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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逐道》四十四 大事,小事
  檀纓當然能會意。

  你個濃眉大眼的,這麽上趕著給我搓澡,就是為了趁機說這句話吧?

  但即便檀纓看清了周敬之的用意,性情思維也的確偏向墨家,卻依舊不敢當場回應。

  他所考量的,除了利益與情感,還有責任。

  現在大家同席而坐,相安無事,但這樣的和平,或許只是一段偶然。

  即便是檀纓,也聽說過早年法墨爭鋒的事情。

  此等規模的道統之戰,生殺皆凌於法理之上,即便是王也很難調停,甚至難以自保。

  如此戾戰,作為其間法家或墨家的一員,自是責無旁貸,要為自己的道獻上一切。

  這就有些不值當了。

  我就是喜歡學習而已,大家解題方法不同就是了,不要動不動就玩命麽……

  正當檀纓不知如何回應時,嬴越卻是硬著頭皮與周敬之道:“周學博,檀纓入哪一家,從那一道,該由他自己決定。”

  “唉!!”周敬之瞪目道,“你我已是墨家兄弟了,這又是何苦呢?”

  “倒是周學博何苦呢……”嬴越僵僵側過頭,硬說道,“我墨家人才再凋零,也絕不該靠遊說引他人入道……此舉與巫教謬神何異?”

  “我這……我也沒有遊說啊,只是說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嘛。”周敬之搖頭過後,看著嬴越卻又笑了,“我為人就已經很直了,公子你比我還直,怪不得老師會看中你。”

  “啊……哈哈……是吧……”

  檀纓眼見嬴越幫忙打了圓場,這才轉而問道:“周學博,所謂第幾境,是指武德的修為麽?”

  “你是真不懂啊……”周敬之比劃著說道,“武德與悟道是相通的,先有悟道才有武德,有多大杯才能盛多少水。”

  “嗯……這樣說我大概懂了。”檀纓又問道,“那周學博又是在第幾境。”

  “唉,這……我們師道,暫時還比較淺,突破起來比較難……”周敬之無奈道,“我也只是在第二境,勉強比大多得道的學士高出一層罷了。”

  “其他人呢?”

  “大多得道學士在第一鏡,學博多在二、三境,其中以鄒慎、龐牧最尊,他二人已幾乎要摸到第四境了。再上面是四境的白丕和璃公主,再往上就是司業和祭酒這樣的五境的名士了,至於六境,世之罕有,相傳幾家魁首已破至此,我卻將信將疑。”

  “就是說,當世最高也才第六境麽?”

  “才??韓非那樣的人可才第七境!那樣的人百年來又有幾個?”周敬之指著檀纓道,“你且莫狂,問道大鼎為雄才而鳴不假,但那些坐鼎問道,直面天道的人,最終未有所獲,一境未破的人也不少,待你經受過天道的考驗,得了道再與我猖狂也不遲!”

  “哦?坐鼎問道是個考驗麽?”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周敬之茫茫撓了撓臉,“坐鼎問道的體驗各不相同,只有親歷者才能體會了。”

  正說著,外面傳來了黃洱的聲音。

  “周學博,祭酒那邊已經準備完畢。”

  “哎呀……忘搓了!!”周敬之忙又抓起檀纓,“翻個面!加快!”

  “……咱們是洗澡不是炒菜,你要給我搓熟了才算麽?!”

  ……

  澡池外,女賓室。

  與雜亂的男賓室不同,這裡滿是小桌和銅鏡,專供女賓出浴後打理妝容,等等檀纓要整理一下也只能來這裡了。

  也因此,

不少女學士都響應了祭酒的號召,送來了自己梳妝用的東西,打算幫他塗抹一番,趁機摸兩把。  然而,雛後與嬴璃,竟早早地坐在這裡了。

  背對著背各佔了一張桌子,熱心地接過妝盒與粉露,完全不打算走的樣子。

  完了,全白給了……

  女學士們也隻好悻悻離場。

  待女學士散盡後,雛後方才擺弄著妝盒輕笑道:“璃公主,你這樣學界聖女一樣的人物,當真要在這裡服侍一位男學士麽?”

  嬴璃隻哼了一聲,回笑道:“倒是母后,身為朝野之尊,不理政事卻在這裡忙些瑣事,恐怕不太好吧?”

  “唉……你我在此口舌之辯,倒也爭不出個什麽。”雛後抿嘴歎道,“罷了,還是怪韓蓀吧。”

  嬴璃聞言,隻恨恨地蓋上了妝盒:“我也不瞞母后,剛剛清談之時,我幾次都要罵他韓賊了。”

  “對對,該罵。”雛後這便轉回了身,衝著嬴璃點頭道,“你若罵,我必隨你罵。”

  “好,等等私下見到,母后定要與我一同罵那賊師。”嬴璃也回歸頭,與雛後相視罵道,“檀纓尚未得道,他竟以法家大成之氣相逼,年紀輕輕的,若是把人家嚇破膽了,留下心魔可怎麽辦?”

  “哼!”雛後隨之罵道,“韓賊怕是巴不得看檀纓嚇破膽呢,什麽看人絕境下的反應,根本就是個異態的癖好。”

  “異態,韓賊當真異態!”

