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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46章 願逐月華流照君
  鳶兒盯著這顆糖,硬是愣了半天,無所作為。

  明哲在一旁站著,都快睡著了,“我說鳶兒,你到底吃不吃?別乾耗著啊!”

  鳶兒回過神來,看見明哲半睡半醒的樣子,忍不住偷笑,“活該!誰叫你半夜三更把大家弄醒,現在也讓你嘗嘗半夜睡不著覺的滋味!”

  鳶兒表面上與明哲拌嘴,但語氣已經變得緩和許多,不像方才那般激動。

  “這招果然屢試不爽!”明哲暗自得意。

  趁著明哲不注意,鳶兒一口吞下了那顆糖,然後把手伸到明哲身前。

  “又怎麽了?糖你不是吃了嗎?”明哲無精打采地說。

  “你不說給我帶了一些嗎?我才吃了一顆,還有呢?”

  明哲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是嫌少了,“我確實帶了一些,本想著瞞著大夥,都留給你,但我萬萬沒想到,天權、開陽那兩小子是如此貪吃,硬是把我身上的糖都搶了去,幸好我機靈,偷偷藏了一顆,要不然都讓那兩小子吃了!”

  一提起這事,明哲就來氣,自己費了半天勁,翻了兩個山頭才找來的地瓜,自己一個都沒吃,那兩小子就吃了一半,這也就算了嘛,但他為鳶兒帶的糖,都沒打算分給大夥,那兩小子捷足先登,直接搶了去,若不是明哲留了個心眼,僅剩下的一顆糖也得被他倆搶了去。

  若不是看在他倆餓了一天的份上,明哲直接兩耳光扇過去,準保打得他倆哭爹喊娘,滿地打滾!

  聽到糖沒了,鳶兒的目光頓時黯然,失望道:“可鳶兒還想吃……”

  明哲輕輕捏住鳶兒的臉頰,“喪著臉幹嘛?不就是糖嘛,等到了洛陽,哥哥給你買冰糖葫蘆吃,準保饞死那兩個貪吃鬼!”

  “真的?”鳶兒那一雙水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明哲。

  明哲揉了揉鳶兒的臉頰,“我可是你哥!連我都不信,你還能信誰?信號彈嗎?”這話聽上去前言不搭後語,但還是挺幽默的。

  “哥哥,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興許是身體過於疲勞,腦子不聽使喚,胡言亂語吧!所以說,鳶兒,你就看在你哥我誠誠懇懇道歉的份上,原諒哥哥這一次嘛!你說好不好嘛,我的小鳶兒,我的好妹妹!”平日裡都是鳶兒找他撒嬌,但這一次明哲豁出去了,面子也不顧了,拉著鳶兒的手,可憐兮兮地說。

  明哲撒嬌的樣子,鳶兒還是頭一次見到,別有一番滋味。

  鳶兒忍俊不住道:“哥哥,你這個樣子,不怕他們看見了,嘲笑你?”

  明哲哪顧得上這麽多,他現在隻想睡覺,誰愛嘲笑,隨他們去吧!他真的累了,不說吹的,只要給他找個地方,他躺下立馬能睡著,誰也叫不醒。

  前半夜他肚子還在咕咕叫,翻了兩個山頭找吃的,什麽都沒吃到,就讓他人搶了去,現在他是又困又餓,又苦又累,話都不想說兩句,隻想找個地方睡覺,有什麽事等明天早上再說。

  “你若睡了,那他們怎麽辦?”鳶兒口中的他們便是指天樞一行人。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天樞一行人的身份、來歷尚且未知,貿然和他們待在一起,難免生出事端,故不可不防。人是明哲引過來的,當然還需明哲親自解決。鳶兒不可能讓明哲就這麽睡了,最起碼也要問清這幾人的身份、來歷,讓大家心裡有個底,要不然誰都睡不踏實!

