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糟糕!我忘了!我是騎馬來的,馬還在小荒山東邊的一個村莊裡呢!”
洛黛蘭如今雖然還是穿著雪白的道袍,卻用一條猩紅的腰帶束起了腰,不僅顯出了盈盈纖腰,也讓胸脯曲線凸顯了出來。
“忘了就忘了吧,到前面找個土匪窩再借一匹就是。”唐方將目光從誘人的飽滿上挪開,提出了一個正常修士的解決方案。
“好看嗎?”
“還行。”
“喜歡嗎?”
“喜歡。”
“好色之徒!”
“你這話有失偏頗,我連你手都沒牽過呢!”
“呐!”
洛黛蘭大大方方地將一隻白嫩嫩的纖纖玉手從袍袖中伸出,遞到唐方面前,唐方輕輕握住。
“好色之徒!”
“……還用上兵法了?”
“什麽兵法?誘敵深入?”
“不是,順手牽羊。”
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沒有分開,隨著走路的步伐,甩啊甩啊的……
秋球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
……
小荒山西北方向有一座險峻山峰,峰上有一個土匪寨子。
寨子裡的土匪頭子長得身高體壯,容貌可怖,一張黑漆臉皮上滿是濃髯,曾經僅憑這張臉就嚇跑了一群莊稼漢,邊跑還邊喊:“惡鬼啊!”
今天這“惡鬼”不惡了,擠出一副笑臉,看起來頗為滑稽,迎著一對神仙似的俊男美女,回答對方的問題:“大俠,我就是寨主,我叫胡一刀。”
唐方挑挑眉毛打量著眼前的土匪頭子:“胡一刀?我還叫苗人鳳呢。你這有馬匹沒有?”
“有,有!”
“那還傻站著幹嘛?”
胡一刀屁顛屁顛地跑去寨子裡的馬廄,牽了兩匹高頭大馬回來:“苗大俠,這是寨子裡最好的兩匹了。”
聽到胡一刀喊唐方“苗大俠”,洛黛蘭忍俊不禁,唐方也無奈地笑,接過韁繩,分給洛黛蘭一條,兩人牽著馬,“滴滴答答”地離開了寨子。
胡一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殘破的寨門和躺了一地的嘍囉們,欲哭無淚。這寨子是待不下去了,嘍囉們死的死、傷的傷,寨門還破了,與其等著官兵過來趁火打劫,不如趕緊收拾細軟跑路。
……
一路走來,能看得出大順朝發展得不錯,張皇帝稱帝第八年,南方和西南方的“偽帝”終於趕在春耕前被消滅,張皇帝下令減免稅賦三年,與民休息,百姓歡欣鼓舞。
不過,眼下老百姓還沒有富裕起來,許多山神、土地之類的廟宇也就沒人修繕。
晚間的時候,破舊的山神廟裡燃起篝火,照亮換了新衣的唐方和月白道袍的洛黛蘭,一旁是解下的包袱和長劍,外面樹下拴著兩匹棗紅駿馬。
這樣的場景下,二人不像修仙者,倒更像是江湖遊俠。
“有個問題想問你。”洛黛蘭猶豫了幾天,終於在這時候問了出來:“你和昆侖派的仇怨,是怎麽結下的?看起來不像是常見的仇殺,你不是在對某個人復仇,而是對整個昆侖派。”
“想很久了吧?”唐方側頭看向洛黛蘭,這張臉與他幾百年記憶裡的那張臉幾乎沒有區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依照我以前看過的許多故事,像我這種情況,都是一直隱藏到最後的。”
重生、穿越、系統等等,各種各樣的“外掛”都是秘而不宣的,然後利用這些,裝作自己很有才華。唐方並不反感這種事,
他自己不也沾光了嗎?在洛家鎮教那些學生的知識和武藝,如今的修煉,都是受益於此。 與大多數主角相比,唐方覺得自己算得上挺廢的,沒有野心,不夠努力,也算不上聰明,上一世有“外掛”在手——重生也是一種外掛——結果最後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打什麽啞謎!你是故事裡的人嗎?”洛黛蘭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故事裡偷了仙女的衣服,就能娶到仙女,現實只會被仙女一巴掌拍死。”
唐方收回視線,低頭撥弄著篝火堆,回憶起黛雨門的那場廝殺。
昆侖派的修士領著被他們收入麾下的其他宗門修士、散修,破開了護山大陣,唐方、洛黛蘭、周小雨以及六十九名三品以上的弟子,組成地煞陣與敵人對抗。
敵人並不著急,只是打著消耗戰,一直拖到幾天之後,許多三品弟子法力不支的時候,才發起猛烈進攻,一舉打破陣法。
陣法破開後,便是各自為戰。
唐方看到法力耗盡吐血身亡的一條條曾經鮮活的生命從天上跌落,看到只有二品的十二名弟子可笑地往天上的敵人投出標槍。
作為門主,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留下送死,天下之大, 黛雨門的高手已無立錐之地,但二品甚至三品的弟子,其實可以離開的。
不僅是黛雨門,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宗門選擇了死扛到死。當然,更多的宗門投降,加入了昆侖派的行列。
起初各宗門也曾聯合起來,想要主動進攻昆侖派,結果內部出了問題,有宗門私下裡早就與昆侖派沆瀣一氣,裡應外合,輕易就將宗門聯合粉碎。
有些事情的發展很奇怪,唐方第一世的時候,並沒有發生昆侖派吞並修仙界的事,雖然那時候他很宅,但這麽大的事,也不可能不知道才對。他甚至不記得第一世有聽說西風息這個人。
唐方搖搖頭,拋開這些回憶:“這是一個‘蝴蝶與我,孰真孰夢’的問題。我這一世其實不太在意對你說出真相,去年我就想告訴你了,只是恰好昆侖派的人出現,打斷了我的話。”
洛黛蘭敏銳地察覺到,唐方話語中的“這一世”與旁人說起這三個字的感覺不一樣。她沒有插話,從唐方的語氣中,她感覺接下來將要聽到的,恐怕非同一般。
“四年多以前,四月初四,我從唐家村出發,前往你們洛府,晚上的時候,也是住在這麽一間破舊的山神廟裡。”
唐方停下撥弄篝火的手,拿起身邊的水囊,喝了一口兌了茶的酒,講起了故事:“第二天清晨,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天命三年四月初五的清晨,做了兩個夢……哈!”
說到這裡,唐方也忍不住笑了:“有點繞口。說是夢,但我更願意稱之為‘前世’,而如今,就是我的第三世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