  咚……

  二人罵的正歡,卻突然聽到一個頓物落地的響聲。

  扭頭望去,正見姒青篁茫然地站在門前,手裡的小銅鏡掉在了地上。

  “啊……我……我是……那個……”姒青篁頓時滿臉冒汗,磕磕巴巴說道,“司……司業讓我也來打理一下……看來……似乎是不需要了……打擾了……”

  “別走,來。”雛後卻一笑,勾手道,“姒學士對吧?我們罵祭酒的話,你都聽到了是麽?”

  姒青篁閉著眼瘋狂搖頭。

  “呵呵……”雛後繼而一勾眼,“那我可得想想辦法讓你閉嘴了。”

  “啊啊啊…………”

  “母后可不要學那韓賊嚇人。”贏璃搖頭一笑,與姒青篁招手道,“姒學士莫怕,雛後只是與你說笑的。”

  “啊……哈……哈……”姒青篁依然滿腦子都是逃跑。

  可她朝思暮想的璃公主就在眼前招手,她又怎麽舍得走。

  “好了,坐過來吧。”雛後笑著起身上前,親自扶著姒青篁坐到自己與贏璃之間,這才笑道,“公主是越國的上賓,我敬你還來不及呢,更何況你這樣子如此討人喜歡,誰又舍得你走,要說我啊,這白羅襪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也就是你才穿得起~”

  “不……不敢……不敢……”

  姒青篁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贏璃與雛後之間,根本頭不敢抬,氣不敢喘,整個人都很不好。

  到頭來還是贏璃更有辦法,輕拉起她的手問道:“姒學士,你既是協論,必與嬴越和檀纓相熟吧?”

  “也……不是很熟……”

  “瞧你這樣子,準是熟了。”雛後探身問道,“你覺得,檀纓最後會選哪一家?”

  “這……我……不敢妄言……”

  “唉。”雛後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像是逗貓一樣哄道,“咱們三個女人閑聊呢,又不是什麽正式的清談,百無禁忌,說就是了。”

  “就是。”嬴璃也順手蹭了下姒青篁的臉蛋,“你這樣的好妹妹,我疼都疼不過來呢。”

  姒青篁被二人調弄得面紅耳赤,滿面燒燙,

  但她也情知,自己若不開口,她們只會來的更凶,便也隻好緊閉著眼低頭道:“那……那我鬥膽妄言了……”

  贏璃與雛後這才收了手,靜靜地等她開口。

  姒青篁又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後,才睜眼瞪著地面說道:

  “王后,公主。

  “一個人若是小事算計,大事義氣。

  “他當入法家還是墨家?”

  聽聞此言,雛後與嬴璃不禁對視。

  這問題不簡單。

  小妹妹果然有些東西,無愧為首席。

  短暫思索後,雛後開口道:

  “此人當入墨家。

  “墨家人因果算盡,精明嚴謹,最善完善前人的錯漏。

  “但面對大事的時候,卻又往往義氣用事,死守準則。

  “這樣的風格,正好符合那個人的性情。”

  姒青篁輕輕點頭道:“以我兩日的接觸來看,公子越,正是這樣的人。”

  “噢……”嬴璃聞言眉色一揚,“越弟確是如此……怪不得能被司業看中。”

  “那麽反過來。”姒青篁接著說道,“一個人如果小事義氣,大事算計呢?”

  雛後想也不想答道:

  “當入法家!

  “小事上,法家人根本不講道理,永遠都得是他對,無論對錯因果,都必須按照他們的法典處理。

  “但遇到大事的時候,法家卻又異常圓潤精明。

  “百無禁忌不敢說,目空禮法的事當真不勝枚舉。”

  “嗯……”姒青篁聽得死死咬牙,沉唔不止,“那檀蠅……正是如此為人!他小事沒完沒了不讓寸分,如蠅蟲般嚶嚶不休,大事卻知忍善斡,如蠅蟲般聞腥而動望風而逃……依我看,蠅必拜祭酒為師,尊法家。”

  姒青篁這一席話,尤其是裡面的恨意,幾乎已經卷著得道者的氣焰噴薄而出了。

  如此真情實感,實在令人信服。

  只是這麽大的怨念,到底是結了怎樣的死仇……

  不過,對雛後與贏璃而言。

  檀纓若入法家……那自然是極好的。

  贏璃不禁面色一迷,暢想起指導小師弟時,輕輕點他淘氣鼻頭的情境。

  雛後更是伏線千裡,尋思著大秦早晚要換個隻拜服於她腳下的相國。

  正迷離之間,一個男人突然被推了進來。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了周敬之的聲音:“檀纓給你們了啊,我就不進去了,剩下的交給你們裡面的女學士了!”

  顯然,周敬之還不知道裡面的人是誰。

  至於檀纓,他如洗淨脫毛的白雞被扔進油鍋一樣,一個踉蹌才算站穩。

  再抬頭看清這三人,腦仁頓時一麻,詭譎短路。

  他雖然已經換上衣服。

  卻總感覺……似乎正被一絲不掛地審視著。

  他一介純情少男,根本不敢與這些女人們對視,隻低著頭道:

  “王后……璃公主……姒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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