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克的愈發痛苦起來，他四肢開始蜷縮抽搐，發出瘋子一樣的胡言亂語，都是些“不要”，“別”，“停下”之類的詞。

　　李明覺得時機差不多，一發陽炎術像聚光燈一樣照著格瑞克蜷縮的身體，一聲可怕的尖嘯隨之而來，眾人捂住耳朵但無法阻止那令人痛苦的聲音。

　　“-371”他看到了一個奇高的傷害數字，金色的。

　　一些聽不懂的詛咒和氣急敗壞的吼叫從虛空之中傳來。

　　“離開，惡魔，陽炎所至，惡穢不存。”李明對著虛空訓斥著，但他不敢再打出第二發陽炎，那樣風險太大了，他將失去最後的底牌，誰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怪物。

　　李明按照對數字的經驗來理解，剛才這一下應該是命中要害且攻擊類型特別有效，差不多打出了四倍傷害的感覺。

　　再來一下陽炎肯定可以大獲全勝，但他克制了追擊的衝動，為自己留一些寰轉的余地，“哎，只能用兩個陽炎還是太少了。”

　　他試探性朝著格瑞克打了一個聖光箭，毫無反應。敵人退去了，起碼李明是這麽認為的，任誰也抗不住這樣的傷害吧，剛才那個傷害足夠讓李明做九世投胎的善人了。

　　格瑞克已經陷入酣睡，他太疲勞了，這三天熬過來的痛苦，李明並不難感受到。

　　“讓大家進帳篷裡睡一覺吧，分三輪睡，我照看不了太多人的。”

　　士兵們為了睡覺的問題產生了一些分歧，都想睡，但都怕得要死。他們互相謙讓睡覺的順序，疲勞吞噬了他們都勇氣懦弱得像一群羔羊。

　　無膽亦無氣，此刻這些帝國精銳的士兵連街頭打架的混混流子都不如。他們太疲勞了，腦子和榮譽都被疲勞、痛苦和恐懼蠶食掉了。

　　李明正準備鼓勵他們的時候，格瑞克醒過來了，雖然很困，但是他用頑強的意志醒過來。

　　“給您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好到我必須立刻醒過來。”格瑞克眼中有無盡的崇拜與狂熱，剛才他因為奇特的感官感受到了陽炎宏偉的威力又不受到傷害，“大人，它死了，我們得救了。”

　　李明點點頭，對這個結果不出意外，“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只有一些猜測，還需要你來給出親眼所見的真相。”

　　“大人，那像是傳說的夢魘獸，是一匹烈焰背毛，環繞著亡魂與惡靈的黑色巨馬。”格瑞克回憶起來那怪物時他的興奮被恐懼壓製了下去，後背冷汗已經濕透了潔白的襯衫，“對了，我得到了這個，這也是我急著醒過來的目的。”

　　格瑞克雙手捧著一個蛋，蛋殼是白色樸素的，上面沒有什麽花紋，但是很重。

　　李明上手以後，感覺份量重得怪異，“這是什麽，龍蛋嗎?”

　　“那匹夢魘獸死後，就變成了這個。”

　　“我懷疑它像鳳凰一樣會涅槃。”李明對這很忌憚，這種打死怪又復活再打一遍的設定，太惡心了，“也許我還得再殺它一次。”

　　“對一個蛋嗎?太殘忍了，這只是一個孕育中的新生命而已。”格瑞克勸道。

　　“你忘了你的四個士兵是怎麽死的嗎?”

　　“沒有，先生，我永生銘記他們，我為他們的死亡負責。但是我也親眼看到了那怪物在陽炎下的慘狀，在血肉與骨骼的燒融之中聽到了它的哀嚎。仇恨已經被鮮血和哀嚎衝刷走了，每天的海浪都將沙灘衝洗乾淨。”

　　“我會考慮怎麽處置它的，現在你們可以休息了，我的騎士會做好哨衛的工作，

你們可以睡上半天加一夜，明早我們就要出發了。”　　李明說完就帶著騎士們去烤肉了，格瑞克他們因為不能睡覺，乾脆打了很多獵物，如果不是遇到了一隻夢魘獸他們橫穿楚卡山沒什麽問題。

　　他最終沒有追究格瑞克擅自改變軍隊行進路線的問題，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違抗軍令，往小了說就只是迷路了而已。

　　“卡森，不準飲酒，我們的責任很重:要把這一個疲勞的步兵團帶回去，他們現在很脆弱，弱得有些不堪一擊，這其實讓我很擔心。”

　　他們在雪地裡搭起篝火，烤了幾隻兔子，用小刀割下兔肉，蘸一點鹽粒就是吃了。麥酒是有的，但行軍在外李明多次告誡他們禁止飲酒。

　　他燒了一鍋雪水，在等水開的時候，忽然有了把蛋丟進去煮一煮的想法。隨後放棄了，還是決定回去研究一下， 不能糟踐東西不是。

　　但他偶然的想法是對的，要孵化夢魘獸確實要放開水裡煮，兌上一些魔藥孵化的成功率更高，和火龍蛋的孵化流程大致一樣。

　　李明把蛋用布裹起來，裹得厚厚的，然後裝進小菊的鞍袋裡。這次進山帶了二十匹馬，有十匹是專門拉貨的挽馬，背上掛三個大鞍袋可以裝兩三百斤的物資。

　　因為上回受凍了，他這次準備的有些過於充分，衣物被褥不說，壓結實了的麵包要用水泡開才能吃。

　　他們來的時候十一個人馬快，現在要帶著一百個人走，零零碎碎的事多了起來，預估是要走三天的。

　　卡森的手指躁動起來，他吃著蘸鹽兔肉不過癮，眼睛不住往酒桶哪邊飄。但李明的眼睛一直銳利地盯著他。

　　這些騎兵的酒癮都很大，他們常常需要酒精來緩解肉體上的痛苦或者精神上的恐懼——尤其對於信仰不夠堅定的。

　　他憋得太難受了，站起來，帶了一副弓箭，“大人，我去獵點小東西。”

　　“那你再帶兩個人去，在外面不要單獨行動。他要是弄到了酒喝，你們就三個人分了，不使他喝得太醉。”

　　卡森被一眼窺破了心思，他外套裡面藏了一個小酒瓶，要是三個人一分那誰都喝不上兩口。

　　“算啦算啦，不去了不去了。”卡森鬱悶地吃著兔肉，李明體恤他們，於是說道:“這次帶你們出外勤，確實應該獎賞你們，等著。”

　　他從小菊的一個鞍袋裡拿出幾個小瓶子，裡面是白胡椒、辣椒、肉豆蔻和小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