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斯蘭城,中央大街。
在經過衛兵嚴格的搜查後,三人終於推著他們的木質獨輪車通過了了匹斯蘭城城門,踏上了匹斯蘭中央大街。
如果說匹斯蘭城是整個帝國西部最繁華的城市,那中央大街就是匹斯蘭城中最繁華的街道,是繁華中的繁華。
寬闊的街道,別致的建築,熙攘的人群。
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雖然有人工太陽提供著照明,但中央大街的每一寸還是被各種各樣的燈具奢侈地照亮著。
與燈光稀稀疏疏的長夜鎮形成鮮明對比,這是一座不夜城。
就連這裡的“天頂”,看上去都要比長夜鎮的要氣派一些。
艾德與利爾這兩個鄉下小子第一次來到大城市,面對這超出他們認知的繁華景象,顯得有點懵。
“今天的檢查比之前更嚴格了呢……”
一頭黃發的小旅行商人一樣樣檢查著剛才被衛兵翻了個底朝天的貨物,顯得有點心疼。
“不過也沒辦法……最近有個連環殺人魔在城裡遊蕩……這世道,連匹斯蘭城也越來越不太平……呃艾德老大,利爾大哥,你們有在聽嗎?”
蘭斯發現自己的兩個保鏢沉迷於眼前的街景,根本沒聽自己說話。
“嗯?你剛剛說什——啊!”
艾德剛轉過頭試圖搭理自己的小弟,就一不小心和迎面走來的一位少女撞了個滿懷。
淡淡的香味鑽進了他的鼻子,他聞出那是某種花香,卻不知道是哪一種。
“喂,你長不長眼睛啊?”
一個脆如銀鈴的聲音傳來。
艾德仔細一看,聲音的主人正是剛剛被撞到的少女。
少女身著一件深紫色的高腰連衫裙,腳踏一雙淡紫色長筒皮靴。白色的衣領和袖口上繡著精細的紫羅蘭花紋,錯落有致的百褶裙擺飄蕩在膝蓋上方,被黑色長筒襪包裹的修長雙腿勻稱又緊致,一看就是經過鍛煉的樣子。
小巧的瓊鼻,櫻色的雙唇,水靈的杏眼與柳眉,都被恰到好處地擺放在這張像鵝蛋一樣光滑的臉蛋上。一頭如波浪般的淡紫色長卷發被一條深紫色發帶幹練地扎成了高馬尾,一雙和發帶同樣顏色的深紫色眸子,正在怒氣衝衝地看著自己。
若不是她惡劣的態度,艾德一定會覺得她是個絕世美女。
畢竟這個小處男除了自己妹妹以外,壓根就沒怎麽見過同齡女孩,跟別提這種級別的美少女了。
他看了一眼利爾,發現自己的好友正等著看自己笑話。
“搞什麽?道歉都沒有?啞巴嗎?”
少女見艾德一言不發地對著自己發愣,不滿地環抱起雙臂。
“你沒父母嗎?他們沒教過你什麽是禮貌?”
這句話觸到了小瘋狗的逆鱗。
艾德·萊特沒有父母。
養父母也剛剛慘死。
少女的話也許是無心的,但原本就沒什麽理智的小瘋狗才不在乎。
“道歉。”
艾德低著頭,咬著牙輕輕地說。
“哈?”少女不可置信,“你是傻瓜吧?明明是你撞到了我還要我道——”
“給我道歉!”
一聲怒吼打斷了她。
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如果我拒絕呢?”少女輕聲道。
“那你就會付出代價。”
“……哦?有趣。”
一改剛才的聒噪模樣,少女身上的氣場突然變了。
“讓我付出代價?”
她壓低了身體重心,
睜大了紫寶石般的眼睛,流露出一股深不可測的殺氣。 “你試試看。”
……
匹斯蘭城,荊棘堡。
艾爾伯特·吉拉克和薩卡斯·庫爾帕森在兩名身著荊棘鎧甲的士兵的護送下,來到了一間昏暗的屋子。
沒有油燈,沒有蠟燭,只有壁爐的火光搖曳,隱隱照出了屋內盤根錯節的巨大荊棘。
“出去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兩名士兵立刻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沉重的木門。
隨著木門被關上,一陣陰風吹入了這間昏暗的屋子,壁爐的火光顫抖了一下,照亮了房間中央一個坐在華貴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雙腿交叉,將厚重的皮靴擱在前方的石質茶幾上,他身上披著一件立領皮質大衣,大衣上繡滿了荊棘的圖案。
背光,看不清他的臉。
“有何指教,‘議會成員’?”
男人陰沉地問道,絲毫沒有改變他慵懶的坐姿。
“向您問好,匹斯蘭城城主,‘荊棘之王’,布雷克·斯隆大人。”
艾爾伯特禮貌地向男人微微鞠躬。
“我奉‘男爵’之命,前來匹斯蘭城搜捕‘天頂之子’——”
說到這裡,艾爾伯特停頓了一下,試圖悄悄觀察一下布雷克的反應。
背光,依舊看不清楚。
“——以及向您稟報長夜鎮發生叛亂一事。”
“哼……”
布雷克·斯隆發出一聲冷笑,將雙腳放回地面,身子前傾,從茶幾上的雪茄盒中拿了一根雪茄叼在嘴裡。
“啪”。
火柴點燃雪茄,照亮了布雷克的臉。
凌亂的棕色卷發下藏著一雙狼一般的眼睛,一道駭人的傷疤從布雷克的左眉穿過左眼,一直延伸到左邊嘴角。
霸氣之中透著一絲狡詐。
“不用跟我說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布雷克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濃煙遮住了自己的臉。
但濃煙後的惡狼眼神依舊死盯著艾爾伯特。
“‘男爵’是派你來監視我和‘太陽教’的吧?”
漫長的沉默。
似乎是懶得繼續和木頭人交流,布雷克將身子一側,目光直接繞過不說話的“議會成員”,看向他後面的薩卡斯。
“喂小子,你父親呢?”
“布雷克大人——!”
一直在角落保持著安靜的薩卡斯突然誇張地乾嚎起來,裝腔作勢地試圖在他俊美的臉上擠出幾滴眼淚。
“父親……父親被長夜鎮那些凶殘的暴民推翻了!現在還生死未知……但我看多半是沒救了!布雷克大人!您可得為父親和我做主啊!”
布雷克觀賞著薩卡斯誇張的表演,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別演了小子,幾年前你們家從王城被趕到匹斯蘭區,我當時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直說吧,你來這裡想做什麽?不可能是想讓我給你父親報仇吧?”
“哎呀……難得我演得這麽用力……”
香檳色長發的年輕人收起了哭腔,一秒變成了笑眯眯的臉。
“我來到這裡並沒有什麽目的,只是單純地想有個容身之所而已。”
“倘若布雷克大人不嫌棄,我也願意為您效犬馬之勞。”
“相信我一定可以為您派上用場,畢竟……”
“我們應該是同類人,不是嗎?”
薩卡斯睜開了他眯起的眼睛,毫不露怯地直視著“荊棘之王”。
布雷克咧開了嘴,左臉的傷疤因這個可怕的笑容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