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縱有凌雲志,最怕出師未捷身先死。
村口屍橫遍地,村內氣勢如龍。
初時如龍,此時卻似被抽了筋。
陸安走進了村子,他感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陳獨悲的氣息仍在,但卻似霜打過的茄子一般,有些焉。
很快,他看到了陳獨悲。
長槍依舊在手,脊背卻不複挺拔,身染血跡,印堂發青,但嘴角仍舊笑著,笑的有些慘。
在陳獨悲面前,倒著一個孩童,站著一個孩童。
兩個?
陸安愣了下。
陳獨悲看到他出現,嘴角流著血笑道:“你果然是個不怕死的。可惜,本想讓你為我揚名,現在卻隻好一同死在這裡了。江湖人都未曾想到,藍靈童子竟是兩人,我大意了,隻憾難以與薑衡一戰!”
這時候了還想著挑戰宣南第一人?
“這些年,見過我們兄弟的人都死了,你們也不會例外。”
倒在地上的孩童發出童子音,他胸膛有個洞,死不了,但傷得極重。
陸安小心走到陳獨悲身旁,道:“還能再戰嗎?”
“自然能!”
陳獨悲笑,脊背又挺得筆直,道:“我還未死,我還未倒,自然能戰!”
陸安微微一笑,道:“地上這個讓給我,如何?”
“一顆人頭而已,算的了什麽?”
陳獨悲大笑,手中長槍一抖,槍尖如龍,刺向站著的藍靈童子。
離得近了,陸安隻覺自身立於驚濤駭浪之中,洞玄強者的氣息籠罩心頭,讓他心神搖動。
陳獨悲有意帶著那位藍靈童子到了別處,將倒在地上的這個留給了陸安。
“有意思!你一個外化,竟想殺我,是看我受了重傷嗎?”
地上的藍靈童子站起身來,咧了咧嘴,沒有笑意。
陸安面帶輕松,點了點頭,道:“沒錯,你若沒有受傷,我轉身就走,可如今你受了重傷,我這個外化,未必殺不了你這個洞玄。”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藍靈童子沒有動手,他在內觀運功,療治傷勢。
陸安靠近了幾步,道:“我很怕,但我覺得你該死,我來時看到村中人的死狀,有的體內無一絲鮮血,有的五髒六腑消失,有的腦袋空空,上有老翁,下有幼童,慘不忍睹。”
他心中戚戚,著實覺得眼前的藍靈童子死不足惜,他心有殺意,想為村民報仇,但他也惜命,若非眼前的藍靈童子被陳獨悲所傷,他也不會有出手的念頭。
他沒有出手,因為腦海空間還未將藍靈童子完全勾勒出來。
藍靈童子道:“身在江湖,誰不殺人?我不殺人,人便殺我,我不想死,隻好先下手殺人。”
“那我殺你,你應當也沒有怨言。”
陸安話音一落,眼眸神光乍現,無形的氣流彌漫而出,將藍靈童子籠罩,手中長劍快似閃電,神光落下,劍已封喉!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落到地上滾了幾滾。
陸安身影戛然而止,長長呼了口氣,腦海中依舊有針扎般的刺痛,在只是在頃刻間,神秘空間中氣流滋生,被消耗的氣流瞬間補充完整,隨即又滿溢出來。
果然如此!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汲取了對時來鷹出手的經驗教訓,他離藍靈童子極近,神秘空間的力量和手中劍幾乎同時出手,這才沒給藍靈童子反抗的機會。
外化殺洞玄,他做到了!
即便是個重傷的洞玄!
殺了藍靈童子,
神秘空間如他所料,氣流滋生,十分龐大,衝刷著他的身體。 剛剛提升的武道修為,再次提升。
外化七重!
外化八重!
陸安提劍,看了看恍如孩童的藍靈童子,那腦袋上的雙眼依舊睜著,淡漠無情。
不遠處,陳獨悲和另一個藍靈童子仍在交手。
他聽到了陳獨悲的笑聲,還有那位藍靈童子的怒叫聲,顯然是察覺到他已經將這位藍靈童子殺了。
轟隆聲中,陳獨悲縱身飛掠而來,看著完好無傷的陸安,臉上有難掩的驚詫和欣喜,只聽他笑道:
“我受了傷,那個殺不了了,走吧,改日再來殺他!”
他一把抓起陸安,幾個縱身,便出了村子,入了山中。
陸安隻覺耳邊生風,速度飛快,心中對洞玄之能又多出幾分羨慕。
遠離了村子,二人來到一處山嶺,陳獨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笑道:“若非是你,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怪不得藍靈童子縱橫江湖多年卻一直無事,原來隱藏的這麽深!待我傷好了,便再去取他性命!”
他看著陸安,道:“陸兄弟,你一個人行走荒山野嶺,可是有事?”
陸安道:“有人抓了我親近之人,約我去刀鋒門一見,沒想到這一路竟碰到了不少事。”
他將遇見花夫人、張元良、吳常以及雲海門師兄妹的事情一說,便看到陳獨悲眼眸放光,戰意昂揚。
“天殘腳何赤足、花夫人、吳常老鬼, 藍靈童子也是‘七邪’之一,這等邪惡之徒齊聚,怕是江湖又會多生事端。”
陳獨悲握緊了手中長槍,笑道:“若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絕對能揚名江湖,成為人人敬仰的江湖豪傑!”
你怎麽這麽喜歡名揚江湖?
低調點不好嗎?
陸安有些不理解,他只是覺得心情沉重,這麽多邪道高手齊聚刀鋒門,那他還怎麽救七晚?
似是看出他的心事,只聽陳獨悲道:“陸兄弟想要救人,切不可衝動,待我先穩定傷勢,再去尋一尋張大俠,明日陪你一起闖一闖刀鋒門,便是不敵,你救人也多幾分勝算。”
陸安謝著拒絕道:“此事是小弟私事,陳兄不必以身犯險……”
他話未說完便被陳獨悲打斷:“陸兄弟說的哪裡話?今夜陸兄弟救我一命,陸兄弟有事我陳獨悲豈能袖手旁觀?再說,區區一顆人頭而已,又算得了什麽?”
他說著便提槍而行,邊走邊道:“我這便去尋張大俠,明日自會趕往刀鋒門,陸兄弟且等我的消息。”
陳獨悲身影遠去,陸安忍不住感歎:探花槍滕衝有一位這樣的弟子,足以含笑九泉了!
他又想,或許就是師傅滕衝的名聲不好,陳獨悲才想揚名江湖,成為真正受人敬仰的大俠。
他看了看方向,被陳獨悲帶著一路疾行,竟離刀鋒門更遠了些。
心系七晚,無心休息,他便繼續趕路,同時地元功運轉,默默修行。
他感覺,自己將要達到外化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