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禦史聞言,面色不由更是黑了幾分,他方才也見到這府尊與李千戶使的眼色,然亦是無法。
未曾想金陵之人居然如此陽奉陰違,不將自己放在眼中。自己好歹也是領了聖命出京辦事的,這賈家在金陵竟然有如此大的底蘊,看來事情難辦了。
“錢禦史,為何不言語,後面難道還是如此行事不成,你要置眾士子顏面何在。”府尊見其不說話,兀自沉思,不由將嗓門拔到最高,直接質問了起來。
未想多久,突然聽見府尊如此言語,不由驚醒過來。前面檢查了如此多人,現在突然讓我不檢查了,無非是看見賈家人到了。
現在若停止,那麽將得罪死前面那批士子,除非他們日後無一人為官。
若不停止,又將徹底得罪死後面這批士子,結果也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更是狠狠的瞪了眼府尊與辦事的千戶,不再言語。
行,這個虧我認了。
未曾想自己不說話,這金陵府尊也不願息事寧人。繼續說道:“錢禦史,此事該如何處理。需給個準信吧。”
錢禦史聞言面若寒霜,抬眸向府尊看去,只見其面色無波無瀾,只是眼角的哪絲冷意。讓他明白,這事還沒結束。
想到這裡,一時也沒有什麽好想法,又不能將決策交予他人。隨即也不再看諸人,向前數步,面對廣場,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切照舊。”
只見說完之後,賈瓊賈珠沈自征三人,已經被檢查完放了進去。面色不由更黑了幾分,偷雞不成蝕把米,剛剛被府尊轉移了精力,沒有關注巡檢之人。
自己還無法提出異議,錦衣衛俱在一旁監督,自己難道還能向錦衣衛提出質疑嗎?
見此,回到高台下,坐於此前備著的桌椅處,心中不由想到,無法向賈家施壓,回神京也不好交代啊。
見錢禦史如此為難,自神京跟出來的隨從官員,向前兩步,在其耳邊說道:“錢大人,若是如此,我們不如給其安排個臭號,若是臭號,他們絕對無法集中精力考試。”
錢禦史聞言,不由上下打量起這個官員,看著其面帶得色。心中不由腹議:
‘這到底是誰推薦過來的,居然如此沒有腦子。之前來時也對自己愛答不理,難道是東林黨派過來誤導自己的?
在金陵這個地方,你還想給他們安排臭號,我怕你自己臭了,他們都不一定能進臭號。’
隨即說道:“這位大人,你是不想完好的離開金陵了是吧。我們來是為了保持科舉公正,不是為了針對誰。你可知曉?”
隨即不再多言。
賈瓊根據號牌來到自己的位置,看著自己的號舍中灰蒙蒙的一片,桌板上仿佛撒了一層土,枯枝爛葉到處都是。
他也知曉科舉院試,鄉試,會試一般三年一次,所以號舍使用一次後,就得封存三年,直到下次考試才開啟。
三年間無人整理,號舍裡泥灰遍布,塵土飛揚,掛滿了蜘蛛網。有的號舍破舊到“上雨旁風,架構綿絡”,連風雨都不能遮擋。
不由從旁邊拿來工具,略作打掃。又從貢院井中打了些水擦拭起木板,貢院水井三年一用,從不清洗,水中混雜著一些浮遊之物,不可食用。
再加上天氣炎熱,自己帶來留著喝的水更不能輕易動用,不然他怕自己在貢院突發腸道疾病身亡,這都是府尊特地著人通知的。
打開食盒看著也是很無語,月餅、蜜橙糕、蓮米、圓眼肉、人參、醬瓜、板鴨等美食,
還有“阿魏”等助消化的中藥。 除了人參,其余已經被士卒切碎,混在一起,難以分辨。
賈瓊收拾妥當後,便等著發卷,別的號舍內仍陸續有考生進入,左鄰右舍陸續都有了學子書生。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便聽一聲金擊之音,自明遠樓方向傳來。
抬頭就看到明遠樓上數面令旗揮舞,之後便是模糊的聲音自大門處傳來。
“入場完畢,閉門鎖鑰,全場肅靜!”
方知剛才才金擊之音乃雲板之聲,賈瓊有些後知後覺,此刻大門、儀門皆已被封鎖。
擊雲板則意味著考試已然正式開始,院試時於考紀要求非常嚴格,更何況今日還有督學禦史前來監督,在號舍前有著不少衙役和跨刀軍士監督。
若有私自更換座位、調換卷子或隨便扔紙團、說話聊天、背書等情形皆按舞弊論處,若被發現則予以嚴懲,因此整個貢院變的極為安靜,落針可聞。
只是可憐了那些後來之人,無有時間整理,案板上還是髒汙不堪,只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
擊雲板之後,差役陸續將試卷分發於個人,除了試卷,每人亦有數張草紙。
試題與前次縣試府試一般,院試考題亦是粘貼於木板之上,數位衙役手持著考題木牌,於考場內來回行走,以供考生查閱考題。
然當衙役舉著考題木牌於考場行走時,賈瓊明顯的聽到遠處發出一片轟然之聲,緊接著就聽到跨刀而立的軍士嘶聲大吼道:“肅靜, 若再敢喧嘩,則以作弊論處。”
於跨刀軍士之彈壓下,考場霎時安靜,然卻也能聽到四周零星傳來的倒抽涼氣之聲,只是明顯盡皆壓抑著。
難道說今日的考題有些變態?
賈瓊一邊將毛筆浸沒在研好的墨汁中,一邊不無惡趣味的想著,題目不會是前世所看的那篇怪題吧,畫一個圓圈讓考生破題。
歷史中這道題考第一名的考生,破題非常巧妙:
“聖人治學之始也,空空如也”,這句話是對圓圈絕佳的破題。若這次考題也是此題的話,自己必然沾了大光了。
然當衙役舉著考題木牌來到賈瓊之處時,其看了眼題目,方知曉為何眾人見題後,會是那般反應。
考題中共有四書題兩道,五經題一道,總共三道題。
五經題無甚可說,這道五經題是帖經,與前世上學的填空題差不多,只是形式不同,帖經考起來乃把兩頭留著,中間空置,然後填寫。
院試的這道帖經題無非是填空的內容略長了些,賈瓊經常溫讀四書五經,所以此道題隻一眼,便知後續,很快就能寫出,也相信對於苦讀士子亦不會有多難。
兩道四經題卻有些過於奇葩,又讓人崩潰。
第一題僅有兩字:子曰。
隻這第一題就有些讓人頭疼欲裂,子曰,子曰,孔子說的話多了去了,這讓人如何破題,如何寫文!
PS:第二更,時間有些來不及了,小孩有點鬧,第三更會晚些,可能在十二點以後,今晚肯定更,大家可以明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