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法讓三個鼓族人都是很詫異。
因為消滅了眼睛,才成為了罪民?
他們的眼睛,才是罪魁禍首?
“你為何這樣認為?”任雲舒問道。
“推測。”
莫向南的話也很簡單。
任雲舒目光沉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大祭司一直都在騙我們?”
“沒有一個種族像你們這樣搞窩裡鬥的。自己人壓迫自己人,從來不把自己同族人當一回事,成為罪民後,想殺就殺,同族人的命如此地輕賤。”
驕傲狂妄的伏羲氏族都不會這樣做。
“一個種族想要強大,絕不會允許隨意殺害自己族人。除非……”
莫向南頓了頓,又看著任雲舒那顆美得妖異的右眼,緩緩繼續說道:“所謂的上人,和你們不是一個種族的!”
三人在聽到莫向南的話之後都是極為吃驚!
尤其是氈帽老伯,更是無法接受這個驚世駭俗的說法。
他們從小就被灌輸自己祖先犯下重罪的思想,身為後代他們要替祖先背負罪孽,如果沒有通過贖罪儀式,就要用一輩子做罪民去洗刷自己身上流淌的罪孽。
但是突然兩人被告知,真相不是如此。
那他們每天活在上人的陰影裡,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怎麽可能……上人他們那麽聖潔,就是因為洗刷了罪孽,升華了靈魂,所以他們才變成上人,我們只是沒有洗清罪孽……”
氈帽老伯喃喃自語。
“那是他們告訴你的,不是嗎?一個人如果從小被灌輸錯誤的知識,那麽一輩子都會把錯誤當做真理。”
莫向南很乾脆地把氈帽老伯的認知踩碎:
“普通人的社會,為何有那麽多狂熱的極端人士存在,就是因為一些極端組織,給人冼腦的手段非常高明。他們可以灌輸小孩子錯誤的思想,讓他們認為自殺都是為了更好地活著。”
莫向南又掃視著眼前三個鼓族人。
“而你們,和他們沒多大區別,那個大祭司從小讓你們認為,沒有洗刷罪孽,是你們成為罪民的根本原因,所以你們只能心甘情願地被迫服侍上人來贖罪!”
“實際上,這就是大祭司控制你們的肮髒手段!”
當鼓族人從小就這樣被教育的時候,罪民的理念就根深蒂固了,荼毒太深,就沒有辦法反抗。
“這個說法沒有根據……”
氈帽老伯還是無法接受。
他都活了六七十年了,突然間要推翻自己所認識的世界觀,對他難度實在太大。
任濟生神情沒有變化,他只是沉默著。
任雲舒更是握緊了拳頭。
她從小就離開了鼓族,跟著軒轅氏族的葉承望,成為一名執法者,論對異人種族的了解,她甚至比莫向南經驗還豐富。
對於自己種族的兩極分化,她心裡一直都不甘心,想著去改變,但每次回到這裡,血脈上的壓製,都讓她有心無力。
可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上人不是一個種族。
任雲舒沉聲道:“你認為血贖儀式,是什麽過程?”
“冬蟲夏草,聽說過嗎?”莫向南問道。
蟲子感染了真菌之後,真菌孢子寄生於蟲子體內,冬天的時候,它們還是蟲子,但因為感染的緣故,它們還是會死去。
在夏天的時候,真菌孢子吸收蟲子屍體的養分,破殼而出,佔據了主動,成為了真菌!
從冬天的蟲子,到夏天的菌草,已然成為了兩種不同的物種。
“你們這個種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像是冬蟲夏草一樣。未經歷血贖的時候,你們還是自己。可一旦血贖儀式過後,
寄生在你們體內的東西,就會殺死你們的意識,佔據你們的身體,活過來!”莫向南緊緊地盯著任雲舒那顆美麗的右眼:“你們所謂覺醒血脈所帶來的眼睛,就等於是冬草夏草寄生的孢子!當你們成熟了,便會被選中,進行所謂的血贖,實際卻是為了讓寄生在你們體內的眼睛,消滅宿主的意識,成為另外一個人。”
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麽任長志和任紅展兩人會如此地喪盡天良,大逆不道,面對自己曾經的親人都毫無親情可言,甚至氈帽老伯見到他孫子,都被迫要下跪。
因為任長志,早已經不再是他的孫子,而是另外一個人!
“你實力明明比任紅展還要厲害,但卻打不過她。你說是血脈上的壓製,但在我看來,那是因為你的眼睛在壓製你!”
