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森，澤森。”老實人似乎看出了他神思恍忽，笑著在任工程師面前擺了擺手。
　任工程師也好像回了過神來，臉色變得煞白。
　咬牙切齒的說道:“劉崎，你，你不是走了嗎?”
　劉崎說道:“走?走去哪啊，在這裡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去哪方便啊?再說了，在京城呆著，吃喝不愁的，還有穩定的工作。多好啊。
　再說了，這年月。出了城，有錢你能不能買的到糧食還另說著呢。”
　任工程師好像想起了什麽，恨恨的說道:“那你當初是騙我的了?你不是說走了再不見我了嗎?”
　劉崎道:“20多年了，我確實沒再來找過你不是嗎?”
　任工程師看了看周圍人低吼了一聲道:“那你現在是來幹什麽?而且我和你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聊得了。”
　劉崎說道:“澤森，別生氣，你看，要不是你說我都忘了當年的事了。實不相瞞，我現在啊，日子也很圓滿，看到我這身衣服了，我也是個光榮的工人階級一份子。
　而且還在第一廠工作。工作好得很。”
　任工程師看了一眼劉崎身上的工裝，說道:“你配嗎?你配穿這身衣服嗎?”
　聽了這話劉崎也不生氣，說道:“我怎麽不配了?20多年了，我現在也是個高級工了。要是我不配穿這身衣服，那將有一大批的人不配穿這身衣服，好逮我也是高級工，可不是誰都能是高級工。”
　任工程師看了他一眼，哼道:“閑話少說，沒什麽事就趕緊走，我還要吃飯呢。”
　遠處‘服務員’已將端著東西過來了。
　放在了桌子上道:“任工，都給您上齊了，等鍋子開了就可以吃了。您慢慢吃，我先去招呼著了。”說著看了劉崎一眼。
　劉崎笑著朝‘服務員’點點頭。
　等‘服務員’走遠後，劉崎說道:“這位少爺不認識我了，當年還是我找到的這個好地方，帶你來吃的。”
　說著就拿起了服務員送上來的醬料，自己動手調了起來。
　任工程師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沒什麽事就趕緊走，別在我這礙眼。”
　劉崎笑道:“澤森，我們多少年沒見了，為了守著你的諾言，我可是20多年不來找你。在大街上，商場裡見了你也是遠遠的繞著你走。至於嗎?連吃頓鍋子都行?
　這頓我請，好逮我也是一個月84.5的人。就是還是比不上你這種高材生工程師的工資。”
　
　任工程師哼道:“你也配當國家的7級工。真令人作嘔。”
　劉崎好像沒聽見自顧自的說道:“誰年輕的時候還不犯點錯呢，知錯就改就是好同志嗎。”
　任工程師好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道:“你犯的錯多的數不清?怎麽改?”
　劉崎看著鍋子已經開了，慢悠悠的把肉下進去道:“我犯的錯，你不也是犯過錯，只不過除了我沒人知道罷了。”
　聽到劉崎說著話，任工程師也是歎了口氣道:“給我個機會，以前我沒的選，現在我隻想做個好人。我這些年為了軋鋼廠，為了國家，很是出了許多力，當初不是我想的，是你逼我的，再說了，當年我也沒拿出來什麽很有用的東西。都是一些不珍貴的資料。”
　劉崎也是歎了口氣說道:“好啊，去跟警察說，看他讓你做不做好人。”
　任工程師說道:“那就是讓我去死?當年你答應過我，不會再來找我的。”
　劉崎臉色也是閃過一絲鐵青說道:“你知道我這次來是什麽事?”
　任工程師說道:“難道我像個傻子?你在第一廠，還是個高級工，我們這分配了機床，第一場只會更多。你來找我，顯然是想搞這批機床的圖紙。你搞不定才找我來了。
　我說我們廠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相安無事，原來你是打算自己下手，我還得謝謝你，得有小一個月了。
　不過我有個疑問，你既然都能混得到高級，那肯定得懂機器啊，一點一點的記住，回去自己畫出來不就完了嗎?製圖識圖可是基本功，你不是花錢買的級別吧?”
　劉崎道:“這次來的機床不是一種，是好幾種，第一場分到的多，所以高級工被分配到多個機器上，我只在一台上，另外的機床圖紙我是看不到也弄不到的，起碼短時間之內。”
　任工程師明白了，他是工程師，自然接觸的全套圖紙。
　任工程師說道:“你這麽多年沒來找我，顯然是多年沒做過這些事了?怎麽又行動起來了?”
