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小時,鋸聲停了下來,蘇小六一個箭步衝進機房,抓起水槍,那個工人不慌不忙叼著煙卷打開了機蓋。
蘇小六把衝洗之後的料子拉出來,看到有綠光,頓時松了口氣,雖然說幾十萬元買的料子就是玩玩,誰又能理解這幾天他魂牽夢繞的牽掛呢?誰又能知道,他的腦子裡轉悠了幾百個如何解石的構思呢?
賭石,絕對不是拿錢、切開原石那麽簡單,很多時候需要因地製宜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是轉手賣掉還是切開?從哪裡切開才能實現價值最大化?
可以說,賭石、切開,是一個鬥智鬥勇的過程,外人不了解內情罷了。
衝洗之後的剖面露出一片淡淡的綠光,這一片綠的出現,也能判斷出切石暴漲。
拿出強光手電看透水度和玉肉的粗細程度。
蘇小六嘴裡連連報出數據“老種,細膩,少棉,冰種,冰種翡翠,半綠半白,半綠半白的冰種翡翠……”
說了半天,旁邊竟然無人喝彩。
蘇小六非常的寂寞,機房本來還有兩個蒙娜麗莎珠寶公司的工人,平時沒事就待在機房裡,切石的時候塵土飛揚,他們躲得遠遠的,原石切開之後,也就是過來看一看機器有沒有損傷,至於原石裡面有啥東西,他們根本不關心。
話說原石裡面有黃金,難道還能切一片兒下來給工人嗎?簡直是做夢。
他們不做夢,也不是太關心結果。
這種情況放在瑞州,至少有一百個人圍觀,因為切漲之後,凡是在場的人都有紅包拿,最少也是五十元的紅包。
滬市沒有發紅包的規矩,除非是大老板犯傻。
高興過後,蘇小六看著被切掉的料子,還有至少四十斤的綠色料子掉在地上。
這就是太匆匆的結果,損失上百萬,如果一點一點剝開皮殼,損失一點沒有,那需要耗費時間,這裡卻是按小時收費的。
因小失大呀。
蘇小六也沒辦法,不切開料子,他也不知道裡面是啥貨色。
蒙娜麗莎珠寶有限公司的大老板亨利今天很不高興,因為他從非洲運來的一批鑽石在海關被扣押了。
這裡面有一些行業規矩。
亨利的鑽石還是粗胚,沒有經過甄選和切割、打磨,按照這個行業的規矩,那就是礦石,不是鑽石。
鑽石的進口稅收十分高昂,礦石幾乎沒有稅收。
亨利的工作主要是把那些礦石運到滬市進行加工,變成真正的鑽石,然後從中國出口到世界各地。
中國不禁止鑽石出口,這是因為中國不生產鑽石,沒有把鑽石列入出口清單中。
如果亨利知道這一次海關檢查進口鑽石,他就會在海關報單寫上鑽石的字樣。
但是那樣一來,進口關稅會很大,納稅總比被扣押好一些。
他最擔心的是,海關那邊有人盯著這一批鑽石,萬一被人換成真的礦石,亨利就會破產。
這樣的情況不是經常發生,卻不能不防,萬一被掉包了,亨利只能去上吊了。
打了幾十個電話,亨利把所有的關系都找遍了,委托在海關工作的關系戶盯著保稅倉庫裡面的那批鑽石,防止被人動了手腳。
他還要尋找關系戶把那批鑽石撈出來,這件事卻十分難辦,亨利幾乎一夜白頭。
傍晚,亨利來到公司。
他的公司很大,有兩個寶石加工廠,主要業務就是把在非洲生產的鑽石粗胚進行甄選、打磨、切割,
然後分成不同的等級進行銷售。 寶石的開采只是眾多環節中的初級階段,最重要的是加工和銷售,只有掌控了加工和銷售才能實現利潤最大化。
亨利看到一群人聚集在機房那邊,一股很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急急忙忙拉過這裡的負責人姚佳麗,問道:“那邊出了什麽事?報警了嗎?”
“哦,是亨利先生,不用報警,沒啥事,不不不,不是沒事,而是好事。”
“你說的是什麽?我聽不懂。”
“是這樣的……”姚佳麗把蘇小六來切石,最後切出一塊很高級很高級的翡翠料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亨利聽完之後,說了一句:“他的運氣那麽好,我的運氣這麽差,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姚佳麗並不知道發生在海關的事情,那種事都是公司的機密,亨利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商業秘密,也不可能公開出來讓大家都知道寶石如何包裝上市的每一個環節。
姚佳麗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亨利先生,您的運氣不好嗎?”
“咳咳咳……我的運氣一直很好,只不過最近不太好,沒事,我能搞定。”
由於蘇小六選擇的地點和時間都比較倉促,想購買剛剛切開帕敢料子的人不多,只有一位偶然來到蒙娜麗莎珠寶公司的采購員,他隻給三百萬的價格。
蘇小六要價八千萬。
買和賣雙方的價格相差如此懸殊。
按道理說,這樣的差價應該無法交易,這事到此為止了。
要死不死的是,蘇貞良和沈媛回來了, 還是蘇小六給他們打的電話,蘇小六隻想讓合夥人見證賣出多少錢,也好分帳,免得事後嘰嘰歪歪,在價格上質疑他貪墨了錢款。
沈媛願意以三百萬的價格出手,蘇小六不同意,那個采購員也不肯放手,幾個人都在談論,試圖使用技術語言說服對方。
蘇小六孤軍奮戰,就連合夥人都不站在他這邊,心裡的火氣蹭蹭蹭往上漲。
從這件事上,蘇小六看出來了,沈媛完全不懂賭石,更不知道翡翠的價值。
依仗有錢去珠寶店買個翡翠鐲子,戴翡翠手串,那不叫懂翡翠,真正的行家會區分冰種、芙蓉種、玻璃種的差異,懂得透水度,會看強光手電下光線的折射率。
不懂行的人也不知道價格,把冰種翡翠當成糯種玉石賣掉也不奇怪。
亨利得知這一切,心裡面很好奇,他做的就是寶石生意,知道高級翡翠十分珍貴,卻一直沒有去賭石,在他看來,賭石屬於一種野蠻行為,依靠運氣掙錢的方式。
蘇小六最後說道:“沈媛,如果你還堅持三百萬賣掉這塊料子,我給你一百五十萬,咱們兩清了。”
說這句話,蘇小六已經壓製不住心底裡的火氣,沈媛一毛錢沒拿,還有資格在這裡分享勝利果實,簡直就是一個女流氓,跟蘇貞良一個德行,民間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一公一母就是一對流氓無賴。
最後通牒一下,沈媛馬上閉嘴了,她這才想起來,合夥人就是一個口頭約定,她還沒有投資,入場的資格都沒有,蘇小六憑什麽給她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