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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麗回家之後,我還沒想好怎麽和家裡訴說,大伯就打來了他的電話。
“喂,是小謝嗎?”
“是我,大爺,啥事啊?”
“還能有啥事,你一個人在外面,家裡不放心你啊。打電話問問,啥情況了?”
我沉默。
“沒啥情況,挺好的。”我笑著說。
“她家裡面怎麽說啊,是真懷孕了嗎?”
“嗯,真的懷孕了。”
我大爺歎了口氣,繼續說“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商議商議吧,看看她們家裡怎麽說,把這事定下來吧。”
“她家裡說擱這邊買套房子。”
“擱那邊?那不行,你見過誰家結婚在女方家裡買房子的?”
我再次沉默,我知道這不太現實,現在真的是沒辦法。
“她們家裡說不買房子就要20萬彩禮。”
我大爺沉默了,說“家裡商議下,你不要瞎胡鬧了,也不跟家裡聯系,回來也不跟嫩爸媽回來。為這事,家裡不少操心,你一個人擱外面好好弄,等我電話。”
掛斷電話,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仰望著天空,內心五味雜陳,想說些什麽,卻沒有能夠訴說的人。事情演變到這個樣子,越來越偏離自己的軌道,對於事情的掌控,已經完全超過了自己的能力范疇。
原本不是這樣子的,為什麽會偏離這麽遠呢?沒有答案,或者是我太年輕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吧。現在也只能用這種毫無意義的借口來麻痹自己,讓自己得到一絲絲的緩衝的機會,讓自己能夠得到一些的安慰。
和家裡電話溝通的情況和麗麗一一說明,她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就讓我和家裡好好溝通,盡可能溝通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出來。我答應她,一定會好好溝通的,為了我們的未來。
最近幾天,都在溝通這個事情。溝通了幾輪下來,也沒有溝通出一個結果出來。爸媽因為我沒跟他們回去這件事,還一直在生氣,再加上這件事,就有點火上澆油的意思,就更不想管了。大伯覺得既然女方懷孕了,還是冷靜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可是對方苛刻的條件讓家裡是在拿不出來這麽多。大伯一直在詢問我的意見,我的意見始終都是結婚,想有一個好的結果。聽著他的歎氣聲,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我也沒聽進去幾分。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控制。每次和麗麗訴說進展,她都安慰我,讓我盡可能和家裡人好好說下,在說下,繼續說下。
冷靜下來的時候,我思考著我為何來這裡,我來這裡的規劃是什麽,我一步步丟掉了擁有的東西,丟掉了電腦,丟掉了收入,丟掉了朋友。我心中的那團火焰,在心中慢慢變小,直到我即將看不到它。黑暗如同野獸一般,漸漸吞噬這微弱的光芒,它饑腸轆轆,它饑不擇食,它想要吞噬一切。
某一天下午,大伯的電話再次打來。
“喂,小謝。恁媽說,可以給你這錢,但是以後就不要你這個兒了。”
一陣沉默,十秒內我的內心在掙扎的鬥爭著。
“行吧,那就把錢給我,我以後不回去了,死在外面也不用你們管了。”
大伯歎氣聲進入我的耳朵,估計沒想到我這麽堅決吧。
“你可考慮清楚,這不是鬧著玩的。”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我沒有做思想鬥爭,我堅定自己的信念。
“嗯,我知道,但是我也沒辦法,我不能不管她。她肚子裡還有我的小孩!”最後一句話,我加重了語調,說的聲嘶力竭,想為自己挽留一些余地。
“我知道了,我和恁爸媽再商議下。”
“嗯。”
掛掉電話,我面如死灰,臉色難看的讓人避而遠之。
我啃著發硬的饅頭,使勁吃了一口,晃晃悠悠的走回了住處。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我不知所措,我逃避,我不想聽到這笑聲,快速躲進屋內。
一個人盯著窗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遠方的房屋。對面房子裡,傳來了菜香,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我躲在黑暗的角度裡,幻想著自己一家人歡樂的樣子。心裡的淚,順著心房流滿了一整個心臟,我抱怨老天為什麽我沒有一個善解人意的父母,我抱怨老天我為什麽這麽窮,我抱怨上天為什麽讓我這麽難。
沒有答案的幻想,讓我沉寂在裡面難以自拔,抱怨越來越多,讓我分不清楚我存在的意義在哪裡,我懷疑自己的能力,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每家每戶開始亮起了燈。黑夜裡,微弱的燈光在天空中顯得微不足道。我蜷縮著,手邊放著的是我還未吃完的半塊發硬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