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七火了。 剛剛在山東被韓複榘打殘,一轉眼,到了河北,又活了。
四月中旬,劉黑七就糾集石門、滄州、保定一帶的土匪三千余人,劫掠四方。
劉黑七火,不是說他糾集多少土匪,而是劉黑七變了,變得聰明了,變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劉黑七還是劫掠,但不禍害老百姓,他隻對富人下手。
不僅如此,拿不走的東西還分給老百姓,最絕的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把富人的田地給分了,分給老百姓。
他還警告富人,如果敢收回去,滅門。
劉黑七不是嚇唬,是真的,有兩個富人在劉黑七走後把田地又收了回來,然後跑縣城裡躲著去了,但沒出三天,劉黑七攻取縣城,把保安團給繳械,兩家富人也給滅門。
這樣一來,受到老百姓的擁戴,劉黑七如魚得水。
何況,不比山東,在河北,剿匪大不易。
山東,韓複榘一個人說話算,想怎麽剿怎麽剿,但在河北,駐軍分屬不同的派系,根本無法配合,甚至不能過境剿匪。
而且,除了中央軍,其他的,誰也不願剿匪,尤其是不願剿劉黑七這樣的。
剿劉黑七,很容易被咬一口,然後就只能自認倒霉。所以,駐軍很容易和劉黑七達成默契,互不侵犯。
至於騷擾地方,騷擾就騷擾吧,自己能呆多久只有天知道。
尤其是這回劉黑七不禍害百姓,駐軍更沒壓力。
還有,劉黑七命好,就是他把天捅破了,這會兒也沒人顧得上他。
五月二日夜至三日凌晨,天津日租界的漢奸報《國權》的社長胡恩薄和《振報》的社長白逾桓相繼被殺,日本人不依不饒,把南京政府和北平軍分會攪得是烏煙瘴氣,根本顧不上劉黑七,富人的血淚控訴沒有一點力量。
於是,劉黑七折騰的更歡了。
馮佔海苦笑。
近來,劉黑七往縱深發展,觸角涉及保定全境。
每天都有富人堵門,哀求。
他不讚成這麽做,但又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一句話,他們需要錢,需要許多許多的錢。沒別的法子,只有搶。而且,把老百姓發動起來,也必須有土地。
劉黑七肆虐,田地稀爛賤,差不多給錢就賣。
忽然,副官張淦強進來,稟道:“師座,於軍長到了。”
於學忠為什麽來,馮佔海清楚。
於學忠和他不同,於學忠沒有投向韓立,目前雙方只是合作的關系,所以,有些事得於學忠主動。
把於學忠接進來,落座後,於學忠道:“壽山,我想見韓先生。”
馮佔海道:“軍座,請。”
一邊走,於學忠問道:“壽山,工事建的怎麽樣了?”
馮佔海道:“軍座,您自己看吧。”
沒有走上一次的地道,下去後,繼續往下走。
下去後,所見所聞,雖然知道,於學忠仍舊震驚,工事的規模太大了。
地面上、洞壁上滲水,但不耽誤走路,水都流入兩邊的小溝。
地道裡,左進右出,什麽牲口都有,往外走的牲口背上馱著裝滿泥土的麻袋,幾乎頭尾相接。
走了半個小時,馮佔海陪著於學忠去了上面的地道,坐上驢車。
院子裡一棵大槐樹下,坐著韓立、趙一曼、趙尚志、孫玉勤、票兒、張越明、馮佔海、李忠權和於學忠。
韓立道:“於軍長,定了嗎?”
艱難地點了點頭,於學忠道:“定了。”頓了頓,又道:“中央軍撤出河北,黨部等所屬南京政府機構全部裁撤;我和張廷諤免職,東北軍撤出河北。”
這個結果等於南京政府放棄了華北主權。
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韓立依然極為憤怒,他不明白,百思不解,這些袞袞諸公的腦袋是怎麽長的?
這麽做,如果宋哲元、閻錫山、韓複榘等人有一個心眼活動一點,日本人就可以各個擊破,那樣華北危矣。
日本這樣佔了華北,南京政府一定屁也不敢放一個。
日本人沒有耐心,也太猖狂了,如果有耐心,如果不那麽猖狂,兵不血刃,佔領華北未必沒有可能。
人人都極為氣憤。
長出了一口氣,韓立道:“於軍長,你打算怎麽辦?”
於學忠道:“我想聽聽韓先生的意見。”
韓立道:“大家怎麽看?”
票兒氣壞了,大聲道:“不撤,堅決不撤!撤了,連娘們都不如!”
趙尚志道:“平津不比山海關、熱河,小鬼子一旦動手,南京政府就沒有多少退路了,中日就可能爆發全面戰爭,日本人也不得不思量,我覺得這個決心日本人不是那麽好下的。”
孫玉勤道:“人活一口氣,佛為一炷香,國家更是如此,不撤!”
張越明道:“不撤!”
韓立看向趙一曼,問道:“姐呢?”
趙一曼道:“我認為玉勤說得好,我們國家太缺這口氣了,只要有這口氣在,什麽樣的敵人打不跑!”
韓立的目光看向了馮佔海和李忠權,馮佔海道:“我們差不多還需要一年時間才能準備好,如果現在跟日本人動手,太可惜了。”
眾人雖都主張不撤,但一想到如火如荼的準備工作,也都和馮佔海有一樣的心情。
李忠權道:“如果撤,我看能不能讓劉黑七佔住保定,過後,九十一師再分頭潛回來。”
於學忠不知道劉黑七的事兒,一聽李忠權的語氣,他看向韓立,韓立道:“於軍長,我們抓住了劉黑七,拿他做個幌子。”
於學忠點了點頭,問道:“韓先生呢?”
沉吟了一下, 韓立道:“於軍長,日本人的野心是不是整個中國?”
於學忠一愣,道:“是,日本人顯然是要像滿清那樣吞並整個中國。”
韓立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們和日本相比,誰的力量增加的更迅速?”
韓立問起這個,於學忠、馮佔海和李忠權的臉色都不好看,就是因為東北軍丟了東北,日本的力量才跟吹氣似的急劇膨脹。
於學忠道:“日本。”
韓立道:“中日是不是必有一戰,躲不過去?”
於學忠道:“是。”
韓立道:“那麽,我認為晚打不如早打。”
是啊,就是這個理,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人騎到頭上肆無忌憚的拉屎撒尿。
沉默半晌,於學忠道:“好,我聽韓先生的!”
韓立道:“打起來的希望不大,但於軍長可能得與張學良決裂,被蔣委員長記住了。”
於學忠一愣,隨即恍然,他道:“能心安理得,又搏一世英名,於某人雖死無憾!”
點了點頭,韓立道:“即使打起來,一番扯皮之後,打到保定怎麽的也得一年之後,我們還有時間。”
而後,韓立詳細分析了形勢可能的變化,及采取相應的對策,最後,韓立道:“今後的對日情勢可能因此完全改觀。”
眾人看著韓立,全部歎為觀止,就是於學忠,也在這一刻決心跟著韓立走,以韓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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