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恪公主在一旁瞧著,覺得挺新鮮。
漸漸熟悉了之後,貴妃這個人確實討人喜歡。
到底是哪兒好呢?
要說長得美,性情嬌俏可人……這些旁人也有。但是和貴妃相處的時候,讓人覺得挺輕松的,身份差別也好,其他什麽旁的事情也罷,似乎一點都不重要,她這個人挺,挺真的。
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不擺架子,也不玩手腕使心眼兒,雖然說起年紀兩個人差不多,她比明恪公主大一點,但是有時候感覺還象個小姑娘。
確實很討人喜歡。
她都覺得喜歡,皇兄大概更喜歡。
以前從來沒見他在哪個女子身上這麽用過心,都是可有可無的。孟氏那種時刻把規矩掛在嘴邊,實則表裡不一的人他不喜歡。李妃那種只會撒嬌賣癡爭寵的他也不喜歡……
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也是,對皇兄來說,美女易得,但知心的不好找。他身旁的人都拿他當皇上,誠惶誠恐,怕一個字說得不妥會獲罪,又都想著從他身上謀榮華富貴,一想到這些,看著再美的相貌身段兒大概也索然無味了。
明恪公主以前還覺得要低頭去討好貴妃是件難事,但是她從小就知道,公主不值錢,金枝玉葉不過是說著好聽而已,在在宮裡,只有皇上的心意最重要。父皇還在時,她的日子並不好過,一個不得寵的妃子,加上她這個父皇根本不記得的女兒,不過是勉強自保。倒是皇兄登基,給她指了親事,宗正寺給她備了公主府、田莊、嫁妝,她才一下子知道什麽是好日子。
相比起來,父皇還在的那些年,她過得那叫一個慘,份例得算著花用,母妃把自己的份例都貼補她,自己一連三年穿著舊衣,她還笑著說:“我又不得寵,又沒有什麽交際應酬,穿新衣給誰看去?”
可宮裡頭人人都是一雙勢利眼,先敬羅衣後敬人。
母女倆的日子著實不好過。
明恪公主的宮女扶著她在宮門外上車時,明恪公主扶著車門邊朝遠處看了一眼,腳步停了下來。
那邊宮門處正在驗進宮的腰牌,站前頭那人是景王,一身紅底金繡袍服,腰系玉帶,挺正經的打扮不知道為什麽到了他身上顯得硬是有了幾分風流之態——
明恪公主還挺喜歡景王這個兄長的,挺大方的,明恪公主沒出嫁時,就收到過他送的很值錢的頭面首飾,當時確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後來她成親的時,他也送了厚禮,還給她送過鮮活的鱖魚,冬天還給她送過水梨。
這個兄長要肯收心正經成親,那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丈夫了。
但是用景王自己的話說,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人為什麽一定要成親?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過多好?
這話讓人覺得太離經叛道了……不過明恪公主還有一點點兒說不出來的羨慕。
生為男子,可比女子要自由多了。景王可以不成親就開府,想和哪個女人好都隨便,想去打獵就去打獵,想喝酒就喝酒。
放在她身上能行嗎?不成親就養一堆面首?放浪形骸醉情酒色?
世人的唾沫星子不把她淹了才怪呢。
明恪公主本來想過去說幾句話,又看到景王身後站著個人。
那個人身量與景王差不多,長身玉立,穿著一身沒有什麽紋飾的蒼青色長袍。明恪公主打量他的時候,他仿佛覺察到什麽一樣往這邊看過來。
離得遠,看不清楚長相,不過明恪公主卻覺得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深不可測。
“跟景王一起進宮的人是誰?”
宮人將車簾放下,輕聲回話:“回公主,那好象就是貴妃娘娘的親兄長。”
“哦,是他啊。”明恪公主早聽說過這個人,應該說,京中權貴應該都聽說過,只是沒幾個人見人。這個人並不出來應酬人,攀關系,倒是有不少人想攀他的關系——貴妃是實打實的專寵,這位兄長保不齊明兒就是國舅,再封個侯,甚至封個承恩公也不是不可能啊,這現成的好機會怎麽能不去抓住?
“想來是進宮探望貴妃娘娘的吧。”宮人說:“皇上對貴妃真是恩寵無比,旁的妃嬪,家裡人哪能這麽想見就見?”
“是啊。”明恪公主就是有點奇怪,那個人,看起來不象池中物,但是以前怎麽一點兒也沒有聽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