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隨著葛家堡內大多精英盡出,堡內空蕩了許多,外堂也冷清了許多,昨日武試報名的火熱場景與今日的冷清形成了鮮明對比。
梅若開得益於手傷才有這不用乾活的閑散日子,若是從前,怕不是一大早就有管事來催他去幹活兒了。昨晚通宵練習了步法,以至於這白日的覺都睡得死沉死沉。
“小開子!”院外有人高聲喊道,見沒人回應,他又喊了兩聲。
梅若開才睡下兩個時辰,被這叫聲吵醒,懶得理會,隻想接著約夢周公。誰曾想那人竟直接推開了院門進來了,他看到梅若開尚是敞開的臥室門,大步就走了進來。
“臥槽!你個瓜子!還在睡!”說著他就一把掀起梅若開的被褥,“都這時候了,你個狗日的還在睡!!”
梅若開懶懶睜開眼睛,見是隔壁的虎哥,不由得起床氣都爆發出來了。
“虎哥!你鬼叫個啥!老子要睡覺!”
“你還睡!快他媽給老子起來!”虎哥說著就一巴掌拍在梅若開的腦袋上。
梅若開騰坐而起氣憤道:“你找死啊!”
“喲呵!脾氣見長啊!你個瓜子怕是睡糊塗了吧?你不知道今天啥日子啊?信不信老子削你!”虎哥憤憤道。
“啊?虎哥,今天什麽日子啊?”梅若開驚問道。
“二堡主今日點武啊!”虎哥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什麽?!!”
“老子沒看到你人,就知道你個瓜子睡過頭了!”
“虎哥~~怎麽辦??”梅若開可憐巴巴地看向虎哥。
“你等著受罰吧!”
“虎哥,你對我最好了,你跟胡管事好好說說唄,求你了”梅若開一邊說一邊跟石虎賣慘道,“虎哥,你看我這。又不會武功的,又受傷的~”
“二堡主也是今晨出的令,今天上午堡內絕大多數弟子都跟隨各位堂主出堡了,有的弟子昨晚甚至連夜就出發了,是有大事發生了啊~”石虎悠悠說道。
“那~你怎麽還沒出發?”梅若開笑問道。
“你知道個屁!”石虎轉過頭,“你快起床,胡管事要見你!”
“好好好~”梅若開趕緊應承,“虎哥,你稍等我片刻,我穿衣洗漱一下就好~”
看虎哥的語氣和表現,梅若開暗自思忖道:“十有八九是彪哥跟虎哥武功不濟,沒有被選上~”
不一會兒,梅若開就穿好衣服,草草洗完臉,呼呼兩口清水當作是漱口了。來到院中,見正等得不耐煩的石虎,梅若開滿臉堆笑輕聲說道:“虎哥,好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石虎哼了一聲,就起身走出院子,梅若開緊跟身後。才走出數十步,梅若開又笑呵呵地叫住石虎:“虎哥~等會兒!”
石虎停下腳步回過頭不耐煩問道:“又怎麽了?”
“虎哥,你知道胡管事是出了名的狠,到時候,您得多幫我求求情啊!”梅若開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從懷裡掏出一本羊皮冊子遞了過去。
石虎見狀趕忙接過塞進懷裡,有些緊張和尷尬道:“你這小子!老實說,你看過這冊子沒有?”
“沒有!我發誓!”說著,梅若開舉起右手三指並攏就做發誓狀,“這是彪哥的東西,上次輸錢給我了放我這兒抵債的,可是這麽久了他都沒有贖回的意思,我看放著沒啥用就拿來孝敬孝敬您了,不信你看,上面彪哥親手封的漆都沒掉!”說著梅若開手指向石虎懷中。
石虎恢復了表情,
故作鎮定道:“那就好,你這小子,到時我會幫你說說好話的,走吧!” 兩人經過九曲十八繞的仆從住所,來到胡管事的管事房,一藍袍中年男子頭戴布帽蹲坐在太師椅上正專心低頭看著一本不知名的書,案前擺滿了各類堡內的記事簿。兩人不敢打擾,隻好默默站立一旁,也不敢出聲,要知道胡管事專職葛家堡內仆從管理,一般仆從可不敢得罪,甚至說話都不敢大嗓門兒。
梅若開壯起膽子微微抬起頭挑眼看向胡管事,哪曾想胡管事正好偏開手中書籍看來,兩人視線相碰,嚇得梅若開渾身一激靈。
“小虎頭啊,把小開子帶來了?”胡管事懶懶說道。
“回管事的話,帶來了!”石虎恭敬回答道,旋即又對梅若開使眼色,“還不快拜見胡管事!”
“拜見胡管事~”梅若開見狀立即彎身作揖道。
“算啦,又不是第一次見,不用搞得那麽隆重,小虎頭你下去吧~”胡管事笑眯眯說道。
“那仆下告退了~”石虎拱手後回道,走時還不忘斜眼瞥向梅若開,示意他自求多福吧。
梅若開內心冰涼到了極致,索性死就死吧,該死的死虎頭!
