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如今的人類世界處在一條錯誤的軌道上，所以你要利用幻境對它進行系統地修正，我可以這樣理解麽?”凌司寅想了想問道。

　　“你這麽說也沒錯。”

　　“有沒有可能不是世界變成了這樣，而是它本該就是這樣，這是所有人類共同選擇的結果，你所憧憬的世界隻存在於臆想中。”

　　“停停停，類似的說辭我耳朵都聽起老繭了，什麽錯的不是你錯的是這個世界雲雲，你搞清楚，我做什麽純粹是我的個人選擇，我很強，所以有能力也有資格對這個世界指手畫腳。”空扣了扣耳朵，對凌司寅的話並不買帳。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等我真正促成了這件事，你覺得還有人來批判我嗎?”

　　“我成為刻印者沒多久，但我能隱隱感受到這個世界最核心的規則就是平衡，得到就必定意味著失去，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愚昧作為參照物，那智者也不複存在，你剔除了愚蠢，又怎麽證明剩下的人類都擁有智慧呢。”凌司寅換了一個角度說明自己的觀點。

　　“哈哈哈，說得很好，但你搞錯了一點，我從不認為自己是智者，我針對的無知也只是我個人認為的無知，我在做我想做的事，不為任何人或事負責，也沒有任何規則和道德標準能夠框定我，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身心愉悅。”

　　“所以你是將自己擺在了一個超脫人類乃至整個世界的位置，你想抹除這個世上任何你不認可的事物，只有這樣，這個世界才配得上你。”

　　“有什麽不可以嗎?普通人擁有了財富不都想著改變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創造一個適宜自己生存的環境嗎?”空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沒什麽不可以，這也是我覺得無趣的地方，你選擇了一條人人都想走的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認比這個星球大部分生物高級，所以要求世界來適應你，那既然你已經進入了更高的境界，為何不去尋求一個更大、更適宜你的世界來容納自身呢?”

　　“比起改變世界，掙脫世界、去往更廣袤的天地、見識更多的愚昧和智慧難道不是更有趣嗎?”凌司寅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空聽完後似乎陷入了思考，凌司寅也沒有再多說，從某些方面來說，兩人很相像，很多話一點就通。

　　“這種觀點，我是第一次聽到，但還是差了點什麽，所以你還是不能救下那些人類。”空點了點頭，內心第一次認可了凌司寅，但還是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不，你會放了他們的，我手上還有籌碼。”凌司寅平靜地說道。

　　“不錯，你真的太讓我滿意了，不愧是...”話說到一半空突然捂住嘴巴，朝四周看了看，“哎呀，這應該是不能說的。還是說說你的籌碼吧”

　　凌司寅知道對方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也不在意，他準備揭開和方詩涵早就準備好的底牌了:

　　“見到你之前，我的手機已經能正常上網了。”凌司寅拿出手機晃了晃，上面顯示著方詩涵一分鍾前通過聊天app發送過來的消息:“寅，可以了。”

　　“若在外界，你通過某些物理手段確實可以切斷此處的網絡連接，可身處以網絡世界為載體搭建起來的幻境裡，互聯網無處不在，你是無法完全隔絕的。”

　　“只是這裡被設置成互聯網的內網，所以才沒法正常上網吧?所以我拜托朋友，從進入幻境開始就尋找能連上外網的漏洞。”

　　“我在數據海洋裡見到的那隻水母狀災厄就是你捕捉的那隻吧，

我並沒有在它身上感受到很高的智慧，被頂尖的人類黑客滲透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空雖然有些意外，但並不在意:“無法篡改我的權限，只是能連上網絡又能做些什麽呢，發送求救信息嗎?如果有人能破開這裡的障早就進來救你們了。”

　　凌司寅搖了搖頭:“我還讓她黑進學校的監控系統，將我和你見面的全過程都錄了下來，剛剛她發送過來的消息就是通知我已經將這些片段剪輯完成並已上傳至雲端。”

　　“本來視頻的上傳網速是很慢的，但剛剛你那一擊將內外網的缺口擴大，我們才成功將視頻上傳，如果接下來的十分鍾你不同意放人，雲端會自動將視頻發布至網絡。”

　　“想想看，視頻會在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他們會說‘鬧這麽大居然就因為這種事，真遜啊。’你口中那些未開化的愚民口無遮攔地評論你的所作所為，這是你不想看到的吧?”

　　空有些驚訝， 對方居然能想到這種做法，但還是說道:“這麽想想確實有些不舒服，但你要知道，在現實裡我很富有，我可以花錢讓網站下架你的那些視頻，大不了再把每個看過視頻的人類殺掉就行了。

　　凌司寅似乎料到會這麽說，他立即回道:“沒錯，你大可以這樣做，可這些實際上都是一些止損方案，你會這樣說明你已經承認自己實實在在地被我惡心到了，相比這種結果，隨手放過這些人類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錯，我想你說服我了，我會放過那些目前尚未出局的人類，可我有一個問題，想出這個方法前提是你很了解我，但你為什麽在見到我之前就有了這個計劃?”

　　“我設法查看了你發給大部分人的短信內容，從中側寫出你的部分性格和心理狀態。”

　　“很好，你確實沒有讓我失望，如你所願，雖然要親手違反自己定下的規則，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某些可能性，這值得期待。”空露出釋然的表情，隨後他取下食指上的戒指，扔給凌司寅。

　　“見面禮，內部有一個小空間，能儲存物品，從口袋裡拿出武器一點也不優雅。”

　　凌司寅接過戒指，放進了口袋裡，這玩意看著值點錢，不要白不要。

　　“答應放了他們並非受製於你的威脅，而是我覺得你以後會給出比‘掙脫世界’更完美的答案，這場遊戲就到此為止吧。”

　　空兩指並攏在空中一揮，整個校園也隨之陷入混沌。

　　凌司寅眼前一黑，他知道自己即將從幻境回歸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