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報室裡坐滿了許多人,這是貝爾自從登上無限邊疆號以來,第一次見到會議大廳全部都坐滿了人,以往來說每當需要進行臨戰會議,部署與安排時都只需要每個部門派遣一個代表即可,但今天幾乎所有部門的所有重要軍官,技術骨乾與資深士官都來了。
大廳中的人們互相交談著,大多數人都非常隨意,他們三五成群地聊著天靠著桌子,尤其是拉格納與蘭斯洛特一如既往的不正經,現在兩人正在會議廳講台前的空地上擊劍,字面意義上的擊劍。
拉格納與蘭斯洛特各自持有一把訓練用長棍,然後兩人就把那東西當成了刺劍,互相在廣闊場地上比劃起來,兩人互相嘴欠的彼此嘲諷,揮舞著手中那破爛武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但顯然他們的心情很不錯,周圍圍觀的水兵主要是陸戰隊員與風暴兵們互相交談著,他們興致頗高的圍觀著兩個半神的對線。
以往來說,帝國人民如果可以見到阿斯塔特,通常都會滿懷畏懼與敬畏地退到兩邊,甚至會下跪用俯瞰的時間仰望帝皇的告死天使們。
但無限邊疆號的不會,他們已經與死亡守望星際戰士們並肩作戰了數十年,早就習慣與熟悉了這四位阿斯塔特,尤其是其中這兩位一點半神的傲慢與架子都沒有的。
好吧,準確來說,最初蘭斯洛特是有的,他秉持著卡利班騎士的高傲與尊嚴,抄著一口聽起來略帶古代泰拉法語口音的“高雅”哥特語,但現在他也放下架子了,雖然那口語還是從未變過。
但說起來其實大家今天心情都不錯,畢竟他們在離開聖.巴索斯時友好地“征用”了當地國教儲備在軌道星港上,以用於國教主教和高級僧侶們避難用的食物,美酒以及很多好東西。
維托當時就發表了一段,“打土豪”的古代泰拉著名演講內容,大手一揮,風暴兵和陸戰隊員們就把幾大貨箱的好東西搬回來了,而且當天晚上就開了慶功會,總體上來說全艦的男男女女們都品味到了,帝國權貴們的高雅生活方式,所以大家心情很不錯。
甚至連平日裡嚴肅的貝爾和科爾艦長都顯得格外放松,他倆坐在一張桌子邊下著象棋,雖然以貝爾的體格來說移動棋子有點麻煩,但顯然那難不倒基裡曼的子嗣。
奧拉夫則與胡斯神父坐在一起,互相交流著一些複雜的神學,帝國信仰與現有政治的話題,看起來兩個老家夥聊得很投機。
歡快的氣氛在整個大廳中彌漫著,但很快就附和著響起了新的嚷嚷聲,科爾抬起頭看向人們嚷嚷的方向,從會議廳的台階上走下了一個美麗到極致的女人。
她輕快地走到了前排的座位上,然後瀟灑地坐了下來翹起腿靠在椅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銀發美女,當然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就算她沒有佩戴審判庭的標志。
但她此刻的裝束的確.......很有討論價值,莉莉絲隻穿著一條緊身褲與上半身的合身襯衫,而且那顯然是維托的,畢竟整個銀河中只有他喜歡在襯衫腋下開兩個掛鉤,他說是為了方便掛槍。
但那襯衫顯然與莉莉絲的身材相比小了點,我的意思是,那男士襯衫似乎對於那對雙峰並不是很.....合適。
那呼之欲出的部分引起了在場男性成員們的一眾“稱讚”,以至於他們之中的女士們顯得很不開心,但顯然,他們沒有注意到。
