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怕我嗎?”唐方接過水碗，看著面前的女子:“怎麽稱呼?”

　　“小女子豔秋，客人要對豔秋不軌嗎?”

　　“那就不必了，我還沒那麽饑不擇食，我又不是寧采臣。”

　　“寧采臣?”

　　“好接！”唐方左手豎大拇指表示讚賞:“寧采臣是一個和女鬼喜結連理的男人。”

　　“……客人何必要說出來呢?真是無趣的男人。”豔秋站起身，臉色冷了下來，可說話仍是帶著媚聲，語氣仿佛在誘惑著誰。

　　“你我心知肚明的事，為何要打啞謎呢?倒是你，留我在此是想圖謀什麽?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被你的美色所迷吧?”

　　“豔秋只是好心罷了，難道還能圖謀客人的身子不成?”豔秋的臉色忽然又變得嫵媚生動起來。

　　唐方低頭看著手裡的水碗:“一般來說，修仙者看到你這種吸人精氣修煉的鬼物，都是不由分說直接消滅的。”

　　“那客人為何沒有動手?是因為憐惜豔秋，還是因為……修為太低呢?”

　　“我知道鬼物形成都是有著悲慘的故事，當然這不重要，過去的悲慘不能為現在的行為贖罪。”唐方抬頭看著豔秋，很認真地勸說道:“我看得出你還沒害死過人，只要你發誓從此不再害人，我就放過你這一次。”

　　“呵呵呵呵，客人真會說笑，就憑客人和這隻小兔精，咱們還不知道是誰放過誰呢！”豔秋用衣袖遮住嘴巴，眼睛彎起來笑，仿佛唐方真的講了一個笑話。

　　“你可以試試。”

　　豔秋盯著唐方，唐方也抬頭看著她，半晌後，豔秋猛然轉身向外走去:“客人好好休息吧！”

　　等豔秋離開後，月亮才開口問唐方:“唐先生剛剛為什麽不拿下她呢?”

　　“因為她說的沒錯，我確實修為不夠，拿不下她啊！”唐方將水碗放到一邊，往後一靠:“要不你去試試?”

　　月亮趴在筐沿上看著唐方:“唐先生都說拿不下了……要不我們一起出手?”

　　“沒用的，鬼物修行困難，更被天雷克制，但天道……”唐方說到這裡，忽然皺了皺眉，沒有繼續說下去:“別操心了，如果她不走，我自會收拾她。休息吧。”

　　他本想說，天道有一損便有一補，鬼物天生遁術厲害，速度極快。但想想自身的情況……

　　“如果天道有情，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天道無情，這次又準備拿走什麽?”

　　……

　　昏暗的土屋內，三十多歲的男女二人坐在飯桌旁，各自端著碗不停地往嘴裡扒飯，吞咽，而桌子上擺著的一葷一素兩盤菜仍然完完整整，沒有動過。

　　豔秋坐在桌邊思考著什麽，良久之後才被一陣碗筷相擊的聲音驚醒，看了一眼飯碗空了還在用筷子往嘴裡扒拉空氣的男女，生氣地道:“你們怎麽不吃菜啊?”

　　男人女人看向豔秋，同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豔秋娘子，別生氣、別生氣。”

　　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依然在扒拉著空氣。

　　豔秋兩手端起兩盤菜往兩人空碗中一倒，一半被碗接住，一半直接掉到了桌上、地上、男女二人身上。

　　“謝謝豔秋娘子。”男女二人又是同時開口，手中動作不停，將碗裡的菜扒拉進嘴裡，鼻子、下巴、臉頰上沾了飯菜油膩也毫不在意。

　　豔秋罵道:“跟豬一樣！”

　　“豔秋娘子說的對，我是豬。”

　　看了兩人一會兒，

豔秋忽又嫵媚地笑起來:“吃飽了就把碗筷放下吧！”　　二人將碗筷放到桌上，雙手放到大腿上。女人抽手時碰到了面前的飯碗，飯碗從桌沿翻了下去，“啪”地摔成碎片。

　　豔秋臉色一沉，“啪”地甩了女人一耳光:“廢物。”

　　女人被打得腦袋一偏，又回正過來，沒有絲毫反應，臉頰上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豔秋突又笑起來，拿起一張帕子給女人擦著臉上的飯菜油漬:“昭佩姐姐怎麽這麽不小心，吃得一嘴油。”

　　被稱為昭佩姐姐的女人，在豔秋的擦拭下，漂亮的嘴巴、鼻子扭來扭去，卻沒有任何躲避動作，就像是矽膠做的人偶。

　　擦完之後，豔秋單手捏著女人兩邊臉頰，手指往唇角一滑，女人嘴巴便張開一個小小的“0”型，豔秋張嘴湊過去一吸，女人全身顫抖起來，片刻後便兩眼翻白，癱軟下來。豔秋松開手，女人腦袋耷拉下去，不省人事。

　　豔秋轉身又對著男人故技重施，擦臉、吸氣，男人同樣失去了意識。

　　“精氣越來越少了……”豔秋喃喃著，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眼珠泛起黑芒，臉色漸漸發青。

　　當她嘴巴中長出參差不齊的獠牙時，卻沒有對眼前二人下手，而是轉頭看向了柴房方向。

　　唐方並沒有做什麽，只是隔著牆壁望向主屋，一人一鬼互相看不到對方，卻又出奇地精準“對視”。

　　月亮在藥簍中有些不安地躁動起來。

　　豔秋能感覺到那邊一人一妖的修為並沒有自己強勢，此時因為剛剛吸食過精氣而暴戾的情緒在意識中翻騰，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鬼體無形，身影鬼魅般……嗯，好像本來就是鬼……閃爍前行，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有匕首般的尖爪長出，穿牆而過，刺向唐方的脖子。

　　“禁！”

　　唐方嘴唇輕啟，吐出一個字來。

　　隨著聲音落下，豔秋從牆上虛化穿過來的半截身體頓時停住，青面獠牙的臉上凝固著一刹那的驚愕，一手在後，一手前伸，鋒利的爪尖對著近在咫尺的唐方。

　　“嘖，你運氣真差！”

　　唐方沒再理她，起身踢了踢藥簍，目瞪口呆的月亮回過神來:“唐先生不是說不是她對手嗎?”

　　“啊，我說過嗎?別在意這些了，我們去看看那對夫妻。”

　　月亮跳出藥簍，蹦蹦跳跳地跟著唐方出了柴房，看了一眼牆外同樣被定住的豔秋的下半截身子。

　　“真是糟糕的姿勢。”

　　唐方搖了搖頭走進主屋，雙手按在在昏迷二人的頭頂:“智遠！徐昭佩！速速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