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明亮的房間,葉甄一邊熟記吞噬之理的前半部分,一邊思索應對蘇馥楠的方法。
雖然說只要夠渣,就沒有應付不了的女人,但基地太小,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難免遇上臉上尷尬,而且事情傳開後,萬一有人憤憤不平,想要見義勇為,他也難以抵擋。
大家都是漠視生命的清道夫,即使同伴死亡也不會悲傷,只會快速清理痕跡,令其徹底消失,要是因為心情上的些許不愉悅,暗中使用能力報復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葉甄沒忍住一口笑聲噴了出來,哈哈,無聊的人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確實不是不可能。
思想開完小差後,葉甄繼續熟記吞噬之理的前半部分,直到半夜三更,鬧鍾響起,他才出門洗澡,順便將吞噬之理一書扔進了垃圾處理室,藏在了許平華的遺物中。
再過半個小時,垃圾處理室的機關就會啟動,垃圾會被運到旁邊的空廠房內進行高溫焚燒。
這是晚上處理許平華遺物時,他從王子京那裡得來的消息,當時蘇馥楠與趙稀哲也在旁邊,消息可信度不低。
他已經記下了有用的部分,這本書已經變得無用,若是與蘇馥楠打鬧時,被她發現,到時並不好解釋,倒不如趁現在毀掉,免得徒生麻煩。
王子京是隊長,辛苦幾年也只是換了一部普通的拳法,若是被其他人發現他有一本極其罕見的功法,容易生出禍端。
倒不是他小氣,不願意分享吞噬之理,而是林雙雙擺明了不懷好意,想以這部功法達成某種目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將同伴拉下水。除此之外,吞噬之理對於能力與吞噬有關的能力者幫助很大,但其他人的能力與吞噬無關。
大家都是朝不保夕的清道夫,應該互相扶持,如果他擁有能夠幫助大家提升的東西,那麽他一定會分享出來,但現在的情況是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沒有辦法。
整理完個人衛生後,葉甄一身輕松,很快就陷入睡眠。
未來的道路漸漸清晰,他心中的顧忌、壓力和不安幾乎消散殆盡,眼前的迷霧散去,露出前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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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甄定的鬧鍾很晚,他本打算踩著點去教室,但很早的時候就有人在按門鈴,將他吵醒。
不需要用腦子,葉甄就能猜到門外的人,他花了五六秒思考,然後打開了房門,看到了濃抹豔塗的蘇馥楠。
厚重的化妝品無法遮擋眼眶的紅,她眼中有血絲,這讓葉甄內心突突。
“葉子……”
蘇馥楠咬著嘴唇,輕輕叫喚了一聲,這反而令葉甄感到愧疚。
利用賈騰的存在,蠻橫無理地趕走蘇馥楠,以達到自己偷偷摸摸學習絕世功法的目的,確實有些卑劣,但只是一晚上沒有見面,不至於哭一晚上,把眼睛哭紅了吧?!
葉甄用歉意遮掩尷尬,將蘇馥楠拉入懷中,說:“對不起,昨天誤會你了,讓你受委屈了。”
蘇馥楠輕輕的聲音艱難地傳出來,說:“我,我還以為……”
葉甄趕緊打斷她的話,說:“是我不好,太在意你,一點風吹草動就亂了分寸,連賈哥的醋都吃,現在想來真是莫名其妙,蘇蘇,你能原諒我嗎?”
蘇馥楠想抬頭,卻發現葉甄的力氣有些大,牢牢將她禁錮住。
“我要呼吸不上了,你快松開我。
” “啊——抱歉,我沒注意,你快進來——你看看你,小花貓一個,都變得不好看了。”
關門時,葉甄心中升起隱憂,蘇馥楠的能力是感知情緒,那她能不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緒?
唔,按照蘇馥楠的說法,大家都是初學者,他的情緒不太可能被感知,更何況,他的情緒又沒有什麽問題,不需要躲避。
他又不是渣男,沒必要心虛!
柔弱無骨的手繞上葉甄的腰,蘇馥楠的頭從他的腋下繞了過來。
蘇馥楠迷惑地問道:“你在想什麽?”