“莉莉絲審判官。”貝爾轉過頭看著坐在身後的莉莉絲,後者也笑著向貝爾拋了個眉眼,但顯然後者並沒有領情,
但的確周圍的男士們開始議論起來,不少內容並不算很得體。尤其是拉格納,他兩三下打來蘭斯洛特揮過來的長棍,然後一臉傻笑著走到了桌邊叉著腰,“啊,莉莉絲審判官,我希望你沒有把維托弄得太累。”
莉莉絲迷人的笑著,那動人的笑容足以讓任何直視她的人動情,她看著微微彈出腦袋,和身後男士們一樣窺探著自己胸口深溝的拉格納,她撩起耳後略顯雜亂的銀發,“不,他很好,而且他要我告訴你們,在他穿好衣服帶著家夥事過來之前,如果這裡還有人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就給誰一槍。”
拉格納扔掉了長棍,然後立刻坐到了莉莉絲身邊的鐵製大椅上,他一臉笑著雙手抱懷示意蘭斯洛特滾到另一邊去坐。
來自高貴血脈的卡利班騎士無語的翻白眼,他將長棍讓給了一邊看熱鬧的風暴兵,蘭斯洛特做到了貝爾旁邊,也幾乎同時所有人都開始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反應神速,就像是學院裡聽見老師來了的學生,以極快的速度翻閱了一個個桌子和排椅抵達了自己的座位,甚至連那些國教的牧師都顯得無比熟練。
隨著人群的就位,會議廳一側的門被一腳踹開了,維托抓著三把劍走了進來,審判官走上演講台隨手將其中的兩把折刀扔給了莉莉絲,後者輕松地接住長刀隨意地靠在椅子邊。
人們都看著維托開始議論起來,尤其是拉格納笑得堪稱直白,畢竟維托現在隻穿了條褲子以及一件襯衫,這可和他平日裡的形象不太一樣。
維托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面,哦,請容我說明一下,用的是爆彈槍的槍托敲得。
維托扛著爆彈槍環顧著安靜的會議廳,然後將其仍在了桌上,審判官拿著一把銀色的匕首走到了台前。
“既然大家吃飽喝足了也玩夠了,那我們就開始下一步的大計劃。”維托說道,他拿起了手上的銀色匕首展示在眾人面前,人們都看著那造型與工藝獨特的匕刃,顯而易見,那並非帝國製造的。
“這把匕首名為宿敵刃,我知道你們壓根不知道這破東西是啥,以及為什麽我要把這個破東西給你們看。”
“但如果我告訴你們,在萬年以前的荷魯斯叛亂後,叛徒原體弗格瑞姆曾使用一把類似的刀刃,刺傷了忠誠子嗣基裡曼,也正因如此他才在靜止立場裡沉睡到現在,各位是不是有直觀感覺了?”
會議廳死寂一般的沉默,人們看著那把匕首突然表情就變了,尤其是貝爾,一向沉著冷靜的極限戰士藥劑師突然起身,他凝視著那匕首表情幾乎稱得上是震驚。
貝爾走出了自己的位子,在眾目睽睽下來到了演講台前,維托將匕首遞給了貝爾,藥劑師拿著那小巧的匕首仔細地審視著這把武器,審視著這把“殺死”他基因之父的武器。
貝爾就算用盡自己所學的一切,所了解的一切,他回憶著自己在馬庫拉格圖使館中所學習的一切都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麽讓這把看起來小巧的匕首可以擊倒,乃至幾乎害死了自己的基因之父。
維托看著嚴肅的貝爾,隨後看向了一眾觀眾席,貝爾微微抬起頭看向維托,“你從何處得到的這把武器?”
