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向整個昆侖派復仇，為什麽要退婚，為什麽要頻繁提起周小雨，這一切要解釋起來，你必須先相信，我真的在‘夢裡’經歷了三個真實的人生。”

　　唐方看著眼前的洛黛蘭，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受，似乎已經與前世的她重合。

　　看著唐方眼神中的溫柔繾綣，洛黛蘭隱隱有些心慌，女子天生的敏感，讓她察覺到這份感情，似乎透過自己投射在了別處。

　　“第一個人生裡，唐方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窮小子，被洛黛蘭的父親退婚，而洛黛蘭悄悄拿錢送與他，讓他去創業。然後他意外走上修仙的道路，他的師父叫藺古。”

　　唐方用第三人稱講述著自己的故事，沒有描述細節，只是講必須講的部分:“十年後，剛剛二品的他回到洛家鎮，卻聽聞了洛黛蘭的死訊。那一世，唐方心無雜念，以極差的天資，修行到了七品境界，死於七晉八的天劫中。”

　　洛黛蘭微微蹙眉，確認唐方剛剛說出來的信息:“所以你第一世處在我這個位置?”

　　“是的，你很敏銳，猜到了唐方拜師的時間點，正是你拜師的那段時間。”

　　“那你應該知道我門派的許多事，甚至包括功法?”

　　“知道許多事不至於，唐方其實在二品的時候，被逐出了師門。二品以下的功法我確實知道，不過應當並非你所修行的功法，我猜，師父傳授你的應該不是陽晟宗的《陽晟通法》，而是適合女修的《天女訣》，對吧?”

　　見洛黛蘭點頭確認，唐方繼續說了下去:“第二個人生，只有二十幾年，這個唐方生活的世界，並非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介紹起來比較麻煩。你還記得我教學生們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識嗎?關於格物那些……對了，你還記得那首《定風波》嗎?”

　　“記得，那天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你說是一個名為蘇軾的人所作，但沒人知道蘇軾是誰。”

　　“你覺得那首詞作如何?是我能夠寫出來的嗎?”

　　“我不太懂詩詞，不過幸好那天還有一個大儒溫圖在場，去年我在洛家鎮聽說，蘇軾的大名已經傳遍士林，想來那首詞是極好的。雖然我很喜歡你，但確實很難想象你能夠寫出這樣傳揚天下的詞作。”

　　“這首詞是第二個世界的唐方記憶裡的一首詞作，而蘇軾是他那個世界九百多年前的一個大文豪，以我的看法來說，蘇軾是那裡的歷史第一詞人。這個唐方，二十多歲的時候，被電動車撞到，死了。”

　　“等下，電動車?我看過你給你的學生們留下的關於格物的一些發展方向，裡面提到過發電機和電動機，你說的電動車，與電動機什麽關系?”

　　“哈，你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唐方臉上綻開一個笑容，誇讚了一句，隨後點頭確認:“電動車就是用電動機驅動的車，那是一個格物致用高度發展的世界。之前瞿清燕說散修之山，由修仙者施法提高糧食產量，而在那個世界，人們通過格物致用，達到了同樣的效果，小麥畝產一千多斤。”

　　“我現在懷疑你確實是在做夢。”

　　“是不是做夢，你以後會見到結果的。我相信我那些學生，會將格物致用發揚光大，即使他們這一生都做不到，也會有後來人，而我們修仙之人，能夠看到那一天，我也會為他們保駕護航，以免遭受世俗權力的迫害。”

　　“格物致用若是真的可以造福天下，朝廷一定會加以推廣的，為何你認為會遭受迫害?”

　　“這個問題，

說出來沒意思，你自己觀察、思考吧！”　　“你賣什麽關子！”洛黛蘭眼睛中閃過危險的光芒，一個巴掌不受控制地拍向唐方的手背。

　　“啪！”

　　柔嫩的纖手落入了唐方張開的手掌中，唐方的大拇指在洛黛蘭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這滑膩的肌膚，真是摸不夠啊！”

　　“好色之徒！”

　　“給你些提示吧！”唐方神色正了正，手中卻牢牢握住洛黛蘭的手掌不放開:“你覺得如今這個天下是誰的天下?而格物致用會讓百姓發生什麽變化?路引制度會對這種變化造成什麽影響?”

　　“還是在打啞謎……”這麽說了之後，洛黛蘭卻又蹙起眉頭，思考著問道:“天下人的天下?”

　　“你這也太籠統了，劉大力是天下人，張皇帝也是天下人，所有人都是天下人，那可不是天下人的天下麽！儒家就這點不好，淨說對的廢話。先別想了，這些事要很多年才能想清楚。”

　　“總覺得你對儒家有偏見……你再給個提示，我可以讓你多握一會兒。 ”洛黛蘭捏了捏唐方握住她的手掌，挑了挑眉。

　　“你父親的天下，或者說，以你父親為代表的地主豪紳的天下。”唐方抿了抿嘴唇，手指撐開洛黛蘭的五指，交叉扣緊，柔若無骨的觸感令他的心兒都飄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新的提示。

　　“好色之徒！”

　　“咳！”唐方穩了穩心神，再次將話題拉回正軌:“第一第二個唐方都死了，然後第一個唐方的靈魂，逆時間長河而走，回到了天命三年四月初五，落在少年時期的唐方身上;第二個唐方的靈魂，穿越世界的壁壘，同樣落在少年時期的唐方身上。”

　　“兩個靈魂……不對，還有少年唐方本身的靈魂，三個靈魂?”

　　“是的，三個靈魂，不知是受到什麽樣的力量影響，硬生生將它們融合在了一起，誕生了一個全新的靈魂，也就是我。”

　　“所以你其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唐方?你才剛剛誕生四年多?”

　　“不，我剛剛講的兩個唐方，都只是我的第一世。倒過來看，他們是我分裂成兩個人同時經歷了各自的人生，雖然人生長度差距很大，但都是我的第一世人生。而現在是我的第三世人生。”

　　唐方握緊洛黛蘭的手，阻止她輕微的掙扎:“我的第二世人生，才是我要說的重點，關於你和周小雨，關於昆侖派，都是因為我第二世的人生經歷。”

　　火光中，唐方直直地看著洛黛蘭的眼睛，說道:“在第二世，我和你以及周小雨，結婚了。”

　　洛黛蘭停止了手上的掙脫動作，怔怔地望著唐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