　劉崎歎了一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我也過慣了這種舒心的日子了。
　咱們國家有多了不得，58年研製出了數控機床，自那以後，本來我早都忘了那段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可自從那一天開始，我隱約知道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全部被啟用了。
　不過大多不是
行事不嚴謹，就是自己一身本事都忘得差不多了，被拔出了的，據我知道的就有三個就別說他手底下那些人了。”
　任工程師聽到這高興的喝了一大口酒，打量了一下劉崎道:“大快人心，可惜了你。”
　劉崎笑道:“就知道你恨我，不過我知道他們，他們卻不知道我，不然我早都進去了。你啊也不會有這麽多年的清閑日子，我可不確定自己撐不撐得住刑訊。”
　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麽說道:“這次你得想想辦法。我這邊是不行了。”
　任工程師忍不住道:“像我這樣的人，你肯定發展了不止一個，為什麽偏偏來找我?”
　劉崎道:“你怎麽知道我只找了你?”
　任工程師納罕道:“你已經丟掉了自己的本事?想要害死我?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成害。且不說我會不會聽你的話，你搞這麽大的動作，破綻太大了。
　這是要送死啊。”
　劉崎也是臉色很不好看道:“我相安無事生活了也有20多年了，我也是娶妻生子，家庭美滿，這個國家百廢待興，剛剛過上安穩日子才幾年，又遇上了ziran災害。
　我這些年也很是為國家的建設出了力，而且，我明明已經。”
　劉崎顯然想到了什麽，沒說出來，繼續說道:“這次催的很緊。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必須想辦法搞定。”
　任工程師顯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抄起了一大快子羊肉，狠狠的按在芝麻醬裡轉了轉，抄起來的時候羊肉全身上下都是卡其色的，沒有一塊好地方。
　隨後被任工程師狠狠的攮進了嘴裡。又喝了口酒。
　好像在回憶這個味道。
　隨後說道:“我不能立刻答覆你，如果你想弄死我，那就立刻去舉報我。我當年也沒做下什麽大事，看在我這麽多年為國家兢兢業業的份上，說不定我還能逃得了一死。
　晚年說不定還能把我放出來。
　如果你沒這個想法，那你就得給我考慮的時間。”
　說完就底下頭繼續去吃羊肉了，這羊肉是好羊肉，下鍋一涮就好，多嫩啊，時間長了都老了，就不好吃了。
　劉崎看著有些躺平的任澤森。
　也是知道不能過於逼迫咯，難道他就想辦這些事嗎?他也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兒女。如今兒女也快要有自己的孫子，外孫子了。
　劉崎說道:“澤森，你啊也別這麽看我，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人，我一直拿你當朋友，兄弟，當年是，現在也是。”
　任工程師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說道:“真是好笑，當年要不是你，我會醉酒，我會犯下那種錯誤?”
　劉崎不笑了，這個一進門一直帶著笑的人很嚴肅的搖了搖頭道:“澤森，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敢正視自己。你當年喝醉了，未嘗沒有酒壯慫人膽的意思，你心裡早有那個想法了，可你始終不敢，我從未設計過你。
　是你自己接著這麽辦了，而我只是看到了。要不是當時手上沒有可用的人手，我是不會找你的。
　而且你當年根本沒有拿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我也輕飄飄的把你放了過去不是嗎。”
　任工程師好像被揭掉了傷疤，似乎劉崎這段話是對的。讓他啞口無言。
　半響沒說出話來，劉崎也不說話，拿起自己的碗大口大口的抄起肉吃來。
　兩人誰也沒說話。直到沒肉了。
　劉琦朝遠處的服務員喊到:“吳少爺，再上兩盤羊肉。”
　遠處的服務員端著走了過來道:“嗨，咱們新人新事新國家，可沒有少爺了。我啊就是普普通通的小飯館服務員。”
　劉琦笑道:“好長時間不來了，您都忘了我了。”
　服務員很是看了他兩眼道:“那您一定很長時間沒來了，不然我打小讀書不行，這雙招子記人可是一絕。”
　劉琦笑道:“可得有小20年了。”
　服務員道:“您瞧，我說呢。您慢慢吃，我那邊還得招呼著。”
　劉琦點點頭。等服務員走了。
　把羊肉又下了進去。
　兩人默不作聲的吃完。
　劉琦搶先付了帳。
　臨到門口，劉琦道:“好好考慮考慮，我不著急。反正這麽多年沒聯系過我了，我就說大家業務能力都下降了，哈哈。”
　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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