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贏陷入一片黑暗。
那黑色的煙極具攻擊性,若換做是其他人,此刻早就被黑煙吸取所有的生機。
偏偏他是秦小贏。
神魔氣似乎自動識別了這黑色的煙氣,竟是從體內散發,形成黑色的鎧甲,讓黑煙無法動彈秦小贏分毫。
此刻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只能互相乾瞪眼。
刑天在識海中問道:“你可知道什麽是異者?”
秦小贏不解的問:“現在更重要的難道不是從這裡出去嗎?”
“自然不是,如果你不知道什麽是異者,從這裡出去還是會回到這裡來。因為你不清楚這黑煙是什麽——她雖然傷不到你,但你同樣也無法消滅掉它!”
“好吧,什麽是異者?”難得刑天主動開口,秦小贏就順口一問。
“異者為滅世而來。我秦人當年征伐四境的時候,就碰上過四名異者。”
“然後呢?是誰勝利了?”
“那還用問嗎?自然是我秦人!”刑天冷笑一聲:“區區異者,也擋不住我大秦鐵騎!”
“那麽燕然妹妹變成的死之異者,還有恢復靈智的可能嗎?她那個樣子,明顯不是她自主的。”秦小贏說道。
他剛才愣神了。因為那種情況下的重逢,很難不讓他走神。
本以為燕然早已經轉世,誰成想她竟然變成了這該死的死之異者……
如果有拯救她的可能,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平安的轉世啊。
畢竟上輩子,已經夠苦的了。
和宋大彪重逢後的那一夜,宋大彪說出了許多義莊孤兒們悲慘的過往。
“知道嗎秦小贏,你不進義莊,就永遠也不用體會到那義莊的陰暗和齷齪。你以為乞丐是最悲慘的嗎?不,你永遠體會不到生活在義莊中孤兒們的絕望。那是沒有未來和明天的絕望。”宋大彪那時喝多了,於是就說了些醉話,卻也是真心話。
“還記得燕然給你的雞蛋嗎?你知道那個雞蛋是怎麽來的嗎?”宋大彪問道。
“難道不是捐贈的嗎?”秦小贏問道。
“捐贈?誰家那麽好心,不把雞蛋賣了或者自己吃了,捐給一些生來就沒有父母的孩子吃?”宋大彪有些自嘲。
“孤兒們在義莊中,最常做的其實就是一件事,就是‘鎮屍’。”宋大彪說道。
“鎮屍?”
“不錯,義莊中可不止有孤兒,還有老人啊。許多老人以為到了義莊是出路,但是他們錯了,義莊會把他們最後一點錢財都壓榨走,在他們沒有任何用處後,義莊就會找個理由處理掉他們。”
秦小贏當時聞言一驚:“這和殺人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的。因為殺完人的時候,被殺的人已經沒有知覺了。但是義莊的那些老人,會在活著的時候被送進裹屍袋,送去燒掉。而我們這些人,就要防止那些老人從裹屍袋裡爬出來。你見過會動的裹屍袋嗎?我見過。人會從火中跳起來,袋子會跟跳舞一樣左右亂蹦。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拿竹竿將他們壓在火中。所以,這件髒活才會被稱為鎮屍啊。”
“一開始,張總管會告訴我們,這只是屍體被火燒後的真實反應。但後來有一次,我發現不是這樣的,因為裹屍袋裡面的屍體,開口說話了,他說:‘救我。’從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們的手,早就不乾淨了。”
“燕然,也做過這件事嗎?”秦小贏問。
“她沒有。”宋大彪搖頭:“張總管一心把她賣個好價錢,
怎麽會讓她做這種事。” “後來我發現一個規律,凡是當天要被送去火化的老人,張總管都會給他一個雞蛋。算是送行飯了。我估計這也是張總管想減輕一下自己的罪孽吧。而我們打你那天,有個老人的雞蛋沒有吃,而是送給了燕然。他說:‘活了六十年,雞蛋還是送給命不好的孩子吃吧。’當時我們幾個人都饞那顆雞蛋,但偏偏,他將那雞蛋送給了燕然。他當時看燕然的眼神我還記得,仿佛是在可惜,又似乎是可憐。可那天不知怎地,你竟然去了義莊。燕然將雞蛋給了你。我和其他人看到了,當時覺得那枚蛋,不應該是你吃,也不能是她吃,因為那枚雞蛋,寓意不詳。”
“所以,你就帶著人追我追了兩條街?”秦小贏問道。
“嗯,當時我就有一種感覺,那枚雞蛋不應該讓小孩子吃。”
“可是我吃了,也沒什麽感覺。”秦小贏說道。“那就是普通的一枚雞蛋。”
“是啊,那當然是普通的雞蛋。只是奇怪的事就是,那天晚上,我們明明應該去鎮屍的。可是,我卻發現那袋子裡沒有人。”
“人呢?”