  鳶兒是這麽想的,可明哲想的與鳶兒大相徑庭,

他一心隻想睡覺,哪顧得上問天樞一行人,再說瞧他們的衣著打扮,也不像是壞人,更像是某個門派的弟子。不至於提心吊膽,睡不著覺吧?  明哲敷衍道:“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餓了,也累了,就讓他們在這裡住一晚也不是什麽大事!正所謂眾志成城,人多力量大嘛!我們六個加上他們七個,共計十三人,管他山蟲野獸、林寇盜匪,看見我們這麽多人,還不得繞得遠遠的?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嘛!”

  話音剛落,明哲困不擇路,就近找了一棵樹,靠在樹上,眼睛一閉,便要睡著了!

  鳶兒拉住他的胳膊,使勁晃來晃去,迫使他清醒,“你先別睡,聽我把話說完!”

  “我的親妹妹,你快說吧!”明哲欲哭無淚,這種被人強行叫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你不願意問清他們的身份、來歷也行,最起碼得知道他們的名字吧?”

  明哲深吸一口氣,他實在想不明白,這麽簡單的問題,鳶兒居然會問他。虧得鳶兒跟在他身邊這麽久,明明都擺在眼前了,這都看不明白嗎?

  明哲實在懶得回答,但轉念一想,自己不說,鳶兒便會一直鬧下去,他也別想睡覺了!

  “鳶兒,我問你,那兩人叫什麽名字?”明哲指著靠近火堆旁的那兩名弟子。

  其余人的樣貌鳶兒或許記不清楚,但這兩人的容貌鳶兒可是牢牢記在心裡,“這兩個貪吃鬼,不就是搶你地瓜的天權和開陽嗎?你提他們作甚?難道你不生氣了?”

  “不生氣才怪呢!我恨不得……”明哲咬牙切齒,但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忍住了,“罷了,不提這些破事,說正經的!他的名字叫天權,他的名字叫開陽,你還看不出什麽端倪嗎?”

  明哲把話都說得這麽明顯了,鳶兒若再猜不出來,明哲簡直無語。

  “天權……開陽……”鳶兒思緒片刻,忽然靈機一閃,徹悟了明哲的意思——北鬥七星!

  北鬥七星,即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前四者為魁,後三者為杓。

  據《晉書·天文志》記載,樞為天,璿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開陽為律,搖光為星。北鬥星謂之七政,天之諸侯,亦為帝車,運乎中央,臨製四方,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記。(選自西漢史學家司馬遷之作《史記》,略有修改)

  起初,明哲也不知道他們七人的名字正好對應北鬥七星,只是看見他們的站位和聽見天樞叫他倆的名字有些熟悉,明哲這才意識到他們或許與北鬥七星有關。

  明哲帶走天權和開陽,本意是均衡雙方人數,殊不知打亂了天樞的布局。

  他們師承天河山莊紫陽居士門下,修行以星蘊為主,道學為輔,一套七星劍陣便是他們最大的仰仗。此陣源於北鬥七星,輔以劍道,貫徹星蘊,威力取決於他們七人的修為,修為越高,威力越強,不敢說驚天動地,但對付明哲等人還是綽綽有余的。此陣依七星排布,缺少任意一人,此陣的威力都會大大削減,況且天權是連接魁和杓的關鍵所在,缺少了天權這個至關重要的位置,他們的劍陣也就失效了。

  明哲滿意地笑了,“不錯嘛,還挺聰明的!”話音剛落,明哲倒頭就睡,鳶兒都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明哲的呼嚕聲。

  “哥哥,你睡在這裡,不怕著涼嗎?”鳶兒關心道。

  明哲依舊閉著眼睛,呼嚕聲不止,好像沒聽見鳶兒的話似的。

  “哥哥,你不回去跟大夥打個招呼嗎?”鳶兒推了推明哲,可明哲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哥哥,你若再不說話,鳶兒就不理你了!”

  這一次明哲醒了,他兩眼無神地望著鳶兒,苦澀道:“我的鳶,你到底要幹嘛?我就是想睡一覺,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若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盡管說,我改還不行嗎?你別在這裡煩我了,我真的很困!”

