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書斜眼瞥視了一眼陳鴻暉,看到他放下電話後,用緊張的神情看著屏幕,等待資料傳輸。
“你們兩個還真是公事公辦,一句別的話都沒有嗎?”他知道這兩人關系不一般,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火燒眉毛了,哪顧得上聊天?”陳鴻暉無奈道,“等這事解決了,我們兩口子想聊什麽就聊什麽。”
正說著話,陳鴻暉的手機傳來了消息送達的聲音。
陳鴻暉立刻不再言語,用手指點開被傳送過來的資料,仔細閱讀起來。
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將手機遞給徐雲書。
徐雲書看他臉色糟糕,猜到結果應該不是太好,拿過手機掃視屏幕,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對王弘才個人資料,聯系人和資金帳戶的調查全部顯示在被傳輸過來的資料上。
王弘才自高中肄業之後,就跟隨父母外出去它省打工,二十歲的時候應聘成為翠竹別苑的保安,至此一直工作了四年。
因翠竹別苑屬於高檔小區,這份工作給他的薪水不低,所以王弘才平日工作很積極,業主們對他的評價一直很不錯。
從這份資料上看,王弘才的社會關系並不複雜,從上學到上工,基本沒離開過父母的視線,等到成為翠竹別苑的保安後才遠離父母視線,但在這種包吃包住的環境生活,基本沒有認識閑雜人士的機會。
這一點,在他的手機通訊錄裡也有體現。
手機通訊錄名單、聊天軟件好友名單也很乾淨。
治安所甚至調取了聊天記錄,結果顯示,所有的記錄都沒脫離正常的社交話語。
至於最後一項,被陳鴻暉寄予厚望的線索——王弘才的資金帳戶,也沒有查到什麽異常。
這個年輕的保安沒有投資習慣,每月發下的工資,統統都轉寄給了他的母親,每月一次,毫無例外。
他帳戶上乾乾淨淨,一分錢都沒有。
徐雲書看著調查資料,同樣陷入了沉默。
沒有線索,這該怎麽查?
陳鴻暉不由自主又點了煙,凡是遇到難解的麻煩事,抽煙就對了,最起碼能讓他清醒些。
眼下的情況很有趣。
王弘才以他的死亡證明了一件事:這個保安跟凶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是所有的資料都找不到跟凶徒有關的線索。
沒有跟嫌疑人的聊天信息,沒有奇怪的轉帳記錄,王弘才活得就像是個正常的保安。
不,這樣說有些奇怪。
正確的說法是,王弘才就是保安,但他在藏有秘密的情況下,能留存下痕跡的帳戶內沒有任何線索。
這顯然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徐雲書思考的功夫,陳鴻暉抽完了一根煙。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陳治安官開口想說什麽,揉揉腦袋,卻不開口,又探手往口袋裡伸。
徐雲書繼續閱讀資料上的信息。
這份資料可以說的確很沒用,但他總覺得自己可以從裡面挖掘出點東西來。
看徐雲書仍舊盯著屏幕,陳鴻暉原本拿煙的手停了下來,轉而關注起這邊的情況來。
“怎麽,你能從這裡看出線索來?”陳治安官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徐雲書並不理會這問話,繼續專注翻閱,直到將這簡短的材料反覆觀看許久後,才輕輕說道:“沒有線索。”
陳鴻暉愣了愣,無奈聳肩,又四下張望起街景來。
看來今晚恐怕沒有什麽收獲了。
雖然在跟徐雲書搭檔的過程中,
陳治安官心裡想過很多次這句話,不過這一回,他覺得最不會被打臉。什麽線索都沒有,該如何追查凶徒?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徐雲書的聲音。
“雖然沒有線索,可是你不覺得王弘才的資料,有些太正常了嗎?”
陳鴻暉雙眼一瞪,“太正常?”
“對,太正常了。”徐雲書喃喃自語,“正常到他好像跟嫌犯沒有任何關系似的,這種情況,本身就很不對勁吧?”
陳治安官一愣,然後立刻明白了徐雲書想表達的意思。
如果不給王弘才足夠的利益,怎麽可能被剛剛認識的陌生人驅使呢?
可這位保安的帳戶沒有任何動靜。
細細琢磨,這顯然是一件不大對勁的事。
“我們好像鑽進了一個誤區。”徐雲書字斟句酌地說道,“因為苗語柔的被害,因為現場的恐怖氣氛,我們下意識將這件事看得很重,對吧?”
“這件案子就是惡性凶殺案吧?”陳鴻暉對這個說辭有些不明所以。
徐雲書搖搖頭,整理自己的思路,“我的意思是說,在苗語柔被殺害前,僅僅是利用保安的身份觀察、監控苗語柔的話,會是什麽罪狀?”
陳鴻暉“啊”了一聲,似乎有些明白徐雲書想表達的意思。
徐雲書的意思是,他陷入了知見障。
因事態緊急,情況嚴重,那個夢境附身者又當著他的面搞了一手殺人滅口,陳鴻暉下意識將苗語柔被害案定性為極其惡劣的重大案件。
這個定性當然沒問題。
但苗語柔被殺之前呢?
在王弘才這個不太懂法的年輕保安心中,在工作之余觀察記錄苗語柔的生活,是多大的罪狀?
陳鴻暉關心則亂,在知見障的漩渦裡兜兜轉轉了半個小時,終於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收買王弘才,不需要大面額的金錢。
只需要持續不斷的小恩小惠,就可以讓他做這件事。
“嫌犯委托的持續時間是兩年,而王弘才在這裡工作了四年。”徐雲書建議道,“我們應該尋找自苗語柔入住翠竹別苑後,王弘才前後不同的表現……或者說生活習慣是否有改變,如果能找到其中的細微變化之處,那或許就是我們一直尋找的突破口。”
陳鴻暉精神大振,他拍拍腦袋,立刻打電話給駐守在翠竹別苑的治安員,讓他們立刻問詢跟王弘才同住的同事,以及物業的相關領導。
因相關人士全都在翠竹別苑中,這一回的信息收集要迅速得多。
當陳鴻暉收集到相關的問詢記錄後,臉上的表情頭一次舒展開來。
看來,治安員在問詢的過程中,的確找到了很多線索。
有些改變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除非特別提醒,否則很難被注意到。
但終日生活在一起的人會在下意識裡將這些改變記住,當被人提醒的時候,才會猛然察覺。
徐雲書再一次接過手機時,看到了上面記錄的,洋洋灑灑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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