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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127章 悲莫悲兮生別離
  落雨紛紛,為濕幾重。

  兩人站在雨中,衣裙皆已濕透,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的淚珠,此情此景,也說不清那到底是淚珠,還是雨水。不管如何,她們刀劍相向的那一刻,兩人的結局便已注定。交戰幾回合下來,誰也沒站上風,或許是惺惺相惜,不忍下手。

  清寒手中拿著的,不是佩劍寒梅,而是她親手送給明哲的殘虹。這把劍的來歷,她不曾告訴明哲,如今想說了,卻沒機會了。槐序手中拿著的,正是她一貫佩帶的斷月。這把劍是她作為天命傳達者的象征,也是她和清寒的因果了結。

  殘虹與斷月,不僅是兩件神兵,更是一對姊妹劍。殘虹一撇,鏡花水月,乃破幻之劍;斬斷橫流,月引潮汐,乃天命之劍。她倆的故事從這兩把劍開始,亦從這兩把劍結束。或許便如她說的那般,命軌未變,昨日之事重蹈複來;天道不易,人心爭鬥至死方休。

  “這便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結局非我所定,若有選擇,你我也不會淪為這般境地!”

  “別人或許沒有選擇,但你不一樣,你是天命傳達者,明明有能力改變一切,為何遲遲不敢邁出這一步?非要弄成這樣,你才心滿意足?”

  “逆天改命,談何容易?你師兄深知此理,放棄了修行,為何你不曾領悟?我是天命傳達者不假,但我也身在天道之下,與天命相抗,無異於蚍蜉撼樹。”

  “不管我說什麽,你總有道理反駁我,誠然,你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接受這個結局,若必須經歷這一劫,我願意代他受過!”

  “看來,你非要跟我作對了!”

  “膽敢傷害他的人,我絕不會放過,即便是你!”

  話音剛落,清寒旋即刺出一劍。

  兩人站在雨中,受雨霧影響,視線模糊不清,卻也無傷大雅,她依舊能辨別清寒的大概方位,不過她仍是不為所動。

  清寒手握殘虹,一個箭步飛出,便向槐序徑直刺去。劍鋒劃過飄落的雨珠,發出細微的聲音。槐序仍站在原地,似乎毫無戒備,殊不知有一把長劍正向她刺來。

  眼看清寒手中的劍離槐序越來越近,一旁的鳶兒和韻兒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雖然嘴上說不相信她,但她為明哲復仇的心情,鳶兒和韻兒卻是相當讚成的。若她這一劍能刺中,也不枉明哲至死都還相信她。

  槐序不躲不閃,著實有些詭異,鳶兒不禁為清寒感到擔憂,暗自握緊了雙手,但她相信以清寒的實力,即便槐序真的有什麽鬼主意,也不可能是清寒的對手。

  正當清寒手中的劍離槐序不過分毫之時,槐序突然揚起嘴角,刹那間,殘虹徑直穿過了槐序的身軀,而槐序毫發無損,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眼前。待清寒雙腳落地,回過身來,卻發現槐序所站的地方,竟沒有她的身影,此刻無數雨珠懸浮在空中,仿佛時間靜止一樣。

  “躲躲藏藏算什麽,有本事出來一戰!”槐序一直不肯現身,清寒隻好用激將法。

  正當大夥以為槐序消失不見之時,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

  “既有如此雅興,何不再吟誦一首?”清寒本以為槐序會一直沉默不語,不理會自己,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閑心吟誦賦辭,趁此機會,她可以根據聲音的動向,判斷槐序的方位。

  “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

”  根據聲音的動向,清寒判斷出槐序的方位,但同時清寒也感到一絲不妙,因為聲音正來源於自己身後。清寒握緊殘虹,倏然轉身,手中的劍也順勢掃過槐序的身軀,可當殘虹接觸到槐序的那一刻,她又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清寒的眼前。

  “話都不說一句,便置人於死地,殺心未免過重。”聲音再一次在清寒身後響起。

  這一次清寒淡定轉身,望著槐序,嗤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可你一直在躲閃,不敢與我正面相抗。那我隻好出此下策,留住你。”

  “如此說來,竟是我的錯。那好!我便站在這裡,接你一劍,不躲閃!”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我從未騙過你,這一次也不例外!”

  清寒心軟了,但看到躺在地上的明哲,看到鳶兒眼中的仇恨,看到韻兒眼中的憤怒,她最終狠下心,猛然一劍向槐序刺去。利劍穿過重重雨水,眼看即將刺中槐序,卻被一滴雨珠死死擋住,根本無法刺穿,縱使她使出全力,也無法擊穿那滴雨珠。

  槐序搖搖頭,歎息道:“雨水看似柔弱,卻有堅挺的一面。”

  清寒終是沒能擊穿那滴雨珠,槐序微微揚起嘴角,“既然你出完招了,那便到我了!”