“這把武器曾是英特雷斯聯邦所持有的,在大遠征的末尾帝國與他們進行了一次戰爭,那次戰爭的指揮官正是日後的叛徒荷魯斯。”
“帝國大軍摧毀了英特雷斯,但基於當時的機緣巧合,帝國獲得了一部分的英特雷斯武器,但當時我們不認為這些武器有什麽獨特的意義,也搞不懂其原理和機制,所以就丟進泰拉的倉庫裡吃灰去了。”
“但之後,在叛亂後審判庭建立,在最近千年以來審判庭通過文獻與記錄,發現了英特雷斯武器就是弗格瑞姆所持用的武器來源。”
維托說著撐在演講台上,看著眼前一雙雙眼睛,難得連那活寶都算是集中注意力了,所以維托露出了一臉審判官式的嚴肅,雖然莉莉絲的嘴角還帶笑意看著自己撒謊。
“惡魔審判庭的大審判官大人領著人研究這把武器,以及尋找其來源,最終我們在千年的研究與探索後明確了其源頭並非英特雷斯人,而是曾經古代靈族帝國的遺產,準確來說是其中一顆星球的遺產。”
“莉莉絲審判官負責研究這些武器的信息,而她也為我們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敢說這tm的是我職業生涯以來最重要的消息了。”
科爾微微皺眉,他知道維托有時候會誇大很多事,自吹自擂和扯皮,但現在他看得出來維托是認真的,如果這真的是他目前為止遇到過最重要的事,那肯定就相當重要。
所有人都看著維托,審判官深吸了一口氣指著貝爾手中的刀刃,“我們確信,其武器生產地與更多的技術與秘密都在一顆名為席爾.瓦克.利阿斯的靈族星球上,那星球如今位於恐懼之眼在,審判庭的大師們都一致認為,我們必須奪下那些技術遺產,並且確保混沌不可能得到這些致命的武器。”
空氣冷峻了下來,死一樣的沉默籠罩了整個大廳,所有人都知道維托是什麽意思,那意味著整條戰艦都要駛入亞空間,駛入恐懼之眼的地獄之中。
從沒人可以活著從恐懼之眼中回來,從沒有,那是地獄,並非源自於宗教神話與臆想而是真正的地獄,其中充斥著無數的惡魔與可怕之物,而現在他們要航行進入其中。
連拉格納都不笑了,他與蘭斯洛特皺起眉,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絲恐懼,一絲來自人類本能中的恐懼。
維托笑了笑示意著莉莉絲,“給大家介紹一下,莉莉絲審判官來自惡魔審判庭,她與她的同僚研究亞空間已經很多個世代了,現在我榮幸地告訴各位,審判庭如今掌握了如何在恐懼之眼中安全航行的辦法。”
科爾站了起來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直視著維托的眼睛,“為什麽我們從不知道?!”“因為這是個秘密,危險的秘密,而且只有少數人可以運用這項技藝。”
盲眼的奧維亞星語者女士看向莉莉絲,她沉默了片刻舉起手指指向莉莉絲,“她是靈能者,阿爾法級的靈能者。”
科爾與所有人都看向了莉莉絲,後者依舊坐在椅子上蹺著腿看起來非常無聊,絲毫沒有在意他們在說什麽,顯然她把這個解釋工作交給維托了。
後者笑了笑微微點頭,“沒錯,莉莉絲是個靈能者,而且是目前為止最強大的靈能者之一。”“我不記得審判庭有靈能者審判官,維托。”奧拉夫嚴肅地問道,他的眼睛凝視著莉莉絲,似乎想從其身上窺探出些什麽,但他失敗了,他無法看穿莉莉絲的靈魂與思想,就彷佛那東西籠罩在一層迷霧中般。
那個漂亮的女審判官只是打量著自己的指甲,絲毫沒打算做任何解釋,她甚至看起來不打算說一句話。
“審判庭的秘密很多,我也不打算一一解釋,但我向各位保證一點,莉莉絲審判官可以保證我們在恐懼之眼中的航行安全,具體問題我會和科爾艦長以及奧維亞女士溝通的,但各位先不用急著恐慌和嘩變。”
人們四下議論起來,坐在會議廳中的歐米茄抬起頭,他的眼睛中滾動著一行行數據,“我們,是否可以確定,其科技遺產的價值以及種類?”
