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支棱起耳朵靜靜聽著劉協走遠的腳步聲。
王越先是回身坐下,接著卻微笑著連連點頭,直衝張橫豎起大拇指。
趙芸嗔了二人一眼,揚聲道:“你們出去了,碧桂苑誰來守護?眼下局勢未定。”
“噓噓....小聲點。”王越一把拉過趙芸。
“這劉備早就安排好了,你看到沒,碧桂苑周邊都是武將,我和張中郎隻選緊鄰碧桂苑的宅子,然後再修一條私通的小道,萬一有啥事,我們隨時可到。你呢?就辛苦一點了,你繼續與公子同住。”張橫低聲解釋道。
“什麽私通,你說話怎這麽難聽。”王越啐道。
趙芸斜眼看著這二人,不搭話。
王越接過話來:“平日裡享福慣了吧,每次都你一個人住,咱們幾個擠一塊,那是我們讓著你,現在該你投桃報李的時候了,就算是住碧桂苑也是單人單間了。”
趙芸還是不說話的看著二人。
張橫急了,“怎了,不願意啊?又沒讓你與公子同住一間,你還是單人單間啊。”
“我願意!”趙芸斜睨著這無賴二人組,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了。
臘八節的這天,一場大雪,紛紛揚揚。
劉協在雪中悄悄遷了新居,並未通知任何一個人,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各自送來許多重禮。
不得不說糜竺真的是費心了的,正門口是張飛所書的門匾“碧桂苑”三個大字,院牆內一水的桂花樹,也算是應這個名字。右前廚房有爐、灶、井欄。院內為堂,堂後又院,乃主人居所,且設有後堂。前堂宴賓客,後堂則為宴飲歌舞之所。
此外,還修有車房,馬廄,廚房,倉房,以及奴仆住所等附屬房屋,最令人欣喜的就是後院那一處望樓了,站在樓上可將下邳的主街道上的人間煙火,盡收眼底。
糜竺早已將周邊的宅子全部修葺整齊,儼然形成了一座建築群,再將周圍的宅子買下,分發給武將們,這裡儼然成了整個下邳的政治中心。
現如今的徐州,說白了就是王業偏安。
須得知,但凡做到六百石的朝廷命官,都是要分家立業的,就可以按照官方規製建立起相應規模的宅院。
且不說朝廷,就連尋常百姓家,親兄弟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也會分家,自立門戶。
王越和張橫又不傻,趁國家免費分配房產時,還不趕緊弄一套。
房子如此,社會地位亦是如此,劉協雖未大肆封賞,但這是遲早的事,只不過目前王業未穩罷了。
不搬出來就是家丁,搬出來就是官吏。
二人都是底層出生的人,知道門楣的重要性,特別是王越,年輕時熱衷於做官。沒想到他這一生倒也順遂,一出道就遇到了淳於瓊,再又得到了靈帝賞識,然後....然後就被靈帝以一個“虎賁將軍”的職位套牢了,這一套就是....眼瞅著一輩子就要過去了。
“搬出來住也好,反正又不遠,我們隨時都可以來。”二人一身黑色大氅,風雪中走來,有說有笑。
“咱去那望樓看看。”張橫話音剛落,就見劉協剛好從望樓裡出來,迎面撞個滿懷。
還來不及與這二人打招呼,就被樓外的寒氣激得連打幾個噴嚏。
突然,王越一聲尬笑:“哎呀,在外面再怎麽好,也比不過這碧桂苑啊,這宅子真是氣派,應有盡有。”
張橫接過話:“是啊,雖然比不得那....”張橫用唇語說著“皇宮”二字,
“到底是一整所院子,但公子和你住怎麽成?還是得添一些家仆和護衛才是。” 劉協笑意微微,“不勞你二人費心,子芸已經都為我打算好了。不過庭院打掃和廚房夥食還是需要幾個得力的仆人,至於護衛....一來,有子芸,二來,還有些許都來的老朋友,可以請來一起,本著自願的原則。”
二人一聽,這話裡有話啊。
“那是當然,自願,自願。張中郎,你去挑十個來。”
“咱們這稱呼是不得換換了?”劉協笑道。
“公子說的是。”
“以後直呼其字。”
“是!”
正說著,院門口又進來了一隊人,還帶著不少東西。
原來是劉備和糜竺送禮來了。只不過是由劉璃和糜芳一起送過來的。身後還跟有三名華服的女子。
劉協笑而不言,抬手請幾人入院。
“公子新遷佳居,兄長知其使喚人手不夠,特意命我送來幾名奴婢。”糜芳躬身一揖道。
劉協微微一笑:“多謝糜別駕的好意了,只不過我鰥居之身,不太習慣由婢女服侍。子芸已安排妥當,聘來幾房家仆,甚是聽用,若日後有什麽需要,在向別駕討要。”
糜芳被婉拒後,一時有些尷尬, 隻得讓那幾名女子自行回去。視線在院內一番打量,轉開話題道:“公子,這院子布陳的真是雅致。”
“公子飽讀詩書,品行高潔,也只有你們這些俗人總是壞人品性。”劉璃白了糜芳一眼,隨口說道。
劉協看似輕松的笑容裡隱露出一絲勉強,“子芸,你帶他們到處轉轉,我先去安排布陳。”
二人一進院子,就一股劍拔弩張的意思。那歡笑融洽的氣氛不複存在,只有王越和張橫還在努力的說著各種趣事。
趙芸領著二人一陣轉悠,劉璃展目四處張望一下,似乎是想誇獎幾句,但糜芳一個轉身,剛好擋在了其視線處,劉璃梗了半天,吐出兩個字,“好醜!”
糜芳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她一女子陰陽怪氣,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她話音剛落,糜芳突然一拍桌子,道:“你說什麽?你說誰醜?”
劉璃一記眼刀扎過來,卻不接話。
糜芳更是氣氛不已,空氣中彌漫陣陣殺意。王越張橫早已感覺二人不對味,忙打岔道:“他說院子醜。”
“說院子醜也不行,這院子是我兄長一磚一瓦親自監督的。”糜芳怒道。
“你沒事吧?子芳。”王越伸手摸了摸他額角。
平時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轉,都熟絡的很,所以相處起來都比較隨意。
劉璃一回過神來,毫不服軟,“我說你醜!”
糜竺是徐州有名的美男子,糜芳雖趕不上其兄長,但一母同胞也差不到哪裡去啊。糜芳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