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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十國》第51章 臨沅城
  時值二月春暖乍寒,即使日頭高懸,呼吸間總未免有些許涼意。

  而當彭師裕領著殘兵好不容易趕至臨沅城下時,他的心直接掉進了冰窟窿。

  一面面唐軍大旗已在城牆上迎風飄揚,一排排唐軍士兵矗立在城頭各處,鮮亮的鎧甲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參差的刀劍長槍泛著冷冽的寒光,更有不計其數的弓箭手正挽弓待命。

  剛出狼穴,又遇猛虎,已成驚弓之鳥的蠻兵們紛紛亂了陣腳,血紅的眼睛裡滿是恐懼,更有一抹對未來的絕望之色。

  一名年輕的部將,沉住氣朝彭師裕抱拳喊道:“大爺!下令吧!末將願為攻城先鋒!”

  彭師裕回頭凝視著身後的族人們,一個個滿身血汙,上下已被熏得漆黑,汙漬斑駁的面孔上透著完全遮掩不住的慌張之色。更有被烈火燒傷者,已是踉蹌而行,毫無鬥志。

  這仗還能打麽?唐軍早就以逸待勞,就憑手下這些嚇破了膽兒的潰兵,估計還沒摸到城頭,就得挨個殞命。

  彭師裕絕望不已,他深知如今進退兩難的處境,但內心更多的卻是恐懼,來源於眼前那一面面飄揚的大唐軍旗。

  此時城頭上探出一員黑臉戰將,正擰著眉頭大吼道:“城下的蠻兵聽著!俺是大唐衛聖軍李虞候麾下羅二虎!奉我家虞候軍令,請你家主將上前說話!”

  彭師裕不顧手下勸阻,支撐著走出隊列,朝城頭回聲喊道:“溪州彭師裕在此!爾等無恥唐軍,為何趁我鏖戰在外,奪我城池,斷我退路?什麽李虞候?!若是男兒便下城來,堂堂正正與我決戰!”

  只見羅二虎聞言瞬間來了脾氣:“呸!就爾等這些殘兵敗將,還,還說這大話!在你爺爺面前抬腚解手,俺——”

  “二虎!”又一聲冷厲傳來,即刻喝止了這罵罵咧咧的大黑漢子。

  彭師裕抬頭眯眼一瞧,來人卻是一張年輕的面孔,鎧甲護肩處刻著兩隻凶猛的虎頭,金光閃閃格外奪目,身後簇擁著一大幫武將親衛,顯然便是唐軍主將李源。

  “彭將軍舟車勞頓,本虞候等候你多時了!”李源笑吟吟喊道。

  彭師裕不屑地偏過頭去:“李虞候是在戲耍我麽?既斷了我軍退路,又何必如此?既上了沙場,隻管廝殺便可!莫要多言!”

  “彭將軍,如今你已走投無路,爾等蠻兵待死之輩耳!夾山上的大火,可要再來一回麽?”

  這一聲喊來,城下的蠻兵們仿佛對“火”有著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恐,已有人“咣當”一下兵刃脫手掉落。

  李源繼而面色一沉,冷冷地喊道:“本虞候有意放爾等一條生路,有要事與彭將軍相商!還請彭將軍引軍後退二百步,否則定教爾等灰飛煙滅!”

  彭師裕眨著滿是憤恨的雙眼,猶豫了片刻後,終是轉身下令全軍後撤。

  隨著臨沅城門緩緩打開,李源領著羅二虎及一大隊騎兵飛快地奔出,身後揚起漫天塵土。

  彭師裕咽了咽口水,瞧著這些軍容嚴整的唐軍騎兵,隻一聲令下,頃刻間便在自己面前井然有序地列下軍陣。

  接著李源領著羅二虎翻身下馬,兩人肆無忌憚地大步走來。

  “久聞彭將軍大名!我乃大唐衛聖軍都虞侯李源!”李源微笑著拱了拱手,接著從胸甲中掏出一封信柬:“這是彭師杲彭都使親筆所寫,彭將軍不妨看看。”

  “阿杲?”彭師裕猝不及防,趕忙接了過來,徑直拆開仔細查閱。

  片刻,

彭師裕深深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不想李虞候與我家阿杲竟是好友!如此何苦折損我那麽多兒郎?真是天意弄人啊!虞候,阿杲在唐國可還好?”  “不好。”

  聞聽此言,彭師裕頓時有些發愣,這怎不按套路出牌,你李源說要放我一條生路,難道不是來勸降的麽?況且彭師杲在信中已寫明,自己已被唐國皇帝封了官,你李源是唐軍主將,既然要說服我,如何能說出不好二字?

  李源淡淡一笑,接著低聲道:“若單說官職,彭都使已貴為殿直都指揮使,負責皇城戍守,在金陵自是衣食無憂。可到底是降將,陛下總歸有所忌憚,彭都使如今龍困淺灘,不得出國都半步,所謂榮華富貴,不過是如履薄冰罷了!”

  彭師裕倒吸一口冷氣,連忙問道:“李虞候,你就不怕你家皇帝聽到此話,要殺你頭麽?”

  “殺頭?”李源搖頭笑了笑,面容恢復了冷厲說道:“彭將軍當知如今亂世,諸國林立,乾戈不止,所謂皇帝,又安能江山永固?”

  彭師裕心頭一動,詫異地打量起了面前年輕高大的李源,不禁笑道:“李虞候看上去倒是年輕,可野心卻是不小!”

  但想了想,還是拱手懇切道:“不過,李虞候若是要勸降我等,怕是難辦!我與阿杲畢竟不同,我知他追隨馬希萼降唐,亦是不得已而為之,而我卻是不能!如今我乃溪州嗣主,承襲父祖基業,若是降了,豈不使父親蒙羞,必遭族人唾棄!萬世恥笑!”

