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李善的聲音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了。
盡管他的手好像一直在動,但他的聲音再未出現過。
周圍的場景也出現了變化,一切物體都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個個歪歪扭扭、奇形怪狀的怪物,就連他們的觸感都受到了影響。
他們感覺身上好像塗抹了一層透明的液體,濕黏、沉重,他們手中就握著槍,但他們的感知卻告訴他們,他們手上什麽都沒有,哪怕用力握緊,也只能握到一團空氣——盡管他們的手無法握成拳頭。
五階神秘領域能力——【五感剝奪】。
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能力,倒不是說這個能力無解,但失去了對外界感知的無助和恐懼,那種被孤立起來的感覺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出於同一小隊的默契,趁著感知尚未被完全剝奪,赭石小隊的眾人迅速匯聚在了一起,將重傷昏迷的張莉圍在中央,每個人都背對著彼此,防止怪物的突然襲擊。
這是一種被動消極的應對方式,相當於站著讓變異體殺,但面對一名五階的變異體,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悲哀的是,電影裡的愛人、朋友、親人,在面對絕境時,至少還能靠交流緩解那種無力又絕望的痛苦,但面對一頭五階的刺客,失去了五感的他們甚至連一個眼神、一個擁抱都不能擁有。
完蛋了。
赭石小隊的眾人心中同時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們眼前的物體越來越朦朧,逐漸辨認不出大致的輪廓,他們的身體感知也出現了問題,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又像無數隻螞蟻在身上爬。
他們聽到周圍隱隱約約似乎有什麽聲音,像什麽東西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東一步、西一步,忽遠忽近、忽輕忽重,每次落點都仿佛精密的儀器測量過般的一致。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小隊眾人無法感知外界變化,只能被動地聽這不知源於何處的聲音,越聽越是焦慮,越聽越是煩躁。
“他媽的,狗日的變異體,你有種殺了老子,這麽折磨老子算什麽?”
焦浩是赭石小隊中最沉不住氣的,這一聲接著一聲的怪響仿佛午夜招人煩的蚊子一樣,煩得他青筋暴跳,當即破口大罵起來。
啪!
一聲脆響,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讓焦浩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許說髒話!”
遲歸毫不留情地扇了焦浩一巴掌,隨後便感覺到好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朝她望來。
她俏臉一紅,連忙抱著焦浩的手臂低下頭去:
“說髒話的習慣對我們未來的孩子影響不好。”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
張軍傑一臉的不可置信:
“幻覺解除了?遲歸這一巴掌把幻覺給扇沒了?”
“你們看那邊!”
蔚東來突然指著眾人的前方:
“他在做什麽?”
眾人連忙順著蔚東來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炮樓的正中央,李善正懷抱著一個背包,一隻手握著黑色匕首,不時朝身周比劃,另一隻手探向背包,摸出一張乾淨潔白的面餅,往外丟了出去。
那張面餅一路飛向炮樓的角落,但飛到一半,突然消失了蹤影,隨後在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脆響。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炮樓周圍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白色面餅,這些面餅以一種古怪的規律擺放著,
看久了甚至會感覺有些暈眩。 “我就說剛才怎麽老聽到那個煩人的聲音,原來是他乾的!”
焦浩震驚地抱住了自家老婆:
“他用這種古怪的方法破掉了神秘領域的能力?這是什麽原理?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嘿,你們不覺得他很酷嗎?”
尤娜扶了扶有些歪掉的牛仔帽,非常驕傲地挺起了胸膛,仿佛像在說——
看!我有一個這麽牛逼的朋友!
“我不認為是他破解的神秘領域的能力,有可能是那頭變異體恰巧離開了。”
張軍傑摸了摸下巴:
“除非他隱藏了實力,不然以一階的能力破掉五階的能力,你們覺得可能嗎?”
“隱藏實力也不太可能。”
一旁的蔚東來也摸了摸下巴:
“低階領域做任務的報酬很低,他完全沒必要隱藏實力,隊長應該也不會拒絕一位高階領域的加入。”
“我可以合理懷疑你們的話是對李善的歧視!”
尤娜望著二人,雙手叉腰,語氣有些不善。
她剛誇完李善,扭頭就被這兩個人貶低了一通,就感覺被落了面子似的。
“只是對事實的合理推斷而已,不然你覺得他能對付一頭五階的變異體嗎?”
張軍傑笑著攤了攤手,然後對李善喊道:
“李善,差不多可以停了,那頭變異體應該已經……臥槽?”
在張軍傑和尤娜對線的時候, 李善已經完成了布置符紋陣法的大致步驟,
他將背包裡最後的一枚面餅朝遠處使盡一甩,隨後學著劉叔將雙手一張,望著被他數次逼退的隱形變異體的方向高聲喊道: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劉氏面……符紋大陣,啟!”
在李善的聲音落下的刹那,四周的面餅突然嘭的一聲炸成了粉末,李善前方一小片區域驟然扭曲,隨後一隻足有半人高的、狼頭人身的怪物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李善並不知道該怎麽破解五階神秘領域的能力。
但他知道,只要把那頭變異體困住,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變異體。
他的背包裡存放著整整一背包的面餅,這些面餅是李善在出門時,劉叔贈予李善的“小玩意”,用途是布置出一個能讓人產生幻覺的陣法,
盡管沒有神秘領域連觸覺都能剝奪那麽霸道,也不能讓大陣跟著文明師四處移動,但用到現在這個場景,卻成了一門出奇製勝的奇招。
“愣著幹嘛?動手!”
見眾人呆呆地望著那頭突然出現的變異體,李善急了:
“夜長夢多啊!再不動手,一會他反應過來了,說不定要翻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對著那頭五階變異體攢了一發齊射。
陷入了幻覺中的變異體壓根沒察覺到危險,眨眼間就被子彈打成了篩子,連聲都沒吭一聲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