機械音平靜地問道,維托微微搖頭站起身來,“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但我想那些東西非常重要,根據莉莉絲審判官的推測其中恐怕有一些重要的東西,非常重要的。”
“何種重要的事?”奧拉夫再次問道,他走向了演講台,高大的巨人從階梯座椅之間走過,沿途的人都看著奧拉夫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其中不少的內容都是在質疑這一行動的價值。
駛入恐懼之眼的地獄,這怎麽來說都不是個能用輕松來形容的事,這可比斃了某個無能的總督,然後再他的花園裡散步要麻煩得多,啊,還有順便泡了他女兒之類的,嗯.....是的。
莉莉絲似乎聽見了維托在想什麽似的,突然冷著臉抬起頭看了眼維托,隨後翻了個白眼開始打量起自己精致的指甲。
維托從演講台後走了出來,他叉著腰看著全廳的人,維托用腳跟猛地踏地讓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回來。
奧拉夫也停在了階梯座椅的第一節,他與所有人一起看著維托。
“我什麽時候會為了一些屁事帶著大家去玩命?我要玩命的時候都是值得玩的時候。”“那這次我們為什麽玩命?”拉格納問道。
維托伸出手示意貝爾把匕首給他,極限戰士呆滯地看著手中的匕刃,在維托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後才發覺過來,將匕首交還給了審判官。
維托舉起手中的匕首搖晃起來,“根據我們的推測,在那裡我們也許可以找到治愈這種武器傷痕的方法,解藥或者類似的東西。”
貝爾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向前一步幾乎走到了維托面前,後者肯定的點頭隨後再次看向觀眾席,“如果帝皇保佑,我們可以在哪兒找到復活基裡曼大人的方法,將最後一名帝皇子嗣帶回帝國。”
奧拉夫也瞪大了眼睛,剩下兩位星際戰士也站了起來,科爾以幾乎稱得上驚愕的表情看著維托,不少人都露出了差不多表情。
甚至連歐米茄也難得的似乎流露出了一絲絲,血肉之軀才會表現出的驚愕,雖然表現起來就算他眼睛上的數據流停了那麽一下下。
莉莉絲笑著翻了個白眼,這個大騙子,那鬼地方有個屁的解藥,但至少這似乎的確可以把這些家夥唬住。
維托很會撒謊,說來真是諷刺,自己當年曾痛罵那混球是個騙子,但到頭來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似乎和那個老混蛋一樣,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自己既然開始變得和他一樣了,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而欺騙一群人跟著自己去玩命。
維托長歎了一口氣恢復了精神,他抬起頭環顧眾人,“是的,如果帝皇保佑我們會救回一位基因原體,在這黑暗的時代,現在有誰跟我去玩命?”
“我會追隨你!”貝爾立刻說道,他將拳頭放於胸口厲聲說道,“以基因之父之名!我會以一切為代價完成任務!無論需要與何種事物打交道!”
維托看著貝爾愣了一下,他遲疑地看著貝爾,他發現了?
“我們也是,審判官。”奧拉夫看了眼兩位兄弟說道,拉格納與蘭斯洛特都起身肯定的點頭,他們從不懼怕恐懼之眼與死亡,他們的帝皇的告死天使,從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如果帝皇需要,那他們便會去到任何地方,哪怕是那些惡魔的老家。
維托微微點頭隨後看向了觀眾席上的凡人將士們,他們都看著自己, 沉默地看著。
但突然一個人站了起來,那是胡斯神父,身穿紅袍的神父站起身行了個天鷹禮,“如帝皇所願,審判官,我將追隨於你,我們將帶回他的子嗣以拯救垂危的人類文明。”
神父作為下一級上的歐米茄也站了起來,他的機械臂在紅袍下微微的起伏蠕動著,“我無法計算出其可行性,但以歐姆彌賽亞之名,我將探索這意味的數據可能以期創造出新的概率性。”
“親愛的朋友,這種事你也需要算?算得出來嗎?”維托笑著問,歐米茄則在眼前滑過一系列數據後給出了一樣數據化的無聊答桉。
又一個人站了起來,維托看向科爾,他從三位巨人身邊站起身看向維托,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向維托微微點頭,這就足夠了。
維托笑了笑隨後看向了觀眾席上的人們,一個個人都站了起來,男男女女們都站了起來,他們面對恐懼之眼的地獄深淵作出了自己的決定。
維托看著那逐一站起來的人,直到最後的人都站了起來,無一例外。
維托心裡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人類最偉大的讚歌,便是勇氣的讚歌。
審判官立正向他們敬禮,一雙雙手齊刷刷的舉了起來,維托身後的帝國天鷹標志在聚光燈下閃爍起金光。
無限邊疆號地推進引擎拉扯著長長的火焰,戰艦航行向那夢魔之物,航向了那銀河尺寸級別的巨大的恐懼之眼。
在他們身後,黑暗的虛空中閃爍起了一道金光,那熊熊燃燒的靈能火焰永恆地燃燒著,照亮著命運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