  她握緊手中的斷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梭在雨珠之間。一道道劍氣在清寒周圍掀起巨浪滔天,仿佛只要動一下,便會被這些劍氣擊中。如今清寒已是精疲力盡,再無余力與槐序抗衡。槐序的劍氣雖然洶湧,卻未擊中清寒的身體,好像刻意避著她一樣。

  少頃,槐序收起斷月,站在清寒身前,“清寒,你輸了!”

  清寒不以為然道:“你的劍氣的確凌厲,卻未擊敗我。”

  槐序搖了搖頭,舉起手,打了個響指。頓時漫天雨珠一分為二,從空中飄落。此刻大夥方才知曉,槐序的目標根本不是清寒,而是漫天雨珠。倘若這些劍氣擊中清寒,縱使清寒內功再怎麽深厚,也難以抵禦,輕則重傷,重則亡命。

  看到這一幕,清寒一笑泯然,“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槐序搖搖頭,“你不是低估我,而是高看我。你手中的殘虹劍,乃破幻之劍,本是針對我的一件神兵利器,可你修為尚淺,或許在世人眼中,你是高高在上的元嬰,但在我眼裡,你還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清寒!你師兄雖只是區區練氣,但若這把劍在他手裡,或許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但在你手裡,這就是一把普通的劍!”

  槐序的話,如同一根針,深深扎進心窩,但她並未動搖,“既然元嬰對付不了你,那化神又待如何?”話音剛落,一道真氣從她體內釋放出來,直接將槐序震飛。此刻清寒的氣息變得深沉凝重,修為驟增。在平日裡,她以元嬰示人,即便是明哲,也沒能察覺她真正的實力,殊不知她早已超越她那位庭風師兄,這才是她真正的實力!

  槐序站穩腳跟,抹去嘴角的血跡,“終於肯露真功夫了,真是期待啊!”

  “我本不願與你為敵,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他是我師兄,是我此生在乎的人,任何傷害他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即便是你,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清寒說出這話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槐序對她來說,同樣重要,但與明哲相比,還是差了一點。她可為明哲,與天下人為敵,槐序也不例外。

  “說那麽多,有什麽意思?直接動手吧!你我之間的恩怨,是時候了結了!”槐序握緊手中的斷月,眼神犀利,似要一決勝負。不過以清寒目前的實力,她也沒十足的把握,化神與元嬰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對付元嬰,尚且還行,對付化神,也只能螳臂當車。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話音剛落,清寒持劍,踏步而出,凌空飛行的過程中,逐漸幻化成三個身影,兩個身影閃現到槐序身後。三個身影形成掎角之勢,將槐序包圍其中,似要施展某種劍陣。

  面對三個身影的合圍,槐序毫不慌張,一手握緊斷月,一手捏訣施法,忽然漫天雨珠靜止不動,便如方才那樣,槐序微揚嘴角,慨歎道:“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看著漫天靜止不動的雨珠,清寒搖了搖頭,嗤笑道:“你覺得我還會上當嗎?”說罷,她揮舞手中的殘虹,將漫天雨珠紛紛斬落。

  待到雨珠盡數斬落,槐序仍站在原地,不過此刻她已將斷月收起,拔出腰間的竹簫,靠近嘴唇,倚簫吹奏,頓時一曲悠揚的簫聲回蕩於會場。

  此曲簫聲,宛若高山流水,停頓得宜,氣韻自然,調達抑揚,意味無窮,就連韻兒和鳶兒也沉迷於其中,感受簫聲所表達的情感。

  簫聲非有磅礴恢弘氣勢,卻有孤獨寂靜之感。仿佛置身於夜景之中,迎面寒風撲來,遙望九霄,唯見初月。庭有梧桐樹,一人獨觀之,時覺幽者至,回首不見斯。前一刻,以為有人到來,心感熙悅;後一刻,卻不見人訪,心生寒涼,進一步渲染了孤獨的心境。

  煙雨中,閣樓台,意識深處,泠然也聽到簫聲,不過她此時身處城外,只能放出神識,查探簫聲,卻駭然發現簫聲之中暗含神識之力。與此同時,清寒等人佇立原地,眼中無光,就像一具傀儡。

  “我本以為槐序只是憑借斷月的力量,勉強與清寒一戰,萬萬沒想到,她的神識竟修煉到如此境界,果然後生可畏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

  “這看似只是一曲尋常簫聲,卻不知其中暗藏玄機。槐序將神識之力暗含於簫聲之中,以此便可操縱眾人之心神,使其陷入意識之中。”

  “這怎麽可能?你莫不是在說笑?”凌雲一臉不信。

  修為有等級之分,神識亦然。一境神識窺探;二境神識禦物;三境神識化境;四境神識製敵;五境神識控心;六境神識畫地;七境神識徹天。一般的修士最多能修煉至二重境,便可禦劍飛行。若想有所精進,其過程可謂不易,若無天道相助,窮盡一生,恐怕也無法達到,但槐序將神識修煉至五重境,此等天賦,叫人難以置信。

  “不是我在說笑,而是我們都小瞧她了!”