  明哲兩隻眼睛都充滿了血絲,黑眼圈都熬出來了。現在他什麽都不想管,隻想睡一覺,可是鳶兒一直在他身旁鬧來鬧去,他想睡都睡不著。他不說話嘛,鳶兒又要生氣。現在他真的後悔當初為何要把鳶兒拉進去,若是事先告訴她這一切,她也不至於這麽鬧騰。真是應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哥哥,你真的不過去跟韻兒姐姐打聲招呼嗎?”鳶兒天真地望著明哲。

  若是一般人,恐怕又要被鳶兒天真無邪的笑容欺騙,但明哲是誰,鳶兒的親哥哥,就她這點小心思,明哲豈會看不出?明哲又不是第一次上她的當啦!

  她這句話裡隻提了韻兒一人,明顯是故意挖坑,讓明哲往裡跳。明哲熬夜太久,精神確實有些恍惚,但這句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鳶兒就是故意埋伏他一手。

  “鳶兒,你這話裡有話吧?那麽多人你不提,為何隻提了韻兒一人?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明哲把話挑明了,鳶兒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你說的不錯,我就是故意整你!誰叫你最近跟韻兒姐姐走得那麽近,都不搭理鳶兒一下!”

  鳶兒委屈的樣子,再加上那幽怨的眼神,明哲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哲深吸一口氣,調侃道:“這附近怎麽有一股醋味?鳶兒,你嗅到了嗎?”

  鳶兒往明哲肩上來了一拳,“叫你胡說!”

  這一拳軟綿綿的,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根本沒用力,但明哲還是裝作一副表情痛苦的樣子,捂住肩膀,無痛呻吟:“鳶兒,你這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別胡說,我明明下手很輕的!”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鳶兒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她沒收住力,一拳打在明哲的舊傷上,舊疾複發,那可就糟了!

  “好了,不跟你鬧了!”明哲收起表情,握住鳶兒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承認,最近確實跟韻兒走得近了些,但那僅限於同伴之間的互幫互助,絕無踰矩之舉,你不至於吃醋吧?再者說,你才是我妹,你擔心什麽呢?怕我被人拐了去?”

  鳶兒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緋紅,不敢直視明哲,“我不是,我沒有!我才不擔心你被人拐了去,我主要擔心韻兒姐姐被你拐了去,你這種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韻兒姐姐就是被你賣,她也不會察覺,甚至人被賣了還在為你數錢!要我說,韻兒姐姐就是沒看清你的為人,才會上你的當,跟你出來走這麽一遭!”

  明哲當場一愣,“這話聽上去,我怎麽像是人販子似的?”

  “你不就是人販子嗎?”鳶兒反問道。

  明哲那叫一個震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我若是人販子,我拐賣他們?一個王府千金,一個相府千金,一個武侯府少公子,一個怡紅樓花魁,這麽大的陣仗,哪一個人販子見了不兩腿打顫?她爹誠王趙明誠,她爹宰相南宮明,隨便一個都能把我抽筋扒皮、千刀萬剮,我吃飽了撐的拐賣他們?我陸淵就算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會蠢到做這種作死的事!鳶兒,你開玩笑也不帶這樣的!”

  “我沒說你拐賣的是他們呀!”

  “不是他們?那還有誰?不會是你吧?”明哲看見鳶兒藏有深意的表情,估摸著八九不離十。

  跟鳶兒聊了這麽久,明哲忽然意識到天快亮了,再不睡就沒機會睡了,“鳶兒,咱們別聊天了!求你讓我睡一會兒吧!我真的很累!”

