畢竟錢主任到底管著咱們。我看啊,這回八成要地位不保。”
“守良,你覺得呢?”
突然被問到頭上的李守良,還有點不懵。
正跟著大家的思路吃瓜呢,忽然被點名。
李守良剛張開嘴,腦海裡全是年前劉工上門的時候,說的那些話。還有他的鎮定自若,不對,是大權在握的自信的表情和表現。
“我也認為,錢主任這次怕是不好過了。一個弄不好,我感覺錢主任要遭。也是還有幾年就退休的人了。沒想到給弄了這麽一出。”
李守良的態度在幾人之間,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一瞬間,李守良的表態,就壓倒了另外幾人的想法。
站在‘錢主任不好過’這一方的幾人已經開始叫囂了。
“看吧,要麽說還得是守良呢。這個想法就是對的。”
另一邊瞥了瞥嘴,不過因為李守良的表態,一時間也拿不出更準確的證據,只能暫時‘停戰’。
但是心裡卻在琢磨著,怎麽回去打聽打聽更具體的消息,一定要想辦法扳回一城。
不過大家這一‘熄火’,卻讓李守良想起了一件事兒。
“咱們這都上班多久了?”李守良立即問道。
幾人都對時間的概念很足。對視了一眼,各自琢磨了琢磨。
就給出了一個較為準確的時間區間:“上班了有小半個小時了吧。”
李守良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測算出來的,都沒有手表。但是事後往往證明,這樣總是大致準的。
“那今天都這麽長時間了,錢主任怎麽還不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這可是年後第一天上班啊。
現在這個時間段,不都是車間主任們的自留地嗎?這個時間不召集大家集合,然後來一個‘新年演講’,都對不起大家今天‘第一天’上班這麽高漲的熱情。”李守良說道。
“哎,也是啊。確實沒見著他。而且今天早上這個點兒。確實是各車間主任自由發揮的時候。沒有例外啊。”
“那大家說的就很準了。可能是這個事兒確實影響到他了。現在正想著辦法來消除自己對於這件事兒的影響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在說著錢主任的可能。
其實他本人也是來了現場。不過現在不在車間。而是去了林副廠長那了。
林副廠長辦公室裡,一個被熊的跟隻襪子似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錢主任垂頭喪氣的在那坐著。腦子裡密密麻麻全是林副廠長說他的話。
沒腦子、犯了大錯了。
。
但是說句實在話,錢主任自己沒錯。法律上也不是宋鍾的殺人凶手。但是誰讓宋鍾死了,還是在有錢主任不給假這個前提上死的。
哪怕是他喝酒栽進了河裡,又或者自己想不開投了河。
錢主任,一句話:倒霉!法律不是,但是情義上,道德層面上是。
。
至於林副廠長為什麽生氣,還這麽凶他。 還不是因為錢主任是他好不容易策反的幾個車間主任之一,也是他比較器重的。
雖說新車間這邊,都交給了林副廠長直接管轄。但是願意完全聽林副廠長的話的車間主任,為林副廠長馬首是瞻的,終究是少數。
錢主任是被策反的早的其中之一,但是現在眼看就要保不住位置了。
為什麽這麽說?你以為人家這過年之前宋鍾一家之沒來廠裡?
當然來了,來了又被勸回去了。說的是過年了廠裡沒別人了。只有值班的保衛了,給半真半假的騙回去了。
一看就不是善罷甘休的一家子,所以才令人頭疼呐。
眼看著想不出來什麽辦法,任打任罵不發話的錢主任。林副廠長就生氣。年前好不容易從‘什麽都不管’轉變成了‘積極的樣子’。
讓車間有了起色,盡管還有些‘一刀切’,但是已經很好了。起碼車間沒給他丟臉。產值這一塊,磕磕巴巴的也算是趕上了前面的老車間。
比起其他的新車間。還是完不成每月計件生產任務。已經好太多了,盡管是用工人晚加班換來的。但是這都是‘轉變中的陣痛’,林副廠長覺得是值得的。
沒想到這才多久,就又出現了這個事兒。哎。
林副廠長揮了揮手讓錢主任離開了。自己在辦公室裡考慮接下來要可能要面對的問題。
想了想,還是有些煩躁的林副廠長站了起來,來到了窗戶跟前。
看著外面晴朗的天氣,林副廠長卻莫名的感覺‘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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