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有張蛛網。
陸安抬頭看著忙碌的蜘蛛,不知道那小東西是如何把網織得那麽規律又好看的。
耳邊響起拔劍聲,小蜘蛛落地,失去了八隻腳。
七晚又一劍將蜘蛛的身子劈成兩半,結束了它的痛苦。
利劍歸鞘。
七晚走到自家少爺身後,以胸為枕,雙手為少爺按捏頭部。
薑遙想戳瞎自己的眼,轉身離開。
“薑兄,夜月為什麽針對你?”
陸安的話語落入耳中,薑遙笑了,說道:
“我爹是宣南第一人,別說成為宣南一帶的江湖領袖了,就是江湖豪傑都沒結識幾位,你可知是為何?因為這宣南江湖武林都是雍王府的!
我成為夜神司統領、獄曹司總捕頭,靠的是我爹,王爺多次拉攏我爹都被我爹回絕了,於是就將我弄到了王府,安排了職位,夜月那個人,陰陽怪氣,小肚雞腸,應該是嫉妒我吧。”
嫉妒你有個好爹?
陸安大致明白了,他又問:“你說,凶手為什麽要殺紀厲?又為什麽殺了張實一家,還要冒充張實的父親被你們抓住呢?”
薑遙也問:“為什麽?”
陸安瞅了他一眼,自己說道:“紀厲為什麽被殺先不說。先說張實,紀厲一死,張實也死了,你們自然會查張實一家,那假的老張頭就等著你們過去抓他,你們將他帶進了王府,卻又被他逃了,顯然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進入王府!”
薑遙也回過味來,接著道:“夜月一直坐鎮王府,擅闖王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於是他就通過這種方法,讓夜神司主動帶他進入王府!可他進王府做什麽?”
陸安一腳將他踹了出去,你一個夜神司的統領,來問我?
自從知道陸安斬斷了時來鷹一隻手和一條胳膊,薑大少看到陸安更發怵了,隻好灰溜溜的去了雍王府。
陸安閉著眼睛,枕頭又大又軟。
他道:“七晚,那假的老張頭只需要大喊一聲自己是凶手,就能輕易被帶進雍王府大牢,為何還要殺張實一家呢?”
“為了滅口?”
陸安搖頭:“張實並沒有參與謀害紀厲。”
這是上次審問時他得到的信息,只可惜當時隻注意分辨假老張頭話語的真假,沒有用心在神秘空間內勾勒。
要不然,還能發現假老張頭隱藏的實力。
查案,真不是我的強項啊!
我隻想苟一波,不說一劍滅國,起碼能像薑伯父一樣成為宣南第一,也就不用費腦筋了,遇到事一劍斬過去就行了!
不過,快了快了,無敵的我很快就無敵了!
陸安心中喟歎,讓七晚備了馬車,晃悠悠的穿過街道,向著雍王府而去。
雍王府門前,陸安又看到了彭百裡。
昨日一別,今日又見,彭百裡很是憨厚的笑著攔住了他:
“陸公子,王府重地,擅闖者死!”
“彭統領盡忠職守,令人欽佩!”
陸安臉色有些蒼白,標準的小白臉,但笑起來更帥了,他看著王府高高的門檻,笑道:
“城裡最近不太平,昨日竟有人闖入薑家大開殺戒,我這小命都差點丟了,彭統領身系王府安危,可是要上心啊!”
“那是自然,有彭某在,自然會確保王府無恙!”
彭百裡身上嶄新的甲胄在陽光下折射著光芒,“怪不得陸公子面色不大好,既然身體有恙,還是好好休息的好!”
陸安摸出了秘影司的腰牌,
歎氣道:“唉——我也是職責所在,不得不來啊! 秘影司陸安,奉命查辦雍王三子紀厲被害一案,彭統領,這塊牌子,進王府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彭百裡變了臉色。
陸安笑了笑,抬步走進王府大門,只聽彭百裡道:“陸、陸大人,按照規定,你這丫鬟,怕是沒法進去!”
