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長鳴對謝玉軒的表情很滿意,他一直是劉宅的管家,還被當作嫌犯抓進臨安府大牢。
可現在,他卻告訴謝玉軒,自己和劉翊伯是一路人。
謝玉軒如果不吃驚,那才奇怪呢。
康長鳴乾廋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從現在開始,我接替劉翊伯,與謝押司合作。”
謝玉軒喃喃地說:“不是近期不會與我聯系了麽?”
康長鳴歎息著說:“誰會料到晉笳卉會出這種事呢?”
謝玉軒冷笑道:“晉笳卉不出事,我腦袋就掉了。你們想除掉我,還想讓我跟你們合作?做夢!”
康長鳴說道:“之前是我們不對,但你也借機抓到了晉笳卉。此事就此揭過,舊事不提,往事不怨如何?”
謝玉軒冷冷地說:“我幫你們忙,只是收了點銀兩而已,差點沒了腦袋。此事必須給我一個交待,否則你等著進大牢。巴淵怎麽死的,你也會怎麽死。”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謝玉軒覺得,前世在戲劇社的時候,沒有多學幾招,否則現在更入戲。
康長鳴問:“你想怎麽辦?”
謝玉軒說:“你們永遠別來找我,這件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
康長鳴慢悠悠地說:“謝押司的字寫得很漂亮,你抄的那幾份文書,我可都收著呢。”
謝玉軒怒不可遏:“你……”
康長鳴微笑著說:“晉笳卉想殺你,難道你不想報仇?”
謝玉軒越生氣,他心裡越篤定。
這個臨安府的押司官,別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我報不報仇,與你何乾?”
康長鳴伸出一個手掌:“殺了晉笳卉,給你五百兩白銀。”
謝玉軒為了錢,什麽都可以出賣,何況是他自己的仇人呢?
“晉笳卉已經成為了捕房的座上賓,豈是隨便可以殺的?”
康長鳴眼珠一轉:“晉笳卉還沒說出你的身份吧?”
謝玉軒嚇了一跳:“他知道我……?”
康長鳴不置可否地說:“趕緊弄死他,越快越好。”
他也不知道晉笳卉是否知道謝玉軒的身份,看到謝玉軒緊張,馬上順水推舟。
謝玉軒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把錢準備好。”
謝玉軒要“弄死”晉笳卉,實在太簡單了,只需要把人轉移,再放出風聲即可。
當然,還有個前提,要保密,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任何人不得知曉。
第二天,謝玉軒去劉宅收錢。
五百兩白銀,康長鳴如數給了,但他又提出一個條件,讓謝玉軒去見一個人。
謝玉軒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兩清,不想再見什麽人。”
康長鳴冷聲說道:“這可由不得你,如果你還想繼續當這個押司官的話。”
“怎麽,你還敢對我用強不成?我可告訴你,晉笳卉都死在我手裡了。惹惱了我,明天就把你這裡鏟了。”
康長鳴勸道:“見這個人,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我很忙的,時間金貴。”
“耽誤謝押司的時間,我會彌補。”
康長鳴知道,只要給錢,謝玉軒什麽事都可以乾的。
果然,謝玉軒沉吟半晌,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劉宅後面的河道裡,停著一條舢板船,謝玉軒和康長鳴鑽進去後,船迅速劃動。
“人呢?”
謝玉軒左右看了看,沒發現第三個人,
難道是船家? “不急。”
謝玉軒此時急也沒用了,隻得期望丘雨蘭能跟得住,要不然,以他的身手,真的是這幫金國密諜砧板上的肉。
他現在希望,康長鳴帶自己去見的,會是他們的總管。
舢板船在河道劃了一會後,拐到了西湖,在那裡,換了條“瓜皮船”。
所謂瓜皮船,是因為船像切開的西瓜,兩頭小,中間大,能容納三五人,甚至七八人。
瓜皮船上擺著一張四方桌,上面放著火爐,燒紅的炭火放著一個水壺。
旁邊坐著一位青衣男子,白白胖胖的,看著他們進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像個彌勒佛似的。
謝玉軒跟在康長鳴身後登了船,看到此人,他心裡馬上有了一個詞:笑面虎。
臨安西湖裡,各種湖船數以千計。其中能容納幾十人的大船,也在數百之多。
西湖中最好的船,自然是皇帝的禦舟,平常都停放在小湖園中,偶爾也會開到西湖中與平民同樂。
當今皇帝有三艘禦舟,分別名為:蘭橈、荃橈、旱船,這些船能容納數百人。
其次,則是雕欄畫拱,行如平地的頭船、樓船、大舫(畫舫)。
這些船大小不一,有一千料的,五十余丈長,能容百余名客,五百料的,二三丈長, 能容三五十客。
當然,更多的是這種瓜皮船,甚至還有更小的采蓮船。
笑面虎朝謝玉軒抱了抱拳,微笑著說:“見過謝押司。”
“你是何人?”
“在下鄒政吉,做點小生意。”
謝玉軒語氣很淡:“我只是個押司,不會做生意。”
現在是對方有求於他,他越是冷淡,對方就越想跟他合作,這叫以退為進。
鄒政吉臉上笑意更濃:“謝押司的生意可是做得不錯,你與我們,不是做過好幾筆生意了麽?哪次謝押司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謝玉軒搖了搖頭:“賺你們點錢,得提著腦袋,我還想過幾年安生日子,以後還是別做生意了。”
“上次晉笳卉的事是個誤會,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為什麽總要用刀呢?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我們的刀,絕對不會再砍你。”
謝玉軒不耐煩地說:“說吧,到底什麽事?”
鄒政吉說道:“爽快!其實這件事很容易,只要你能安插兩個人到臨安府做事就行了。”
“不行,一旦被人知道,我的腦袋就真得搬家。”
謝玉軒心念急轉,他不知道鄒政吉的用意,難道想在臨安府搞事?
鄒政吉意味深長地說:“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應該互幫互助。”
謝玉軒問:“你能告訴我,這兩人進臨安府要做什麽嗎?”
鄒政吉微笑著說:“打探點消息而已,同時也能幫謝押司處理一些麻煩。”
謝玉軒低頭不語,鄒政吉臉上則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