葉甄的身體一僵,隨後瞬間放松下來,解釋道:“我好像看到賈哥了,想著要不要打招呼,結果他直接進房間了。”
蘇馥楠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著葉甄,幾秒後,噗通一聲笑了出來,帶著釋懷。
“葉子,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別浪費……”
“啊,不——我還沒有刷牙洗臉。”
“沒事,我不嫌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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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有人沉浸於歡愉;有人咬牙忍耐,不斷冷笑;有人放空心神,逍遙自在;也有人在沉睡,如往常上千個夜裡一般。
然而,變化如同蝴蝶,正在翩翩起舞,於天色泛白時在露水晶瑩的花園內揮動翅膀,扇起一股風後,落在葉子上,等待天明。
葉甄像是一隻惴惴不安的鳥,被扔進猛獸叢林,盡管有鳥籠的保護,但誰知道鳥籠能支撐多久?
他在觀察環境,在尋找機會,在汲取營養,在努力變強……
他太忙了,以致於沒有時間反省,也就沒有發現他的性格在悄然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極為深沉、可怕的變化,卻隱匿於深處,一時間難以察覺。
複盤大會照常召開,王子京照著舊例,大致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然後提起許平華的犧牲。
眾人緬懷了一會,然後散去了。
只有賈騰心中仍對許平華存在些許懷念,其他人幾乎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存在這麽一個朋友,仿佛許平華只是一個陌生人,死去固然可惜,但只需要祭奠一會即可。
葉甄一邊應付蘇馥楠,一邊抽空思索修煉吞噬之理的事情。在修煉吞噬之理一事上,他仍然停留在思想層面,不過,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全新的印記和圖畫已經變得清晰,只剩下實踐。
要想實踐,那必須支開蘇馥楠,獲得數天的獨處時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若是真的分開這麽久,他也難以舍得。
在實踐之前,葉甄還需要區分印記各部分的能力,將吞噬通道、吞噬空間和吞噬之理分辨出來。
雖然初學者使用能力次數少,對能力不夠熟悉,經驗也不多,但初學者在修煉吞噬之理時,有一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實力低,印記簡單,容易區分。
當然,這個容易也是相對而言,與修煉衣相比較,修煉吞噬之理要難數十倍。
除此之外,正式修煉時還可能會面臨生死危險。拆分印記事關性命,一旦判斷失誤,極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
葉甄躺在床上,兩眼無聲,在腦海中思考這個極具哲理性的問題。
在他的臂彎中,蘇馥楠蜷縮著身體,滿意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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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小區,苦澀的風嗡嗡地吹,破爛的窗戶嘩啦啦地響,令人厭煩。
皮膚黝黑的人皺起眉頭,看著窗戶的月亮,囔囔道:“幾枚珠寶而已,不至於要處理這麽久吧?這都多少天了,大哥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有人不屑地笑笑:“急什麽?你以前有這麽安穩的日子嗎?每天吃吃睡睡,不需要做工,不需要擔心隨時隨地拿本子的老板,不需要擔心被隨便的理由扣工錢,這不舒服嗎?”
“這哪裡舒服了?天天沒事做, 閑得蛋疼。”
“後面兩棟樓,住三樓的那個女的,長得真不錯,要是弄……”
“閉嘴,要是誰亂來,別怪我不客氣。”
有人心仍不甘,不滿地應道:“旁邊巷子有一兩家開門的,也不讓去,這總不是鬧事吧?”
他不理解為何二哥這麽膽小,怕這怕那,跟個老鼠似的。
動正經姑娘說會鬧出事情,與心甘情願的人做生意也說會鬧出事情。
這個世界哪有這麽多事情可以鬧出來?
他們已經跟以前完全不同了,按照從金老鬼窗戶縫裡看到的電視來說,他們現在是超人,應該受到景仰和崇拜,而不是擠在老舊的屋內,哪裡都不能去,什麽也不能做。
天天吃快餐,他都要吃膩了。
調料放那麽多,還是不能遮蓋雞肉發出的臭味,這是壞掉了的雞肉,奸商,要不是不能出門,他一定會讓奸商知道什麽人不能欺騙。
“大哥已經通過秘密渠道給我發了消息,還有兩天,就兩天!這段時間誰要是敢不安分,我會讓他知道我的手段。兩天后,等大哥回來,到時候想告狀的盡管去,但現在你們必須聽我的。”
細心觀察完大家的反應後,二哥松了一口氣。
他並不想說重話,但大家窩在一個屋,精力充沛無處發泄,整日相對,小摩擦隱隱有發展成大問題的趨向,他只能這樣。
他並沒有特殊渠道接收大哥的消息,不過,這麽多天,大哥也該回來了,那個時候他就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