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書問道:“有多少人知道苗語柔住在這裡?”
陳鴻暉知道徐雲書的意思,他也曾往這方面思考過,“她父親,幾個親戚,學校的教導員。另外,她曾跟供稿網站簽過合同,上面也有寫下這個地址,不過……”
不過這些人都沒有嫌疑。
徐雲書猜到陳鴻暉的未盡之言,他也沒想過一個問話就能解決此事。
“翠竹別苑的監控視頻,有專人負責查看嗎?”徐雲書問道。
“有,不過這個小區面積太大,攝像資料太多,我們的人正在重點篩查苗語柔每日的行動路線,其它的暫時顧不上,這也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工作。”
“那就先看看攝像資料吧。”徐雲書做了決定。
時間緊迫,他不可能跑去走訪調查學校的老師學生,這樣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既然苗語柔是在自家被殺死的,最起碼嫌疑人知道她的真實住址,這才能準確挖掘地道。
這或許是個突破口。
比起其它的探查方向,徐雲書覺得從這裡切入,應該會發現更多線索。
而且,他的潛能力量在收集信息方面天然強大。
在探案時間有限的前提下,從這方面下手就成了最為可行的選擇。
監控室外,徐雲書意外看到了兩個他熟悉的身影: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正在抽煙的精英男士,以及一位身材窈窕,滿臉不耐煩的年輕女士。
這兩人相隔甚遠,彼此用脊背朝向對方,一語不發地默默站著。
在夢境附身者組織成立的日子,徐雲書曾見過這兩人,並成功“勸說”他們加入了組織。
他記得其中一個人叫趙玉郎,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這人就是那種對待比他強的人,會無條件順從的家夥。
而另外一個,徐雲書就不大有印象了。
只知道她曾背地裡罵過自己,還在徐雲書面前選擇了自曝。
看到徐雲書的身影后,這兩位臉上的反應不盡相同,但身體的動作是差不多的。
他們統一“啊”了一聲,然後向徐雲書這邊走來。
因為被兩人阻擋住前進的路,徐雲書不得不停下腳步。
“徐先生!咱們又見面了!您還記得我嗎?”趙玉郎從身形俊朗的精英男士,秒變成佝僂身軀的小人物,“我就知道,像這樣的案子,沒有您出馬絕對不可能破掉!”
直到此時,趙玉郎才看到徐雲書身後的陳鴻暉,趕忙找補一句,“當然,這也是因為凶手是夢境附身者的原因,不然的話,治安所的先生們早就解決了。”
“馬屁精……呃,徐先生好。”
因放不下架子而晚了一步的路友友暗地裡翻著白眼,小聲嘀咕,但當徐雲書看向她的時候,立刻繃直身體,充分展示了富家女的教養。
老實說,徐雲書沒空跟他們寒暄。
不過畢竟同是組織的成員,這兩位對他還挺客氣,於情於理都該聊一兩句。
“我記得你叫趙玉郎,還有你……”徐雲書卡殼了,他衝路友友點點頭,“你好,你們怎麽也在這裡?”
確定了夢境怪蟲的特性之後,趙靖川應該已經提前通知了他們,這會兒所有人應該都處在大遷移的狀態中。
“趙顧問打過電話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事態的緊急性。”趙玉郎趕忙解答,“不過我們兩個肩負保護治安員的任務,所以自願留下來,一直等您過來。”
徐雲書點頭,
明白了趙玉郎的意思。 比起近在眼前的危機,趙玉郎想的是富貴險中求。
不顧自身危險而在自己面前表現,這樣的魄力實在叫人心悸。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講,趙玉郎成功了,因為徐雲書的確深深記住了他。
只有路友友在一旁默不作聲。
他們兩個沒有立刻進入夢境森林遷徙的原因,除了想在徐雲書面前表現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趙玉郎和路友友附身的夢境生物本就在山脈附近生活,這讓他們擁有更充裕的時間躲避危機。
所以才能比他人更敢冒險。
徐雲書沒再多做耽擱,大踏步走進監控室。
趙玉郎和路友友互相看看,眼中閃起不對付的弧光,之後一左一右跟著徐雲書,一同走進去。
如此一來,反倒讓真正的案件主辦人陳鴻暉落在了後頭。
陳治安官對此只能無奈一歎。
他雖然跟夢境附身者組織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內部人士,若說能指揮動他們的人,除了徐雲書外不做他想。
就連組織的顧問趙靖川,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借徐雲書的勢,才能指揮這群夢境附身者。
……
監控室。
翠竹別苑是個高端社區,安保嚴密,監控密布,攝像頭清晰度很好,資料保存一個月,方便業主隨時調取查看。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監控資料越多,從中提取到的信息也就越全。
然而在緊急時刻,這些東西就成了可怕的負擔。
因為這件凶殺案的緣故,監控室如今已經被治安所臨時封禁,幾名治安員正連夜調取、觀看監控視頻,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當徐雲書四人走進房間時,監控室裡已經飄滿了煙味和咖啡味。
徐雲書有時候覺得做治安員還真是件辛苦的事,尤其是有陳鴻暉這個上司做榜樣,他底下的職員全都是些工作狂。
他還記得趙靖川招攬他時說的話,那時“不加夜班”四個大字言猶在耳,然而他剛剛就職,就加上夜班了。
監控室內共有七十二塊屏幕,分別監控著翠竹小區所有的進出通道以及邊角旮旯,這讓整片小區基本沒有死角可言。
這同樣造成了調查取證工作的困難,光是追蹤尋找苗語柔的身影,就花費了他們大量時間。
自案發至現在,這群治安員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外,把時間都花在了看監控上。
對普通人來說,連續觀看七八個小時錄像,是一件既廢眼睛,又耗精神的事。所以,徐雲書看到幾名治安員臉上木然的神情,有些感同身受——
他上學的時候做考前複習,通宵翻課本背重點,也是這幅要狗帶的模樣。
“有找到什麽線索嗎?”陳鴻暉一進門,就開口詢問。
“沒有。”幾個人按下視頻暫停鍵,無奈搖頭,“苗語柔的生活太規律了,每天都一成不變,連遛狗時間都幾乎一樣,根本找不到可疑處。”
如果有新鮮的東西,還能刺激大腦活躍起來,可三十天如一日的重複,簡直就像反覆刷一部不好笑的爛電影,很快就能讓人嘔吐欲大增。
關鍵是,他們還不敢跳過任何一幀,生怕錯過什麽關鍵的信息。
所以目前的進度是——三十天的第五天。
這還是因為他們跳過了苗語柔蹲在家裡的時間段。
徐雲書深吸口氣,看樣子,這件事還得他來出馬。
“陳治安官,叫治安員們把所有的錄像全部倒回起點。”
徐雲書不能直接命令這群人,即便自己是見習治安官,但與他們並沒有直接的統屬關系。
所以只能是讓陳鴻暉出面。
在場的治安員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