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山中格外詭異。
山村寂靜,村口,孩童在夜月下的影子幾乎不可見。
陸安握著劍,覺得自己置身於恐怖片中。
孩童忽然間轉身,短小的腿跑得飛快,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陸安遲疑了一下,想追,但停了下來,一顆石子從遠處飛來,釘在他腳前。
低頭一看,頓時退了幾步,脊背冒出一身冷汗。
只見腳前一步之遠處,小小的螞蟻首尾相顧,連成了一條線。
螞蟻不大,只和他小拇指仿佛。
但若是與正常的螞蟻相比,卻是龐然大物。
這是什麽怪物?
難道這世界有人在進行生化實驗?
有其他穿越者存在?
這石子倒是救了我!
若非是這石子,他剛剛一腳踩在螞蟻身上,還不知會發生什麽。
看向四周,遠遠看到一道身影隱藏在暗中,他走過去,看到是個年輕人倚靠在一塊大石上。
年輕人劍眉星目,長發隨風,手中握著杆銀色長槍。
陸安拱手謝道:“在下陸安,剛剛多謝兄台!”
年輕人笑道:“你這少年真不怕死還是沒有看出這村子的詭異?”
問完不待陸安回答,繼續說道:“這村中四十八戶二百零六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已經死了,現在村子裡活著的人,只有剛剛那個孩童。”
“什麽?”
陸安扭頭看了看村子,夜色下,村子寂靜無比,沒有人聲,也沒有雞鳴狗吠。
但他也沒有嗅到血腥氣味。
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
來到這個世界不久,陸安也算見慣了血腥,知道這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
但若真的一個村子的人都死在眼前,他仍舊感覺不信,又如鯁在喉。
他問:“誰殺的?”
年輕人笑問:“你知道江湖上誰最擅長操縱毒蟲嗎?”
陸安搖頭,他繼承了前身的記憶,但有關江湖的信息並不多。
年輕人又道:“江湖中最擅操縱毒蟲蟻獸的門派是六神宗,但六神宗乃名門正派,雖手段怪異,但從不為惡。
若說擅長操縱毒蟲,又以之濫殺無辜的,那就只有藍靈童子一人。
你實力怎麽樣?”
“還行。”
陸安實話實說,六神宗倒是在記憶中出現過,藍靈童子他沒有任何印象,聽年輕人的意思,屠了村子的應當就是藍靈童子了。
年輕人提起槍,道:“那就好!我叫陳獨悲,家師嶺南探花槍滕衝,多日前死在了宣南第一人薑衡手裡,我雖不齒恩師的為人,但師仇不得不報!
今日,我殺藍靈童子,你可為我揚名,來日我入了神通,便與那薑衡一決生死,既報仇也報恩!”
陸安聽了,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名叫陳獨悲的年輕人,竟是那嶺南探花槍的弟子。
上次見了探花槍滕衝,轉眼滕衝就死了,連其和自己那準嶽父怎麽交手的都沒看到。
眼前的陳獨悲,面帶淡然笑意,絲毫不悲,體內有一股昂揚的氣息,挺拔不屈。
陳獨悲提著槍走向村子,聲音落入陸安的耳中:“藍靈童子有不少手下,都去這附近山中為他尋找毒蟲,怕是很快就會回來,希望你能活下來。”
陸安看著此人的背影,覺得這是位真正的江湖中人,心懷坦蕩,恩怨分明,重情重義。
重要的是,武道修為很高。
探花槍滕衝雖死於宣南第一人之手,
但陸安覺得,滕衝這弟子陳獨悲,不管是修為還是氣度,卻都勝過薑大少一籌。 自己那準嶽父在教育下一代的問題上,似乎不及探花槍。
陳獨悲走入了村子,陸安沒有靠近,洞玄境強者的威能他仍舊無法抵禦。
直到陳獨悲身影消失,村子裡升騰起一股讓他心驚的氣息,便知陳獨悲已經和那藍靈童子交上了手。
他提著劍,站在村外,片刻後果然看到四周山野有人影衝來。
你誅首惡,那我便來解決這些蝦米吧!
陸安笑了笑,手中長劍一抖,劍鳴聲中,白衣勝雪。
很快,有身影到了村口,個個背著竹簍,不敢走入村中,轉而看向陸安。
陸安冷然一笑,踏步出劍。
劍光如霜降,虛空似冬寒。
夜色之中,白衣不染血跡,長劍帶起血光,陸安進退騰挪間,宛如殺神,三步之內,無人近身,三步之外,盡是屍體。
一隻隻毒蟲從倒落的竹簍中爬出,多為毒蛇、蜈蚣、毒蛙之類,四處爬行跳動,但到了陸安身前,也是在劍光之下喪生。
內觀、外化、金剛,藍靈童子的手下不少,武道修為參差不齊,但最強者也不過金剛而已,難敵陸安一劍。
待殺了二三十人,四野仍有人來,看到遍地屍首,不敢大意,取出了毒霧、毒水、毒兵。
毒霧揮灑,有強者揮動雙掌卷起狂風,使毒霧籠罩陸安四周。
又有強者取出瓶罐,拔開塞子,將其中毒水傾倒出來,雨水般灑向陸安。
還有人兵刃上塗抹著劇毒,泛起幽幽光芒,自己揮舞起來都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
這般毒霧毒水盡出,籠罩陸安四周上下。
陸安面色凝重, 不敢大意,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他一式萬籟霜天,將手中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擋下了滴落的毒水,那毒水落到地上,猶如硫酸一般,在地上嗤嗤冒煙。
但他長劍舞得再密,也難以抵擋毒霧,隻得屏住呼吸。
可那些毒霧入眼、入鼻,接觸肌膚,便有毒性入體,頃刻間他便頭暈目眩,意識難明,手中長劍難以舞得完美,危機大增。
腳下踉蹌幾步,保持一絲清明,他縱身衝出毒霧,只見夜色下,他白皙的面孔已經變得青黑,中毒不淺。
劍刃刺破兩人的咽喉,他隻覺雙眼模糊,意識要離體而去。
卻在此時,腦海神秘空間中氣流滿溢,從腦海流向周身各處,他那青黑的面色頃刻間紅潤起來,消散的意識凝聚,眼眸湛湛,神光溢彩。
踉蹌的身體雖手中長劍扭動,霜天劍法再次凌厲起來,一式霜冷長河凝結虛空,四時霜降如死神臨凡。
人影穿梭,劍似遊龍,灑下一地血。
只聽陸安體內轟隆一聲,地元功運轉不休,他身上氣息暴漲,有無形的氣勢彌漫,帶起一陣風。
外化六重!
只差絲毫便能達到外化七重境界,若非有氣流為他解毒而消耗,此時他便已經是外化七重境界。
不過,對他而言,外化六重、七重並無區別。
斬殺金剛境或許會輕松一些,但遇上洞玄,仍舊是無力。
四周沒了人,有幾個逃入了山中。
陸安望了望村子,踏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