“消失了。”想起那個詭異的夜晚,宋大彪就不寒而栗。
“什麽叫做消失了?”秦小贏不解。
“就是突然消失了,他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在房間裡。但是他,就突然從裹屍袋中消失了。仿佛這個世界他從沒有來過一樣。後來張總管問起來,我因為害怕,就說他跟其他人一樣,化成灰了。其實我知道,他應該還活著。”
“他會去哪裡?”
“從那天晚上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他去哪裡,我不知道。”
“你那天后再也沒有見過他嗎?”
“再也沒有見過了。如果見到他,我一定會認出他來。”
當時秦小贏也沒有在意。可是現在想來,這件事上是透了幾分詭異之處。為何那個老人為何要給燕然雞蛋?他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不過在那之後的幾年,燕然竟然在花季年華的隕落。算不算老人口中的命薄呢?
不對!
他突然想到義莊有燕然妹妹的生辰八字。
八字一說,由來已久。可以從生辰推斷一生禍福。
若當時張總管想將燕然許配給縣令之子李政南做妾。那麽必然是請人算過這八字了。
如果燕然的八字命薄,那麽李政南又怎會娶一個義莊的孤女?
順著這個思路去想,當時小鎮上能給燕然算命的家夥,除了那個邋遢道人,還能有誰?
現在想來,燕然之死處處透露著幾分蹊蹺之處。燕然完全可以不去死,但她偏偏那麽輕易的尋死了?
若燕然的死不是“必然”,而是一種被人可以營造出來的假象呢?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件事說不通。那就是燕然在死後見到自己的時候,為何沒有說她死的冤屈?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嗎?
秦小贏在黑暗之種,思路卻比之前更加清晰。
身處黑暗,卻不一定要沉淪黑暗。
“關於異者,你可以告訴我更多,對嗎?”秦小贏向識海中的另外一個人開口詢問道。
“剛才你一直在思考,想到什麽了?”刑天有些好奇。 這小子好像說話語氣都變了。
“沒什麽,覺得腦子這東西還是要經常用。否則容易生鏽,對吧?”秦小贏說道。
“我感覺你這小家夥又有些不一樣了。難怪別人說讓男孩成長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他多經歷一些風雨。”
秦小贏說道:“我總覺得你這句話像是在嘲諷我。剛踏入江湖的時候,我自是很小心的,所以用腦子多一些。後來發現,不用腦子,用拳頭也可以行走江湖,於是我就用拳頭多一些。現在麽,發現腦子還是好東西,只要能跟拳頭結合一下的話,我會更出人意料。”
刑天大笑道:“不錯不錯,能明白這一層,還是有進步的。身處江湖,只有用腦子的人才活的長久些。”
“那麽,我便告訴你,關於我所知道的異者的來歷吧。”
這時軒轅劍卻阻止他道:“破石頭瘋了?他現在知曉這個秘密,不怕天道責罰?”
“現在我們是在幽冥。我怕天道作甚?”刑天哼聲道:“何況,那老東西也快醒了。對付異者,那老東西最是好用不過了。”
聽到此語,軒轅劍默不作聲:“你就瞅著天道有缺,才敢在地下這麽放肆。畢竟異者的來歷,可是被視作禁忌啊。”
“秦小贏,我有這膽量講,你有膽量聽嗎?”刑天問。
秦小贏眼睛亮了起來:“我的拳頭,可是要捅天屁股眼的。”言下之意,除了腦子,自己的拳頭也很厲害。
刑天大笑:“不錯,這才是我秦人!那就讓我告訴你,關於異者和秦人的過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