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漂泊客,總有夜歸人。
“白姐姐,你家在哪裡?”
黑夜中,七晚和白岫貼在一起,她有意無意的摸了摸對方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證實了自家少爺沒有說謊。
聽到七晚詢問,地上的陸安豎起了耳朵。
只聽白岫道:“我自小跟隨師尊在支離山習武,不知道父母是誰,聽師尊說,我年幼時,家中遭遇兵禍,父母親人都死了,幸好師尊路過救下了我。
三個月前,師尊說自己要死了,便讓我下山……”
七晚抱了抱白岫,峰巒疊嶂,高低不同。
七晚道:“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誰,但幸好老爺、夫人收留了我,能讓我陪著少爺,他們就是我的親人。白姐姐,以後我和少爺也是你的親人。”
被七晚抱得有些不適白岫,心底有一種名為“感動”的東西在滋生,讓她渾身暖暖的,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使得她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可以嗎?”
陸安感受到白岫的不平靜,出聲道:“當然可以,以後我們不僅是朋友,更是親人,你若是願意,過幾天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到臨漳縣永平鎮,我們的家在那裡。”
白岫覺得眼角濕濕的,她道:“我、我還要先完成師尊遺願才行……”
“你什麽時候想去,隨時歡迎。若是需要幫忙,也不用客氣。”
陸安沒有多問,他看的出來,白岫性子雖然柔弱,但極有主見,有著自己的堅持。
“白姐姐,我跟你說,永平鎮就在山腳下,山上總有猛獸出沒,你若是去了,我們可以一起上山打老虎……”
黑暗中,七晚和白岫的聲音不時響起,伴隨著悅耳的笑聲,白岫覺得被七晚抱著也挺好的。
雖然,和在陸安懷裡的感覺不一樣。
……
夜裡的敲門聲格外的響。
陸安起身,來到阿婆堂屋,看到兩個壯漢站在阿婆身前。
阿婆顫抖的手撫摸著兩個壯漢的臉龐,喜極而泣,道:“成虎、成蛟,我兒回來了……”
“娘,我們回來了!”
一家三口團圓,陸安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屋。
“娘,剛剛那人是誰?”
“城裡來山裡玩的,在家裡借住一晚。成虎、成蛟,你們餓不餓,娘去給你們做吃的!你們歇一歇,等著娘!”
……
因為兩個兒子的忽然歸家,阿婆家的夜晚不時響起說話聲。
房內,七晚和白岫已經入睡。
陸安睜著大眼睛,將劍抱在了懷裡,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當兩個離家入伍十幾年杳無音信的人忽然返回,而且佩刀披甲,由不得他不小心。
雖然那甲胄不是軍中甲胄,但也絕不普通。
現在可是邊疆戰事最吃緊的時候,哪個戰士能離開戰場歸家省親?
逃兵嗎?
如果是逃兵,倒也簡單了,就怕不是!
夜深了。
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聲音很輕,幾不可聞。
腳步聲在門口消失。
陸安呼吸平穩,翻了個身,手搭在了劍柄上。
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是遠去了。
陸安起身,耳朵貼在門上,腳步聲走的很遠,而且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陸安皺起眉頭,急忙轉身低聲叫醒了七晚與白岫。
二女都有修為在身,十分警覺,黑暗中聽到陸安說“跟我走”,當即沒有遲疑,跟在陸安身後輕輕出了房門。
七晚還摸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屋內桌上。
三人趁著夜色,翻牆而走。
很快來到一處高處,躲在一塊大石後面,這裡視線剛好能夠看到不遠處的阿婆家。
就見他們離開不久,數道身影縱身跳進了阿婆家,利刃在星空下泛起寒光,直撲他們剛剛所在的屋子。
轉眼間,數道身影便從屋內衝出,四散而去,只見他們在村中四處奔走,似乎在找陸安三人。
石頭後。
七晚看著遠處黑暗中的身影,問自家少爺:“少爺,那些人是要殺我們嗎?”
陸安眼眸光芒閃動,比七晚和白岫看的更清,那些黑暗中的身影,有的是從村中其他人家家中走出的,看樣子不只是阿婆家有人返回。
他道:“應該是想要我們的命。阿婆那兩個兒子有問題。”
白岫問道:“那阿婆會不會有危險?”
陸安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那兩人應該真是阿婆的兒子,不像是他人假扮的。”
白岫和七晚松了口氣。
三人遠離了小山村,尋到了一處山洞,準備將就一晚。
山洞內,升起了篝火。
陸安靠在一塊石頭上,七晚依靠在懷裡。
白岫看著二人,心底想起了在三山觀神像後和陸安僅僅靠在一起的一幕,不由得對七晚生出一絲羨慕。
篝火搖曳,映著她的臉龐,似乎有些許的恍惚和紅潤。
待到被鳥鳴聲叫起,白岫睜開惺忪睡眼,發現七晚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我臉上有花嗎?
不對,我怎麽躺著?我枕著的是誰的腿?懷裡抱著的是誰的手?
七晚在身前,那我這……
白岫忽然間臉色通紅,緊張之下沒有起身,懷裡的手反倒抱得更緊了。
熟悉的感覺在兩個人心頭浮現。
白岫忙坐起身來,她隻覺臉頰發燙,恨不得找個石頭縫藏起來,卻是絲毫不敢抬頭。
她心亂如麻,想不明白自己怎麽跑到了陸安身上,還抱著陸安的手,更羞人的是,竟被七晚看到了。
七晚有些生氣,這白姐姐,剛認識一天就敢和自己搶少爺了!
看到白岫嬌羞的模樣,她又忍不住打趣道:“白姐姐,睡在少爺身上什麽感覺?”
白岫聽了,耳朵根子都是一片粉色。
直到三人離開山洞許久,走在山間,白岫還是有些難以面對七晚和陸安的目光,不是匆匆走在前面,就是仰頭觀雲左右看景,幾次都差點被腳下的石頭、荊棘絆倒。
“呀!少爺,這有個死人!”
七晚的驚叫打破了白岫的尷尬,只見亂石之中,一具屍體橫在那裡。
死者是個老人,身著粗布衣衫,看起來像是剛死不久,脖子上有一道傷口,是被人割破了喉嚨死去的。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誰會在這裡殺一個普通的老人?
白岫想了想道:“附近最近的村子,也就是昨晚我們待的地方了,難道是阿婆村裡的人?”
那村子,如今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