在石虎走出門的霎那,梅若開緊閉雙眼,只聽得噗咚一聲,梅若開跪在胡管事案前,疼得齜牙咧嘴。這一操作,把胡管事搞得一臉茫然,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對梅若開問道:“小開子?你這是幹什麽呀?”
梅若開泫然欲泣道:“胡叔叔!我親愛的胡叔叔!我……”
胡管事急忙從座位起來,急急來就要扶起梅若開。
“你這孩子!這是怎麽了?”胡管事被梅若開這一跪也是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發生什麽事兒了?”
“胡叔叔…”
“快起來!快起來說!”
胡管事邊說著邊扶梅若開,可是梅若開死死用力跪在地上,任憑胡管事拉扯,他就是不起身。
“發生什麽事兒,你跟胡叔叔說,來,快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跪的太用力了,本來噙在眼眶裡眼淚刷的就開始流下來了。
“胡叔叔!昨晚我父親特地交代,今天一定要來給您行禮叩頭!”說著就啪啪在地上磕了起來,胡管事則更加蒙圈了。
“你這孩子,怎麽突然行這麽大的禮啊?”胡管事搞不清楚狀況,連忙問道。
“胡叔叔,嗚嗚嗚…昨晚我父親跟我說了好多話,他說他不在堡內的時候就要好好把胡管事當成自己的親叔叔,要好好孝順胡叔叔,他說胡叔叔是堡裡最善良最可靠的人!”梅若開使勁兒地真情流露著,“我爹昨晚還說了好多以前跟胡叔叔以前出任務的事兒,跟胡叔叔命命相交!多少箭裡來,刀裡去!侄兒每每聽到,都心想長大後要好好孝順胡叔叔~”說著說著,還不停地擦拭著眼淚。
“嘿!他真這麽說的啊?”胡管事不由得心裡自得了起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當初因為執行任務時犯錯被梅處倉指著鼻子罵的糗樣。
“你這孩子,快起來吧!”
梅若開慢慢站起了起來,強忍著不去揉揉他那可憐的膝蓋。
“唉,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要不是當年你爹不願意呆在堡內,這管事的位置早就是你爹的了。”胡管事有些緬懷地說道,“你爹呀,也不知道怎想的,按資歷輩分,他早就能進內堂當長老了,可他就是不上進!”
說著,胡管事看向梅若開的眼神也柔和了起來。
“對了,說著說著就叉遠了,這次叫你來還真是有些事兒~”
“胡叔叔~什麽事兒啊?”梅若開立馬轉哭變笑,呵呵地問道。
“二堡主早上過來特地交代,讓你去武庫領兵器,以後可以去武場習武了。”胡管事微帶好奇的語氣說道,“喏,這是領武器的令牌。”
“胡叔叔,就是這嗎?”接過令牌,梅若開吃驚問道。
“不然還有啥?”胡管事平淡說道,“也怪,這小事兒,二堡主還親自跑來跟我說,哦!對了,二堡主還帶來一個包裹,也是給你的,瞧我這記性!”胡管事說著一拍額頭,走向案桌的後面角落裡,輕飄飄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梅若開。
梅若開雙手恭敬就要接過包裹,可誰知接過以後猛然一沉,得有數十來斤重,可他心裡就一萬匹馬奔騰呼嘯而過了,倒不是為了這包裹,而是為了自己前面的表演。
“好了,沒事兒了,小開子啊,回去後好好養傷知道了嗎?”胡管事拍了拍梅若開的腦袋, 帶了些寵溺。
“嗯~胡叔叔,那我回去了~”梅若開賣出乖乖的表情回答道。
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房門,還不忘回過頭微笑地看了胡管事一眼,胡管事微笑著揮手示意他慢點兒。出了房門後,梅若開立馬齜牙咧嘴呼著氣,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隨即又自己苦揉著臉頰。
回到自己的院子,梅若開一屁股坐在石階上,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裹,竟是兩個厚重腿綁!製作的工藝很是精致,就製作的布料而言對梅若開來說都是十分昂貴的。
梅若開在看到這腿綁的瞬間領悟了二堡主的意思,這也許是二堡主自己練《乘風踏月步》用過的腿綁。
梅若開心裡不說感激是假的,他知道就以他現在的身份,能得到二堡主這樣的大人物的注意就已經像是做夢了,沒曾想從不收徒的二堡主不僅親自傳藝,甚至還贈給他這麽昂貴的腿綁,這知遇之恩,饒是梅若開心裡再怎麽不滿葛志武的乖戾,現在也沒那麽可恨了。
梅若開看著腿綁,還有一封隨包裹未被署名和封口的信,幽幽地打開信封拿出信紙,裡面卻空無一字。梅若開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雖說空無一字,但是心裡已經知道了二堡主的意思和看重的心意了,梅若開笑了。
收拾好包裹,梅若開拎起來走進屋內,一把把包裹塞在床底下,呆呆地坐在床上,就這樣許久許久,他的眼神由開始的渙散,慢慢地慢慢地開始聚起了精神,繼而是堅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隨即便起身前往武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