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鬱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臨安給智能大師送年禮。崇善寺一行我才知道於茶一道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不知茶之真味。
他舉了舉手中的茶盞:“大家剛才喝的時候難道不覺得這散茶的味道比團茶好嗎?’
他也出身顯貴才華橫溢,只因與公主青梅竹馬情深意長又癡迷書畫無意於權利便娶了公主做了駙馬。
他琴棋書畫、吃喝玩樂無一不精是京城最有名的雅士。只要他稱讚過的東西便是一拯黃土,也被稱之為“高雅”。
剛才大家先被他泡茶的構圖所驚豔喝的又是他親手泡的茶雅致的茶盞上點綴著一朵紅梅再輕啜入口這茶的味道因為心中的期許與視角上的衝擊先入為主的覺得妙極了。待口中生津舌底泛甜鮮爽之味蕩激靈魂那種感覺已是妙不可言。
他們得了其中真味現在樊鬱又這麽推崇散茶他們自然無不信服紛紛誇讚起這茶的美妙來。
他們是雅士那些為名為利終日碌碌之輩在他們眼裡都是俗人他們原就覺得自己比世俗中的“權貴”更高雅。
團茶是權貴所推崇,那麽他們推崇散茶,便是與世人不同了。
又有人提出心中疑惑:“可這散茶不是販夫走卒一泡即飲用來解渴的東西嗎?雖說它味道確實不錯但似乎又太平凡了些。”
“非也非也。”樊鬱道“咱們喝的這個是經過了一個秋冬的蘊養在春天時剛剛冒頭、在晨霧中被采摘下來的那一顆茶芽它在高山上飲露吸收了天地精華又被小心翼翼地采摘下來經過無數道工序才能被咱們泡進這茶壺裡涅盤重生吐露精華。這樣的雅物你把它說成‘平凡’於心何忍?”
有那捧著樊鬱說話的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人有九等茶亦有不同的等級。販夫走卒喝的是老枝大葉咱們喝的雖同樣是散茶便等級不一樣啊。團茶被世人所追捧推崇卻也不乏粗製濫造的下等團茶。所以這茶不能以類分而是以級分。
樊鬱讚許地點頭:“就是這麽個理兒。要知道前些日子讓大家極為驚豔的桂花茶可就是散茶所製,可見秦翁所說的‘茶不能以類分而是以級分’才是真知灼見。”
“有道理有道理。”大家都十分讚同。
“況且”樊鬱又道“咱們平日日‘喝茶’喝的就應該是茶而不是香料。團茶的香料太重本末倒置失去了茶之真味。如同讀書人讀的是聖賢之書旨在言行更加智明道德更加高尚。”
“可看看有些讀書人讀著讀著便成了祿蠹一味追求高官厚祿癡迷於權勢迷失了讀書的本心也失去了為君分憂的初心這與團茶何等相似?”
“妙哉妙哉樊兄高見。”
“可見我輩讀書人應該多喝散茶才能不忘初心不失真我。樊兄之言深得我心。”
“樊兄此番言論傳出去必如當頭棒喝喚醒一些迷失方向的讀書
人
大家紛紛附和真心實意地盛讚樊鬱之言。
樊鬱微笑著拱拱手並未作謙虛之言。
他剛才那番話有在崇善寺與智能大師暢談時得到的啟示也有回到京城去集香樓買茶具時與葉家二老爺葉鴻盛談話時得到的一些感悟。
葉鴻盛雖是商賈別的尚且不談但於茶葉一道卻十分高明說起茶來字字珠璣;而經他的手泡出來的茶也是絕妙竟與智能大師身邊的小沙彌不相上下這讓樊鬱甚是佩服。
等大家誇讚的話聲漸落他又道:“另外誰說泡散茶不講究的?
“咦莫不這還有講究?不是沸水一衝就成?”有人問道。
樊鬱搖頭:“剛才我給大家泡茶大家從窗內望去那幅構圖美不美?”
“太美了。
”第一個說話的是大晉最有名的一個畫家談軒。“妙極。
樊鬱道:“這可不是我隨便布置的而是茶席美學。”
“茶席美學?”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樊鬱卻不解釋繼續道:“另外茶要投多少水溫要多高泡茶的手法如何泡多久再斟出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學問。 多一分則苦澀少一分則寡淡。想要把一杯茶泡好可比團茶要難多了。我剛才泡的茶比起智能大師身邊的小師父淨塵來差遠了跟集香樓的二東家比也有一定距離。”
大家的興趣頓時被激發出來了:“這些都是你向崇善寺的小師父學的?’
樊鬱點頭:“更多的還是向集香樓的二東家學的。集香樓的葉老太爺跟智能大師是至交。他家的二老爺是個癡迷於製茶的妙人。我也是垂涎智能大師的茶具聽聞是集香樓所出回京城後便去了一趟集香樓正好那位葉二老爺在跟他談論一番收獲頗多。’
一聽這話談軒就舉起手上的茶盞興趣極濃地問道:“這茶具就是在集香樓買的?”
作為畫家觀察事物要比別人更細致入微。
談軒早就發現他手中的茶盞跟其他人的不一樣。每一個茶盞都是梅花但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只有花骨朵兒但都是白瓷紅花與剛才的白雪紅梅圖相得益彰實在是妙極。
一聽這話樊鬱頓時來了精神對談軒道:“對這些茶具都是一樣一套主題不同連燒水的壺子都不一樣各有各的妙處。我當時一連買了十套回來。”
說到這裡他得意起來:“他們這些茶具有特製的一樣主題只有一套獨一無二;但也有量產的。他們還做定製。’
他指了指茶盞:“要是這上面的梅花出自談兄之手這套茶具傳到後世絕對是無價之寶
談軒頓時抓耳撓腮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去集香樓看看那裡的茶具然後自己在陶瓷胚胎上作畫讓對方燒製出來。