抱著劍的七晚眼睛裡有了怒氣。
陸安回頭看了彭百裡一眼,淡笑道:“彭統領是在和秘影司講規矩?”
天下誰不知道秘影司最不講規矩!
“七晚!”
七晚跨步跟上絲毫不停的少爺,眼裡的怒氣化作了歡喜。
彭百裡臉上沒了憨厚。
夜神司的所在,昨天剛去過,路還很熟。
陸安遠遠便聽到了陰陽怪氣的陰柔聲音。
“昨日那人逃離大牢後所做的一切都在這裡了,王妃受到驚嚇,你竟還想再去盤問一遍,出了事,你那顆腦袋夠用嗎?你想問其他人可以,王妃那裡,不得再問!
我倒是覺得你昨日帶來那個陸安很可疑,若非是他,我不可能離開王府,那人也就不可能從王府逃走!
馬上派人將陸安抓來,我要親自審問!他極有可能和逃走的案犯是一夥的!”
薑大少的聲音隨即響起來:“不可能!陸安與案情無關,夜月,你這是公報私仇!”
“私仇?我和誰有私仇?我這是為了破案,任何和案情有關的線索都不能放過!既然你不願意服從命令,那就歇著吧,此案我親自負責!”
薑大少笑了:“你負責?恐怕你負責不了!”
“我身為夜神司統領,如何負責不了?”
……
“呦——挺熱鬧啊!”
陸安提著秘影司的牌子,帶著七晚,一路暢通無阻,就看到了薑大少和夜月劍拔弩張的局面。
“陸安?”
“陸安?”
薑大少沒有太多驚訝,他已知道陸安要查紀厲的案子。
夜月則有些驚——喜,陰柔的面孔露出笑意,冷冷的,陰陰的,柔柔的,很是滲人。
“正要找你呢,你倒是送上門來了!來人,將陸安拿下,關進大牢,先大刑伺候著!無故擅入王府,罪加一等!”
抓我?
大刑伺候?
陸安一笑,挺刑啊,他隨手扔出一塊牌子。
夜月啪的接住,陰柔的臉色登時就變了,眼眸閃動間,他就冷笑起來,道:“你膽敢偽造秘影司令牌!真是不知死活,我便殺了你,送到獄曹司請功!”
秘影司的令牌都敢不認?
陸安有些佩服夜月的膽子,薑遙大少拔出了刀,七晚拔出了劍。
陸安一笑,厲聲道:“夜月,你好大的膽子!你既不是官也不是兵, 嚴格說來,夜神司就是個非法組織,你不過是雍王府的下人!以一個仆人的身份質疑秘影司,還要殺我,莫非,雍王養著你是準備造反不成?”
“你!胡說八道!”
夜月面色驚疑不定,確如陸安所說,夜神司不過是雍王的私人機構,類似於直屬皇上的秘影司,可實際上完全無法與秘影司相比!
皇上搞個秘影司監察天下,你一個王爺,也搞個類似秘影司的機構,說是監察封地,誰知道你監察什麽了?
若是在明知道秘影司身份的情況下出手殺了陸安,王爺反不反不知道,夜神司和他夜月肯定是沒了!
“拿來吧!”
看著伸到面前的手掌,夜月陰晴不定的面孔流露出幾分不甘,將令牌放在手中。
陸安笑了笑,在主位上坐下,七晚捧著劍立在一旁。
“秘影司陸安,奉旨查辦雍王三子紀厲被害一案!現在夜神司所有人都要聽從我的號令行事,誰若是不尊或者陽奉陰違,那就先問問我手裡這塊牌子!”
陸安的目光落到夜月身上,這位夜神司的二統領,被一塊牌子鎮住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夜月很難受,本想隨手捏死的人,轉眼成了發號施令之人,極致的反轉,讓他像是吃了蒼蠅粑粑一般。
陸安還在看著他:“夜月,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就是說給你聽的!
夜月聲音中多了些許不甘的男子氣概:“明白,夜神司上下定會全力配合大人查案!”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