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把茶葉運到邊關可不容易,臨安這邊還好,大部分路段可以用馬馱;而有些路段山路崎嶇,就得靠著人工背過去。如果遇著路匪或某些特殊情況,茶葉或運茶人就會有損耗。這都得算在成本裡面。
“當然,如果不用我們運到邊關去,而是朝廷統一采買、自行運往邊關,可以再便宜五十文。”
齊霽瞪大了眼睛:“這麽便宜?”
葉崇明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這時代的茶還是挺昂貴的。
雖說茶是種在茶山上,不佔用耕地,但老百姓開了荒也會去種莊稼,而不是種茶。肚子都吃不飽,誰都不會想著要去種茶。
另外,要不是白藤縣這種出了名的茶山,當地就沒有榷務司,你就算是種了茶也沒地方賣去。總不可能采了茶後拿去幾百裡遠的地方賣,賺的錢還不夠車錢的。
再者,這時代沒有化肥農藥,本來喬木和小喬木的茶樹產量就不高,天氣一暖還會生蟲,肥也跟不上,一畝茶園的產量極低。
林林總總,就導致茶葉的價錢極高。哪怕是最不好的粗茶,也得幾百文一斤。老百姓想要買茶待客,都是一兩二兩地買。更不用說好茶了。
現在這茶磚味道這麽好,比起粗茶來是天壤之別。葉崇明覺得不賣上十幾兩銀子一斤就太虧了。
結果葉雅茗隻叫價三五百文,這叫價也太低了吧?要知道他們還要交稅呢。
“當然,這還沒算上稅的成本。”葉雅茗補充道。
如果朝廷統一采買,運往邊關,那這稅可就不歸他們繳了,所以她沒把稅錢算進本錢裡去。
“我之所以叫價這麽低,一來是這事關乎邊關戰事,看在這茶味道好且便宜的份上,大金應該在別的地方退讓;二來是咱們量大,就算每斤茶賺二百文,那也是很可觀的利潤。如果叫價高,利潤就太豐厚了。到時候沒準就被人就盯上,奪了這買賣。適當的讓利於朝廷,對咱們有極大的好處。”
這樁生意陸觀弈和齊霽是隱在後面的,出面的是葉家。葉家跟朝廷每年做這麽一大筆買賣,一個皇商的名頭是跑不了的。
“你們想想咱們那麽多的茶山,每年生產出來的春茶有多少?這就已經夠咱們賺得盆滿缽滿了,何必在這一點上去跟朝廷爭利?”
齊霽和葉崇明對視一眼,都有些慚愧。
他們作為男子,眼界、胸襟竟然還不如葉雅茗。
尤其是齊霽,他最開始還想著把茶運到邊關為大晉謀利益,可葉雅茗真開價這麽便宜後他又覺得太便宜了,他們賺不到錢。
“好,就按你說的辦。”齊霽語氣極為斬釘截鐵。
他指著桌上的茶磚:“那我拿走了?”
這茶磚既然是送給陸觀弈的,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拿走吧。”葉雅茗點頭。
等齊霽拿著茶匆匆走了,葉崇明問葉雅茗:“除了那一次,你後來又製了黑茶嗎?”
葉雅茗點頭:“去年春天的時候又製了一百斤。”
她明白葉崇明的意思,不禁莞爾:“一會兒我送幾塊去您那兒去,少不了您的茶喝。”
葉崇明心思被說中,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葉雅茗又道:“不過這茶是越存越好喝的。放上幾年會更好喝。”
在聽葉雅茗說這茶是前年所製的,葉崇明就有疑問了:“茶不是放了一年變成陳茶就不好了嗎?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越放越好?”
“黑茶跟綠茶不同,
隨著時間會慢慢轉化,時間越久,就越醇厚甘甜順滑,湯色也越紅亮。” 葉崇明聽了,恨不得葉雅茗馬上就教學徒們製這黑茶。
現在是春末夏初,采了茶芽後剩的老葉老梗多的是。與其浪費製那不好喝的粗茶,倒不如製黑茶。到時候不管賣不賣去邊關,他們的集香樓都可以賣這種茶。
當然,價格肯定不能那麽便宜。
但葉雅茗才回來,過幾日就是葉雅清的親事,這事只能先放一放。
葉雅清成親的前一日,葉雅茗見到了已經出嫁的葉家大姑娘葉雅秀。
葉雅秀二十多歲,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五官跟葉雅清有七成相像,但氣質卻完全不同。
葉雅清是溫柔安靜的性子,葉雅秀不知是因為打小就是長女的緣故,還是成親後環境造成,她看上去比較強勢,在抬頭看得葉雅茗時,目光竟然閃過一抹的凌厲鋒芒。
葉雅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照著原主的記憶喚了她一聲:“大姐姐。”
葉雅秀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葉雅茗,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三年不見,我跟二妹妹還是老樣子。三妹妹卻跟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比我爹、比祖父都要厲害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葉雅茗淡淡一笑:“大姐姐過獎了。”
葉雅秀的眉毛一挑。
她那話看似誇獎,實則是嘲諷。葉雅茗如果也反唇相譏,倒顯得下乘了。
現在她卻真把她的話當成了誇獎來自謙,算是不鹹不淡地回擊了她一下。幾年不見,這位堂妹果然變得厲害起來了。
葉老太太在葉雅秀說那話時目光就變得犀利起來。
她定定地看了陶氏一眼。
葉雅秀這個大孫女秉性像了陶氏十成十,都是表面看似大度大氣,實則愛計較的。但再愛計較,也沒得一回來就刺堂妹的道理。
肯定是陶氏在這之前跟葉雅秀說了什麽。
陶氏還是對葉雅茗當家主不滿?
見陶氏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葉老太太道:“可不是厲害?要是沒有你堂妹製出龍井茶,讓其成為了貢茶,她又跟京城的五品官勳貴結了親,我們家又怎麽能這麽榮耀?以至於謝家這樣的人家都上門求親。照我說,清兒這門親事,你們大房母女幾人應該跟茗兒道一聲謝的。”
這話說得陶氏和葉雅秀的臉色都變了變。
倒是葉雅清,靠著葉雅茗的親事結了謝家這門親,又知道葉雅茗那樁親事竟然“莫須有”,她心裡一直既然愧疚又難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