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陡峭狹窄,馬車本來極難行駛。
但那車夫卻自有神異,看似漫不經心,卻將兩匹健馬調教得猶如生出靈智。
馬車非但沒有絲毫顛簸,且能在山道上暢行無阻。
那婢女已經上了車廂,和那宮裝男子薛貴坐在一起,並將車簾搭了起來。
薛貴的長相顯露出來。
白面無須,劍眉星目,臉上略微流露出一絲病態之色。
秦宇以天魔眼望之,發現此人亦有修為在身,實力應是四境,不過身軀卻有隱疾,應是無根之人。
“這廝原來是個太監,難道是西京宮裡的?”
秦宇心裡一動,觀察薛貴穿著,卻並非是太監服飾,而是類似於宮中衛士一類的宮裝。
這時,薛貴轉過頭來,和藹地看著秦宇道:“山道太窄,只能乘這小車,待下了山再請秦真人入大車,禮數不周,還請真人擔待。”
秦宇微微一笑,婉拒道:“貧道騎驢騎慣了,坐不得車,居士還是說說府上發生了何種怪事罷,貧道也好早做準備。”
薛貴眼中驀地蒙上一層霧色,猶如陰霾襲來,臉色也頓時黯淡下去。
身旁的美妙婢女也是俏臉一變,低下了頭。
薛貴微微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的秦宇道:“不瞞真人,吾乃宸王府總管,此事事關皇族秘辛和隱秘,還請真人一定要保密。”
宸王?秦宇眉頭微微一挑。
當今大周皇帝一共有十一個兒子。
這位宸王乃是第九子,雖不是太子,但也是皇后所出。
其現在的身份,正是大周西京守軍的統帥!
現下江州叛軍攻勢極盛,但宸王卻極富領兵之能,將江州軍擋在了西京與江州交界的前線。
在保全西京的同時,更是在幾日前擊潰了江州叛軍的精銳,派大軍挺進了江州境內,取得江州大捷。
此次朝雲帝能從帝都前往西京,也都是此次大捷給的信心。
也不知這宸王府發生了什麽邪祟之事?
以宸王之尊,就算府上有人忽然中邪或者不虞,自然會有鎮邪司或者十大道門的強者前去驅邪。
為何卻要來找籍籍無名的老鴉觀?
想到此處,秦宇緩緩道:“原來竟然是皇家之事,貧道自然知道怎麽做。”
薛貴點點頭,略微沉思,而後道:“現下宸王還在江州前線與叛軍廝殺,王府中卻出了幾件怪事……”
當即,薛貴將宸王府發生的怪事大體上敘述了一遍。
宸王帶兵去往前線不到一個月後,王府中便發生了第一例死亡案件。
乃是一位宮女夜裡出恭,無故溺死在茅廁裡,死後屍體遭遇殘忍切割,變為七八段。
當時王府上下並未在意,以為是尋常邪祟作祟。
便請來鎮邪司和太一道宮高人前來鎮壓驅邪。
兩方高人很快便在王府後花園搜尋到一頭狐妖,便將之斬殺。
但此事之後,怪事非但沒能停止,反而接二連三地發生。
侍女、下人先後死亡並被大卸八塊,死亡人數不下十來人。
而在前幾日,王妃的兩位遠房親戚更是在熟睡之時,忽然被邪祟衝來,斬去了頭顱。
無論是鎮邪司還是其余的道門高人,對此事都是殫精竭慮、不遺余力地查辦。
卻也只在府中斬殺了幾頭修為不高的妖邪,於此事卻無任何助益。
死人的事仍舊在發生。
昨日晚上,
輪到宸王的一位側妃遭殃。 死狀乃是衣衫盡去,大卸八塊,端的慘不忍睹。
而那幾位鎮邪司和道門高人,更是束手無策,既搜尋不到妖邪氣息,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王府上下人心惶惶恐懼至極。
王妃更是驚懼過度,早間暈死過去,至今未醒。
說到此處,薛貴歎了口氣道:“如今宸王已經帶兵進入江州境內,撲滅叛軍指日可待,當此關頭,切不可影響他的心緒,所以此事我們並未告知於宸王。”
“西京城中有鎮邪司和十大道門高人坐鎮,已然將此事壓了下來,鮮有人知,還望秦真人也能保守秘密不要外傳,否則勢必會牽連我大周軍的士氣……”
秦宇皺眉聽完,有些不解:“既有鎮邪司和十大道門的高人,為何還要找貧道?”
薛貴眼中光芒一閃,看著秦宇道:“這都是顧都指揮使親自舉薦,否則在下也不知道我西京境內,竟還有秦真人這般的驅邪高人。”
顧南朝!
秦宇驀地心裡一動,想起了那個白衣白鞋的俊秀青年、西京鎮邪司最年輕的都指揮使。
竟然是這個家夥。
顧南朝定是從三陰魔蓮的案子中知曉了我的存在。
奎天王大軍覆沒之後,我們雖然見過一面,但雙方並無瓜葛……
“嘶……顧南朝的真實身份, 乃是江州叛軍的暗樁。站在他的立場上,肯定希望宸王府的事越大越好,最好能擾亂宸王的心境……”
“這廝能那麽好心,真得請高人解決此事?”
“還有……”秦宇一邊和薛貴說話,心裡同時咯噔了一下,“顧南朝這廝該不會是還在懷疑我?”
奎天王大軍全軍覆沒,才是此次江州叛軍失利的關鍵。
作為暗樁的顧南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廝請我來宸王府,所謀者深啊!”
秦宇正暗自思忖著。
薛貴卻是話鋒一轉道:“聽顧都指揮所言,秦真人曾破解了禦史府的魔蓮邪祟,救了我西京數百萬生靈,薛某還應感謝真人救命之恩呢。”
說話間,那婢女和車夫也一同聽出了秦宇的事跡。
美妙婢女不由眼神閃爍,不時偷瞄秦宇,露出好奇之色。
車夫自然也是暗暗心驚,對秦宇的輕視減弱了不少。
秦宇聞言,也只是客套道:“那都是方固方官爺的功勞,貧道只是在旁輔佐而已,總管不必如此。”
“方固?那個圓滑世故的家夥?”薛貴不由露出不屑神情,“早被顧都指揮使給免了!他哪來的什麽功勞?”
“什麽?方大人被免了?這卻是為何?”秦宇心裡微微一動,表面卻佯裝驚愕地道。
薛貴解釋道:“還不是因為王府的事?這廝辦事不力,自然被免了。現在是顧都指揮使親自來王府坐鎮,才差我等前來請真人您啊!”
“原來如此。”秦宇微微頷首,心裡忽然明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