  鳶兒本來睡得好好的,被明哲這麽一鬧,她現在是睡意全無,異常興奮,她睡不著覺,就想找人說說話,但總不能影響到別人,她就只能煩明哲了。

  “哥哥,你再陪鳶兒說說話嘛!”鳶兒繼續在明哲身邊鬧騰,明哲剛閉上眼睛,才眯了一會兒,就又被迫睜開。

  “我這一晚上的,都是造了些什麽孽!”明哲悔不當初,現在也只能受罪了。

  明哲努力穩住自己,調節氣息,放寬心神,“鳶兒,要不這樣好了,我跟你說一個秘密,你就讓你哥好好睡一覺,別鬧騰,行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鳶兒爽快地答應了明哲條件。

  明哲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問題後,示意鳶兒:“你附耳過來!”

  鳶兒把耳朵湊了過去,明哲竊竊私語幾句,鳶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震驚。

  “這是真的?”鳶兒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你看他那副表情,盯著人家看得那麽久,典型的花癡樣!”一想起他那副花癡樣,明哲忍不住吐槽兩句。

  鳶兒回想起他剛才的樣子,確實與明哲所言相差無幾。

  “那這事她知道嗎?”

  “你問我,還不如問她本人,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怎知她是怎麽想的。不過以她的性子,如果她知道那人盯著自己犯花癡,估計她二話不說直接兩拳掄過去!那場面想想都刺激。”

  明哲擱這兒幸災樂禍,都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不像鳶兒,還知道考慮別人,“那這事要告訴她嗎?”

  “隨你的便,你說的時候,別把我扯進來就行!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你還是不告訴她為好,免得鬧出事端,誰都不好下台!有句話說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即便你不說,她也會知道的。作為兄長,我奉勸你一句,有些事還是不管為好,免得牽連自己!”

  他跟鳶兒的交易已經達成,多余的話他也不便說,打了個哈欠,便倒頭又睡。

  鳶兒也是信守承諾的人,她既然說不打擾明哲,那便不會煩他,但她還是睡不著,現在回去估摸著大夥也都睡了。大夥也都累了一天,半夜還被弄醒,她實在不想打攪大夥。無處可去,她就只能守在明哲身邊。

  明哲看上去是睡著了,但還是留了個心眼,不管怎麽說,鳶兒也是他妹妹,他不心疼,誰心疼。

  鳶兒坐在地上,背靠大樹,身旁便是明哲。遠處的火光依稀可見,大夥圍坐在火堆旁,一言不發,低下頭,閉上眼,進入夢鄉。在天權、開陽的周圍,還殘留著吃剩下的地瓜皮,明哲帶回來的地瓜差不多讓這兩小子吃完了。天樞、天璿和天璣盤膝而坐;玉衡和搖光靠著彼此,依偎入眠;詩瑤和玉雪拿包袱當枕頭,席地而睡;武烈手握含光,靠著一棵枯樹,警惕入眠。

  韻兒略微遠離大夥,她躺在地上,背對火堆,目光所及之處便是鳶兒和明哲。她不知道他倆為何去了這麽久不回來,有什麽話是不能當著大夥的面說的?瞧鳶兒剛才生氣的樣子,明哲恐怕要費好大的勁才能哄好,真不知明哲做了什麽讓鳶兒如此生氣。

  韻兒把純鈞劍和龍淵劍挨在一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成為“龍淵劍主”,也從未想過自己能踏上這條俠義之路。

  在明哲身上,她仿佛看了一個身影,熟悉而陌生,親切而疏遠,但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她留在明哲身邊,很大程度上也是這個原因。她想找尋真相,但明哲似乎刻意瞞著她什麽,總是遮遮掩掩,敷衍過去,要不然就是什麽都不說。

  就拿剛才發生的事說,明哲和鳶兒一去不回,大夥還以為他們出什麽事了,哪曾想明哲事先留下了紙條,上面就只有四個字:難歸,勿念!

  有話不能直接說,只能以這樣的方式,還真符合明哲的性子。

  韻兒守著這兩把劍,眼神開始恍惚,眼皮一張一翕,她也累了,既然他們不願回來,那便隨其意罷。

  樹林重歸寧靜,月光破雲灑落,火光忽明忽暗,心事不可言語。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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