  李源不為所動,只是眯起了雙眼:“我何時要彭將軍降了?”

  彭師裕疑惑地問道:“難道李虞候願放我等回溪州?”

  李源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接著回身指了指身後昂首挺胸的羅二虎以及親兵,笑道:“彭都使,你觀我治軍手段如何?對了,此一戰,從固守夾山到直取臨沅,全盤籌劃,皆是出自我帳下謀士許匡衡,說來他也是你的故友了。”

  早在保大八年,與唐軍一同進攻潭州時,彭師裕曾與許匡衡相談甚歡,此時他的眼中也充滿了訝異,感慨地說道:“不想許參軍此等大才,如今也到了李虞候麾下!”

  此時,李源不再拖延,面容嚴峻地說道:“我在金陵曾與彭都使捶胸盟誓,有朝一日共創大業!故而今日並非勸降,而是結盟!不知彭將軍可願襄助於我?”

  彭師裕對李源的直言相告暗暗心驚,他素來便樂於結交爽快之人,但又實在是猶豫,昔日他們彭家父子便是在楚國內亂時趁勢而起,早已見慣了漢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可面前的李源好似又與以往那些漢人不同,不僅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而且野心十足,帳下謀士武將齊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親弟弟彭師杲也與此人頗為投緣......

  倒不如賭一把!萬一賭贏了,彭家的榮耀就此而起!賭輸了,大不了重歸溪州,固守山野又有何妨?

  彭師裕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如同先前的彭師杲一般,退後半步,右手舉起,朝自己的胸膛捶了三下,誠懇地說道:“今日起,彭師裕及溪州兒郎願聽從李虞候調遣!待在下回溪州後,定將此事稟告阿爺。阿爺年事已高,三州大小諸事向來由我做主,還請李虞候安心!既已盟誓,絕不相背!”

  李源心中大喜,重複了一遍洞溪人特有的捶胸盟誓之禮後,兩人開始說起一些互相恭維的話語。

  彭師裕倒是頗有誠意,主動說道:“虞候,如今朗州城雖已被唐軍包圍,但朗州劉言、王逵、周行逢等人可不是等閑之輩,加上朗州城池堅固,兵多糧足,一時間恐怕難以攻下!”

  李源饒有興致地問道:“彭兄可有破城之法?”

  彭師裕尋思了片刻,小聲道:“虞候,朗州的薄弱之處便是北面。”

  “朗州北面沅水至洞庭一帶,不都是水路麽?此處早已被我大唐水軍封鎖,難道要用水軍攻城?”

  彭師裕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水軍自然無法攻城!但虞候,朗州北門以西有一道水門,平日用以貨船通衢,並無守軍。虞候只需趁夜派遣一隊善通水性的軍士,潛至水門下絞斷繩索,水門自破,繼而入城襲取北門......”

  李源恍然大悟,這不正是史書上記載趙匡胤假途滅荊湖的故事麽?在取了朗州之後,趙匡胤也吸取前人教訓,為增強各處城池水門的防禦力,命各地守軍專門在水門兩側分別修築一座甕城,並在裡面屯兵,可以對靠近水門的敵人進行殺傷,以保宋國城池水門無虞。

  見李源會心一笑,彭師裕連忙說道:“虞候,我溪州男兒飲沅水生長,皆通水性,且熟悉朗州城防,不如便由在下為虞候打開朗州!”

  李源思考了片刻後,點頭應允,接著又補充道:“彭兄,便由你領三百軍士隨我前往!事成之後,我會讓人護送你趕回溪州。朗州破城十日之後,請你立即率麾下兒郎,重來襲擾朗州。”

  彭師裕一頭霧水,趕緊追問:“虞候這是何意?朗州既破,便是大唐城池!虞候如今乃是我溪州盟友,如何敢襲擾?”

  李源狡黠一笑,輕聲道:“不,彭兄!你的盟友是我,可不是那位陳覺陳使相!還請你務必率軍前來,但僅僅是襲擾,日間隱蔽,夜晚騷擾,連續三日即可。三日後,朗州城便是我的了......”

  彭師裕苦笑著點了點頭,好一招養寇自重!只不過自己這堂堂溪州少主,怎麽反倒成了這“寇”?

  “虞候實在高明!在下佩服!”

  ......

  臨沅城上,羅二虎眼瞧彭師裕領著蠻兵緩緩入城,方才心中的疑慮早已按捺不住,湊到李源身旁低聲道:“大哥,這蠻兵也不過如此啊!你瞧那姓彭的看上去凶狠,結果三言兩語便被你說服了!大哥,既然彭都使早把信給了你,為何你不早拿出來?白費那些個氣力?”

  李源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二虎,你以為彭師裕這溪州名將是吹噓出來的麽?堂堂溪州少主怎會輕易便被說服?此人善戰又素來高傲,如果我在戰前便送信與他,他反倒會覺得是我們怕了他,不以為然!

  而如今,彭師裕顯然已被我唐軍打怕了,加上這些蠻兵死傷慘重,走投無路之際,我再拿出這封信來曉以情義,給他生路,又與他結盟,他能不乖乖答應?況且我又不是勸他歸降,只是與他結盟,面子上也過得去。只要他不蠢,當知百利而無一害!”

  羅二虎若有所思一般,不斷咂巴著嘴,接著樂道:“哎!不愧是俺的大哥,真是高明!”

  但這黑漢子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不對,大哥,若是彭師裕愚蠢,就是寧死不從呢?”

  李源剛要自謙一番,結果被這黑廝一言直接梗在喉底,冷冷地說道:“那他就跟你一樣了!愚不可及,殺了不可惜。”

  “大哥,俺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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