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太淡。”

“喝酒?”

“女兒紅。”

“叫個姑娘?”

“……”

欒城沒走。

坐在剛才沈軒坐的位置，沈軒說一句，他便回答一句。

滿臉吊吊的樣子。

沈軒暗道:看到這張臉，真想抽他。

不過，為了打聽白雲飛的底細，他還是要了一壺女兒紅。

“你不是不敢看我，而是不敢看芸娘。”沈軒說。

“有何不敢?”欒城看著窗外未回頭。

“因為你會臉紅。”

“放……才怪。”

欒城轉過頭來，看到芸娘淺笑如花的俏臉，於是他感到自己臉頰發燙。

“酒太烈。”欒城說。

沈軒嗤之以鼻，說道:“借口。”

“我要走了。”欒城隻喝了一口酒，拿起長劍，從窗口一躍而出。

芸娘搖頭輕笑:“倒是個可愛的男人。”

“那家夥很厲害，但也很羞澀，沒有和女人說過話，一說話他就會臉紅。”沈軒總結的十分到位。

出來半天時間。

沈軒也是時候要回去了。

娘子給的銀子，讓他逛青樓是來散心的，不是讓他來逍遙快活徹夜不歸的。

“沈公子，你一個人回去，路上如果白雲飛再找你的麻煩?”芸娘很是擔心。

“有欒城。”沈軒知道，欒城那個鳥人並沒有飛遠。

只要自己遇到危險，他會第一時間出現。

剛出花滿樓，見一騎快馬揚塵而來。

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沈軒後退兩步，打算讓馬先過去。

“籲！”

那人猛然勒馬。

停於沈軒面前。

“沈公子。”那人翻身下馬，抱拳施禮。

沈軒認出來人，同樣抱拳回禮道:“楊兄。”

這人是楊衙役，因為馬通的事，他親自帶沈軒第一次進縣府，又於前幾日在沈軒家裡保護沈軒。

雖然沒什麽交情，卻也是舊相識。

“知縣大人有請沈公子火速去縣府。”

“有急事?”

“我也不清楚。”

楊松只是個當差的，知縣大人下令，他隻負責執行，其它的一概不問。

“走吧。”沈軒覺得，應該與白雲飛有關。

雖然欒城沒有告訴沈軒，白雲飛的真正身份。

但沈軒也大概猜出來了，白雲飛是當朝大員之子，今天花滿樓一事，搞不好已經捅到了吳忠那裡。

這些個官宦子弟，仗著老爹有權有勢，處處受不得委屈。

走一趟吧！

省得讓人家楊松為難。

“公子請上馬。”

馬只有一匹，楊松自然要讓與沈軒。

沈軒不僅是知縣大人的貴客，還是剛中的舉人老爺。

“同騎。”沈軒笑道。

楊松拒絕，他說道:“我們兩個大男人，騎著一匹馬，讓人看了還以為我們有斷袖之癖！公子騎馬先行，知縣大人於府中等候。”

沈軒抬腳，想帥氣上馬。

他哼一聲，沒上去。

再拱身子，尼瑪還是沒上去。

“這馬太高。”沈軒尷尬笑道。

楊松扶他上馬，將馬鞭交給他，叮囑道:“公子文采出眾，卻不善騎馬，路上可慢些行。”

風吹來。

沈軒回頭看到西北處，天空中濃雲翻卷。

怕是要下大雨。

他策馬出了洛霞鎮，沒出五裡，天空便陰沉下來。

“駕！”

沈軒大喊。

可是胯下之馬依舊慢悠悠的走著。

“傻馬，我說駕。”沈軒大叫。

路邊大樹上，傳來欒城的笑聲。

“你下來。”

“我不。”

“教我騎馬。

”“沒那個義務。”

“要下大雨了。”

“隨便。”

“……”

沈軒對欒城真是無語。

這家夥在女人面前，一句話就臉紅，肯定是個悶騷。

在自己面前，他就吊上了天。

嘩啦啦！

傾盆大雨白練似的從天而降。

瞬間就把沈軒淋成了落湯雞。

幸好路旁有間破廟。

沈軒下馬進廟，已經渾身濕透。

外面大雨如注。

沈軒罵了一聲娘，看著大雨又有些幸災樂禍。

欒城那個傻吊，這麽大的雨，肯定比自己更狼狽。

雨中人影飄來。

落至廟門之內。

欒城手提一隻大鳥，緩步走了進來。

大鳥滴著水。

但是沈軒發現，欒城身上居然滴雨未沾。

“你怎麽沒有淋雨?”

“我是高手！”

欒城回答過後，便將長劍放於一旁，然後蹲下來開始撥鳥毛。

“雨怕是要下半夜，我們晚飯就吃這隻鳥。”欒城說:“五兩銀子，讓你吃飽。”

“五兩?你怎不去搶?你吃過我家多少飯，我朝你要過銀子嗎?”

“我保護你的安全，你管我吃住，這是你的責任。”

“那你就要我五兩銀子?”

“愛吃不吃。”

欒城撥淨鳥毛，在破廟中生起一堆火，沈軒的衣服濕了想過來烤烤。

“五兩銀子。”欒城說道。

“你有病吧。”沈軒有些惱了。

“罵我?小心我打你。”欒城淡然從容。

沈軒不再說話， 烤著衣服，欒城倒也沒有再說要銀子的事。

不一會兒，鳥就烤熟了，金黃色的外皮，香氣四溢。

“這是啥鳥，這麽香?”沈軒吞了一口口水。

欒城未抬頭，說道:“傻鳥。”

“我問你是啥鳥?”

“我說你是傻鳥！”

“不說拉倒。”

“這是野雞，不是鳥。”

“……”

沈軒看著欒城從火上取下野雞，又說道:“我餓了，給我撕個雞腿。”

“五兩銀子。”欒城伸手過來。

這家夥的手指又細又長，只是掌心處有老繭，那是長年練劍的結果。

沈軒為了填飽肚子，隻得將嶽小萍給他的五兩銀子給了欒城。

欒城給他撕下一個雞腿。

“真香。”沈軒大口吃了起來。

外面的大雨還在下個不停，明明晌午剛過，卻好像到了傍晚時分。

濃雲壓地。

大雨如注。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這雨真的停不了。

沈軒吃完雞腿，將骨頭扔進火裡，一大片火星四散飛舞。

“欒城，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嗯！”

“啥時候的事?”

“今天。”

“我今天招你惹你了?”

“你讓我看芸娘，然後我臉紅了，很狼狽，你得付出代價。”

原來如此。

沈軒總算是搞明白了，原來欒城是個小氣鬼。

“我也是一番好心，想讓你和姑娘說話，要不然你遇到中意的女人總不能像烏龜一樣縮起頭來吧。”

欒城朝火裡加完柴，然後將那五兩銀子還給了沈軒。

“原來你用心良苦，我還以為你故意羞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