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仆蘋果臉,胖嘟嘟,生氣的時候更顯可愛。劉信有意逗逗她,假裝沒有看見她攔在自己面前,照直走過去,眼看就要撞見她。
女仆既意外又慌亂,連忙一步步後退,卻還是攔著劉信的去路,圓臉通紅,說道:“你。。。。。。你怎麽回事,沒。。。。。。沒看見我擋在你前面嗎?”
劉信還是隻管自己大步向前,道:“是啊,我這個人有點毛病,有時候眼睛突然出問題,什麽小貓小狗啊就算來到面前也看不見!”
女仆雖然天真,卻並不笨,馬上意識到劉信在拐彎罵她,怒道:“你才是小貓小狗!你眼睛看不見,耳朵也聽不見嗎?沒聽到我們家小姐在叫你嗎?”
劉信道:“你們家小姐是誰?為什麽她叫我我就得答應?我剛才向她問好她也沒有理我啊!”
女仆道:“我們家小姐是。。。。。。”
“阿菊,別說了!”這時,蕭月喊住了女仆,也不再搭理,轉身就去敲健身館的門。等單父聖打開門,劉信只聽得蕭月淡淡地說:“我來報名當女學徒!”就大大方方地邁步進去了。
女仆阿菊狠狠瞪了劉信一眼,也小跑著趕快跟著進了信健身館。
此舉倒是有點出乎劉信意料。他原本以為,蕭月會掉頭離去的,沒想到她反而立即下定決心,要報名當信健身館的第一個女學員了。
劉信當日突然起念,想招收女學員,其實是為將來培養女刺客做準備。不過,此舉在這個時代的沛縣鄉親們眼裡,實在是太過新奇,因此始終沒有女生來報名。
現在,蕭月來報名了,劉信卻並不是太樂意。雖然和蕭月還沒有什麽交往,但他已經知道,蕭月就是蕭何的唯一的女兒,愛若珍寶。試想,以蕭何今後在劉邦集團中的地位,又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冒險充當女刺客?
蕭何,絕對是劉信最需要要刻意結交的人之一。在沒有弄清楚他的態度之前,劉信並不想冒然把他的女兒招進健身館,以免帶來誤會。若是蕭何反對自己的女兒拋頭露面來學健身,劉信卻偏偏把她招為學員,這不是和蕭何產生矛盾嗎?
更重要的是,劉信從一開始,就是在為將來造反做準備。他的信健身館,外表是個健身館,但許多做法其實是在為反秦做鋪墊,何況還有朱氏、金樸這樣的正在被秦朝追捕的人在府上。其他的學員未必會對朱氏、金樸起疑,但以蕭何遠遠超出常人的聰明,卻未必不能從女兒這裡,發現蛛絲馬跡,把劉信的情況完全掌握。
此時的蕭何,畢竟還是秦朝的官吏,相當於秦朝在沛縣的組織部長,劉信不能讓他起疑。就是在未來,由於蕭何是劉邦的左膀右臂,劉信也不希望自己的一切秘密都為蕭何所了解。
劉信轉頭回來,叫出單父聖,輕輕交待,要他轉告朱氏,不要收蕭月為學員。這才繼續往泗水亭的亭治所在地而來。
泗水亭的亭治,就在離沛縣不遠的泗水岸邊,這裡兼有供往來官員歇腳、對過往行人檢查等多種職能。泗水碧波蕩漾,兩岸沃野連綿,倒是一個風光秀麗的所在。
以劉信作為現代人的眼光,覺得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了些,但風光美、空氣好,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應該也是賞心悅目之事,可以讓人的心變得寧靜。
不料,才來到大門外,遠遠就聽見裡面傳來劉邦那熟悉的嗓門:“操你他娘的娘的!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警醒點,惹出麻煩來,老子先砍了你們!他娘的蕭何,
早告訴我是這麽個鬼差事,請老子老子也不來了!” 守門的官差,正是劉信過去的學員,連忙將他讓進去。只見劉邦姿態不雅地躺在一張竹席之上,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一隊大小亭屬官差,破口大罵。
劉信上前叫了聲“三叔”,劉邦瞟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來這裡做什麽?有什麽卵事?”
劉信道:“三叔榮任亭長,我當然要來看看!”
劉邦一聽,臉上煩躁之情更盛,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卵子好看?他娘的,這個破亭長,你三叔馬上就不當了!”
什麽意思?你不是才剛剛上任嗎?為了當這個亭長,你又是去讀書,又是去薛邑冒險抓人,又是給沛令送禮,怎麽才當上幾天,就不想當了?
劉信道:“三叔怎麽這樣說!這泗水亭長的職位這麽重要,除了三叔,誰還能當呢?”
劉邦怒道:“他娘的,誰愛當誰來當,反正老子不想當!”說著,順手抓起旁邊案桌上的一堆竹簡,扔給劉信。
劉信展開一看,頓時大致明白了劉邦突然又不想當這個亭長了的原因。
原來,竹簡上記載的,是泗水郡剛剛轉發過來的朝廷命令,類似於現代行政機關下發的嚴肅官員作風紀律的“十嚴禁”、“八不準”之類的,而更準確地說,這相當於是一份“罰款清單”。
這是份很有特色的“罰款清單”,因為,它罰的款,不是人民幣,而是用鎧甲、盾牌等軍用物品來代替。
這份“罰款清單”是這樣的:
緊急的文書,必須馬上遞送;不緊急的,也必須當天處理完,否則一律治罪;
倉庫的門縫,如果可以伸進一個手指,罰上交一幅鎧甲;
倉庫裡發現有老鼠洞,每一個罰交一副盾牌;
抓捕盜賊應對贓物估價,估價不實者,每差一錢罰交一幅盾牌,通報批評;
喂十頭牛,有六頭牛不生牛犢,罰一幅盾牌;
牛馬胸圍痩了一寸,罰交兩幅鎧甲。。。。。。
“罰款清單”還可以繼續這樣開列下去。它可不是交警開給違章司機的,而是秦朝預先寫在法律之中,等那些違章的官吏們來認領的。
都說當公務員拿鐵飯碗,誰知道公務員受到的紀律約束最多呢?
可以說,在秦朝,不僅老百姓受到各種法律的嚴格限制,一不小心就會違章罰款扣分,就是普通官員也簡直是在坐牢,處處都有規章制度管著。
秦始皇需要控制的絕對不只是百姓,對於那些作為它的基石的各級官吏,同樣需要嚴密的控制。
作為泗水亭長,劉邦除了要抓捕盜賊,也要管轄區內文書遞送、公務接待、轄區治安和民事管理等其他諸多事務,因此,稍有不慎,就也可能吃上這樣一份“罰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