  在鳶兒的意識裡,她清楚感受到槐序內心的孤寂,“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她不知這種孤獨來自何處,但有種身臨其境的感受,叫人感同身受。

  槐序停止吹奏,她放下竹簫,感受會場的寂靜,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很滿意。她淡定走出三個身影的合圍,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刹那間,大夥從意識之中清醒過來。

  清寒方清醒,便見槐序走出自己的合圍,想揮劍追之,槐序的警告卻製止她的莽撞,“三位莫動,小心傷到自己!”

  回想起剛才的情況,三人心有余悸,不敢貿然出手。

  “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控制了你們的心神,若不想神識潰散,奉勸三位不要輕舉妄動!”

  “居然趁我等不備,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人所不齒也!”韻兒怫然怒道。

  槐序淺淺一笑,“兵不厭詐,韻兒小姐應該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如今三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有槐序一人行動自如,勝負已分。

  “三位還是投降吧!我不想與你們為敵,更不想與你們動手!”

  “不戰而降,枉為弟子!”清寒不顧安危,一劍刺向槐序。

  “看來,還得我親自出手!”槐序拔出斷月,身影化作一道劍光,穿梭在三人之間。三人根本看不清槐序的身法,便被劍光襲過,清寒的另外兩個分身,也被劍光擊潰。

  槐序穿過三人,收回斷月,得意一笑。三人被劍光襲過,身上各處都有劍痕,所幸這些劍痕沒有深入皮肉,明顯是槐序手下留情。倘若這些劍痕出現在頸項,或是再深入一點,她們恐怕已經殞命於此。

  “為何傾盡所有,也敵不過你?”清寒不敢相信這一切,明明她已經亮出底牌,卻依舊拿槐序沒轍,堂堂化神修士,卻敵不過一介凡人,她甚至懷疑自己,修行這麽多年,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忽然她的眼前一片昏暗,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卻出現在凌雪峰上。

  朔風獵獵,落白紛紛。凌雪峰還是那麽寒冷,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生機,唯有幾樹梅花在寒風中綻放,血紅的花朵,如畫龍點睛一筆,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增添一抹絢麗的生機。

  她抬頭望去,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眼中,“師兄!”

  明哲緩緩轉身,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她不敢相信還能再見到明哲。兩人望著彼此,心中有千言萬語,不言而喻。不過回想起剛才的場景,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沮喪與失落。

  “師兄,都怪清寒沒用,不能為你報仇!清寒真的已經盡力了,卻始終不是她的對手,不出十招便敗下陣來。”眼淚止不住流出,她已經使出全力,卻還是輸了,不能為明哲報仇,她心中難以接受,始終覺得有愧於明哲。

  明哲並不在乎這些,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小清寒,你可知這是什麽?”

  清寒搖了搖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見清寒臉上的懵懂無知,明哲語重心長道:“雪是世間至純之物,每一片雪花都是獨一無二的,便如世間之人,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不必與誰相爭,不必與誰相較,你是你,是踏雪而來的孤鴻,既然敢置身於冰天雪地,處寒風凜冽之中,何不敢直面慘淡的人生,直面淋漓的鮮血?過去之事,皆已注定,何必悔恨,何必流淚,淚水改變不了過去,只會模糊你的視線, 只會喚起心中的悲痛。不必懷恨,不必報仇,怒火只會焚盡你的理智,只會燃盡你的悲憫,唯有天山上的飛雪,冰川上的寒風,方可愈合心中之痛,掩蓋業火之傷。業火燃不盡飛雪,痛苦藏不住冰霜!你還是你,塵世的渾濁遮不住你的玲瓏心。”

  這話清寒已經聽過無數遍,娘親說過,師父說過,師兄說過,自己說過,可何為踏雪而來的孤鴻?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鴻鵠是孤獨的,飛雪是孤獨的,孤獨發自內心的寒冷。人一旦缺少了溫暖,便會感到孤獨,可她討厭孤獨,討厭內心的寒冷,討厭一個人寂寞留守空房。明明她不願意,為何每個人都在逼她?

  “鴻鵠並不孤獨,鳳雄凰雌,相伴而生,簫韶九成,鳳凰來儀。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飛雪亦不孤單,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不必畏懼孤獨,不論何時,師兄一定陪在你身邊,大膽向前走,掙脫心中那道枷鎖。記住師兄的話,你是你,是踏雪而來的孤鴻,傲雪欺霜,鬥寒吐豔,你不是一個人,便用你我手中的劍,斬斷桎梏。清霜千裡,一劍天寒!”

  明哲手中的那片雪花幻化成一把劍,“這一劍為你而創!”

  清寒也不由自主舉起手中的殘虹,頓時一股凌人的寒氣,席卷會場。槐序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此刻的清寒不再迷茫,目光堅定無比,她的動作與明哲同步,兩人形神合一,隻為這驚天動地的一劍,“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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