“當你要對任何一個上人動手的時候,眼睛都會感知到同類的存在,不允許你這個寄主傷害它的同類,所以你才會感到頭痛!”
“證據就在於,當我封鎖了你眼睛對外界的力量時,任紅展在血脈上,就無法壓製到你。沒有眼睛對你產生影響,你會變得比原先的自己還要強大,完全碾壓了她!”
莫向南的頭腦非常清晰,昨晚看到那棵玉樹的時候,基本上他就能夠把一切都捋清楚。
之所以能夠確定上人和任雲舒他們不是一個種族的,就是因為他今日擁有的能力!
昨晚在分別複製了任雲舒和任華玲的異術後,就發現兩者的異術根本就是天差地別,上人和罪民不屬於一個種族!
確切地說,任雲舒他們所在的種族,異術要更為強大!
只是一直被控制欺騙!
任雲舒所在的族人條件滿足了就被另一個種族寄生,強者最高也只有複神初期,才使得沒有反抗的余地。
莫向南現在才說,就是因為昨晚監察使一直都在監視著,沒有機會解釋。
“血贖儀式,更像是上人那個種族的出生儀式。那個大祭司,對你們所有人撒了個彌天大謊,給你們所有人靈魂上下了禁錮,再從小給你們灌輸錯誤認知,使得你們心甘情願成為別人的寄主還感恩戴德!”
莫向南對大祭司的做法十分反感,這種寄生蟲,就該被千刀萬剮!
“他為什麽不殺了我們這些罪民?”任濟生問道。
“那是因為你們天賦太高!尤其是你!他們這個種族繁衍的方式非常邪門,自己不能正常繁衍後代,必須依靠搶奪別人的身體,所以他們必須圈養合適的寄主,禁止你們離開罪民之地,讓你們繁衍出更優秀的後代,好給他們寄生!”
這個說法對他們三個鼓族人來說,過於驚世駭俗。
氈帽老伯的呼吸甚至都變得很沉重。
他們活著的意義,竟然就是別人繁衍的工具。
“我想血贖儀式的時候,他們會挑選一部分人佔據身體來寄生,同時也會留下一部分天賦優秀的人,讓他們當做罪民繼續繁衍後代。至於天賦太差的人,繁衍出的後代也沒多少利用價值,基本直接就殺了,掛到你們所謂的神靈樹上當養料去了!”
這也是為何,通過血贖儀式的人,一部分成為上人,一部分死去,另一部分殘疾活了下來。
也就是說,活下來的這些罪民,實際上都屬於天賦很好的人,專門用來繁衍寄主!
任雲舒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這個真相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自己的種族,淪落為其他種族的工具,這如何能夠忍下去?
三人足足消化了十分鍾,才把整件事都想清楚。
氈帽老伯顫聲道:“這只是你的猜測。”
“是猜測,也基本是事實。我想老伯也不希望自己一輩子當個罪民吧!如果有希望,為何不去搏一把?”莫向南問道。
氈帽老伯的目光搖擺不定,他想要去反抗,但卻又生不起反抗的念頭,在他們成為罪民後,就被牢牢地控制了思想,無法反抗。
“如果是這樣,那雲舒就不能去血贖,雲舒,你得離開這裡。 ”
任濟生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兒。
任雲舒沉默了片刻,搖頭:“我必須去。”
“他們會殺了你!”任濟生強調道。
“我不去,爹的命就沒了。”任雲舒道。
“胡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命早就不值錢了,但你還有未來!你難道要為了我一個廢人,送掉自己的前程嗎?”
任濟生焦慮地轉過頭,看著莫向南,懇切道:“莫小友,請您勸勸她,帶她離開這裡,她不能出事。”
莫向南無奈地道:“我勸沒用,任叔自己的女兒脾氣是什麽,難道還不知道嗎?”
“但是……”
任濟生還想說什麽,可是任雲舒打斷了他的話。
“我會去查清楚真相,如果是真的,絕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存在下去!”
任雲舒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她一直想要改變的就是鼓族罪民的生存狀況,越是這種時候越不會離開。
任濟生歎了口氣,搖頭道:“如果真是如此,你根本鬥不過大祭司,應該趕緊離開,等實力更強之後,才能與大祭司正面對抗。”
“大祭司不可能會放過我的。”任雲舒沉聲道。
“可惜我沒了實力,不然我還能幫你,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廢人。”任濟生十分不甘。
莫向南沉思了片刻,道:“也不一定,你們還是能幫忙的。”
氈帽老伯苦澀道:“我們都是廢人了,都沒有多少靈力,體內的經脈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勢,幾十年來都無法修煉,面對上人內心天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