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隔著船窗望著運河兩旁的楊柳,賈瓊不由幾分感慨。
已經離開神京半月有余了,大概還有一天就到臨清了,賈瓊準備到時候可以先拜訪沈珫一家,再約上沈自征一道南下。
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睛,放下手中的書籍。
船隻行進在水中,太過顛簸,有些或輕或重的晃動,讓習慣看書的賈瓊頗為不自在。
遂離開了房間,看著船頭破開水面,偶爾有些遊魚跟著船隻一起遊動。
思緒飄飛,不由回到了當初在神京時。
日子極為簡單,每天早起讀書,然後鍛煉身體,再之後用飯;飯畢後,又是讀書習字,日子簡單枯燥,已經持續了幾個月了。
自那日賈赦說,畢竟是武勳之後,多少要強身健體的,又想起賈珠得病而死,便從那之後開始鍛煉身體。至於弓馬嫻熟,刀槍劍戟,這些倒是未曾練習。
初三那日拜訪榮府,給賈母,王夫人,賈赦,賈政等人一一拜年。
本來賈璉想著找他玩樂,結果賈瓊直接奔著夢坡齋的書房去了,遂也就沒打擾他。
倒是他看書時,元春在一旁撫琴,聊了半日。
元春撫琴完畢,兩人就一起於茶幾處,一起喝了點茶,又聊了一段時間。
元春當時與他說:“瓊弟,大兄常說你足智多謀,今日大姐姐詢你些事,你不準與人說去。”
賈瓊看著一臉鄭重的元春,遂說道:“大姐姐,你說,弟知曉分寸的。當然,若是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不必與弟分說就是。”
元春杏眉都快凝成了川字,手中的帕子被絞了一圈又一圈,良久方說道:
“瓊弟,前些日子,舅舅來找我母親,言說了一些事。主要是讓母親遊說父親,讓父親幫舅舅運作,使舅舅能成為京營節度使。好像珍大嫂子也與珍大哥分說了這事。”
賈瓊打量了會元春,心中有些疑惑。這事貌似與元春無大關系啊。
仿佛看出了賈瓊的疑惑,遂說道:“這京營節度使原是給赦伯家的瑚大哥留著的,現在母親卻想讓舅舅來繼承,我感覺有些過了。而且舅舅還想讓王仁表兄與我定親,說可以晚幾年完婚。”
說著面頰微紅的看向賈瓊,這女兒家訂婚的事情,與外男說,終歸有些難以啟齒,即使這人是自己的族弟。
聽著這話的賈瓊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盞,驀然抬頭看向元春。
心中想到元春今年已十二歲,按照現在的風俗習慣來說,再有兩到三年結婚是正常的,現在訂婚也不算太早。
不知為何,賈瓊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也能壓製住。
更多的是有幾分驚恐,元春日後不是要進宮的嗎。
難道自己蝴蝶翅膀還能影響這事,自己也沒做多少事情啊,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若是如此,日後不會變化到自己不知曉的地步吧。
遂緊張的問道:“難道嬸娘同意了?”
看著面色驟變的賈瓊,沒提京營節度使的事情,反而先關心自己有沒有訂婚。
元春先是一愣,隨即面上一片羞紅,仿佛十月的紅楓,又如初升的朝陽,更似那斑斕的晚霞。
羞赧半天,隨即弱弱的說道:
“沒,我當時雖然在窗外聽不太清,但是母親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說要與父親溝通。
後來母親說京營節度使的事情會與父親分說。”
聽著元春沒有與王仁訂婚,
知曉自己這蝴蝶翅膀沒有引起什麽大的波瀾,不由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看著元春面上那絲春意盎然之色,知曉其誤會了什麽,但也並未做過多解釋。
又接著問道:“瑚大哥?我怎未曾聽過?也未曾見過?還有嬸娘為什麽會這麽做啊。”
聽著賈瓊連珠炮一般的問題,元春細膩白皙的面頰又漸漸染上雲霞。
先關心自己的問題,隨後清楚自己沒事,竟然一連問出這麽多問題。
想到這裡,遂就一一回答了起來。
“瑚大哥是赦伯的長子,四年多前赦伯幫他安排到了九邊從軍了,走的時候才十六。
我當時方與你今日同歲。雖還記得他,但是長相卻快忘了,估計也只有見到時才能想起。
你那時還小,定然是未見過的,我們也從未聊過瑚大哥,想是因此你才未聽過吧。
至於母親為什麽要這麽做,好似因為當初小姑的事情,小姑常與我娘親吵嘴,祖母又常偏袒小姑。
且小姑文采心機皆高於娘親,娘親又說不過小姑,又有祖母偏袒。
所以娘親認為是因為自己沒有個能幫忙的娘家,我小時常聽母親這般自言自語。
當時也未防著我,只是近年來說的少了,且舅舅也有幾次用這話與娘親說,想是因此吧。”
聽著此言,賈瓊也有些納悶,這賈元春什麽都知曉,為何又說要來詢問自己。又想詢問什麽呢?
想到這,也就直接問道:“那大姐姐是想問弟何事呢?”
元春聽到賈瓊的反問,面上露出些茫然,隨即說道:
“我不知曉母親這般做可對,我也不知是否該告知父親。”
聽到這樣的問題,賈瓊面上也是有一絲為難。這話他如何說,想了想, 方問道:
“大姐姐自己覺得嬸娘這事做的對嗎?若是大姐姐處在這個位置,又該如何做。”
元春未聽到賈瓊的解釋,反而聽到了提問,但心中卻沉靜了下來,慢慢思考了一會。說道:
“我不知曉娘親這做的是對還是錯,但是若是我的話,我或許不會如母親這般做。畢竟我是賈家女,不是賈家媳。
我覺得這是瑚大哥的,就不該給舅舅。我們才是一個姓,舅舅畢竟遠了一些。
若是不搶宗族主支人員的資源人脈,其他的或許可以給舅舅,然這份機遇太大了,等於從我們賈家身上割肉喂舅舅家。
可能娘親與我一樣,只是她以王家女的身份在想事,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想要一個強有力的娘家給予支撐吧。
但是我並不讚同母親的做法,畢竟她已是賈家媳,也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了。
若是我,我會從外面擢取資源來幫助夫家才對。”
說到這裡,仿佛反應過來了什麽,面色又刷的紅了。對著賈瓊說道:
“瓊弟,你先看書,大姐想到些事情,就先走了。”
想到這裡,賈瓊不由又是笑了起來。他知曉元春也懂得這些事情,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想找個人印證而已。
這陣笑聲聽的一旁的薛家船工,有些莫名其妙。
有些驚醒的賈瓊向著旁邊的船工歉意的笑了笑。
又想起元宵節那日,自己去尋找丁仲,隨後碰到的秦可卿一家,知曉秦可卿原來就住在這丁仲家旁邊。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